“聽內府局的太監說,”月嬌說道,“是咱們這位張公公生性風流,前日青霄去送信之時,被張公公上下摸了個遍,連腰間的香囊都被留了下來,藏在張公公的枕頭底下。”


    “這個色膽包天的老色鬼,當初就應該讓劉皇後將你鞭笞至死。”盧憶蓀嫌惡的說,


    崔皇後一聽,知道盧憶蓀將十幾年前的舊事都這樣熟悉,可見是有備而來,


    “青霄,你還有何話說?”盧憶蓀問道。


    青霄知道證據確鑿,於是跪在了地上,再不言語。


    “哼,即便是如此,那又如何,”崔皇後說,“大軍不過半晌,便會打入皇城,到時候第一個處決的,就是你這個妖女,還有與妖女同黨之人,你就洗幹淨脖子,引頸就戮吧。”


    “皇後娘娘還如此自信,我也實在佩服。”盧憶蓀說,“不過此時陛下已然康複,六路大軍若是敢闖入皇宮,被陛下得知,便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一個都跑不了。”


    崔皇後聽盧憶蓀這樣說,麵色驚恐,可又轉而變得平和,仍舊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盧憶蓀看她這副樣子,也明白了皇後的意思,“我想你此刻在想,即便是陛下蘇醒,病弱之軀,也奈何不了這六路大軍如何,而六路大軍的主帥知道,闖宮已然是族誅的死罪,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擁兵廢除今上,擁立秦王登基,到了那時,他們便是靖難功臣,不僅家人相安無事,他們還會加官晉爵,富貴滔天。若你這樣想,就太小看陛下了,也太高看了這六軍主帥。”


    “此話何意?”


    “若是這六軍主帥真有謀反之意,陛下又如何能安心讓六軍主帥陳兵於灞水北岸?雖說六軍的主帥,與你兄長大司馬大將軍有故交,這不假,而且左武衛將軍還是他的兒女親家,崔韓兩家更是親厚。”


    “不過,據我所知,六軍之內的大多將領,如少將軍、中郎將、長史、參軍之職,多為陛下親自選拔任命,而且大多是延昌武人的子弟,都是延昌年間隨陛下親征北桓、西涼的老將的後人,陛下對他們平民出身的父輩有大恩,那你想,若是這些平日裏作威作福、欺壓他們的將帥,與對他們一家有著不世之恩的陛下起了衝突,他們的劍會對準誰呢?”


    皇後聽完,雖然仍舊是一副平和之態,不過臉色明顯有些僵硬、凝重。


    “我知道,皇後聽到陛下已然蘇醒的消息,還想寫封手書給自己的哥哥,讓他勸六路大軍返迴灞水北岸,以免株連九族的大禍,不過這樣的事,就不勞煩皇後娘娘親筆了吧。”


    “你想做什麽?”崔皇後問。


    “你們幾個想將功折罪嗎?”盧憶蓀問那幾個寒雀台的宮女。


    “願意,願意!求夫人給奴婢們一個機會。”


    “很好,去內室中將皇後平日的書信全都給我找出來,”盧憶蓀說。


    “是,”三個宮女聽命,急忙走入崔皇後的內室中,去翻箱倒櫃找崔皇後平日裏書寫的書信。


    “你們住手,住手!”崔皇後想上前去拉三個宮女。


    “拉住她。”盧憶蓀吩咐完,四個太監將崔皇後押了起來。


    “夫人,”那幾個宮女很快便將崔皇後的書信從內室中翻騰了出來。


    寒雀台不比坤儀宮,沒有什麽多餘的家具和擺設,而且這幾個宮女平日裏在崔皇後身前親近侍奉,找幾封信並不難。


    “秘書郎,”盧憶蓀吩咐道。


    “卑職在。”秘書郎是秘書省負責掌管皇室典籍的小官,平日裏也會替君王潤色聖旨。


    此秘書郎是湯哲庸推薦的,最擅長模仿人的字跡與行書風格,平日元淮的許多書信也是由他秉筆。


    “你看看這字跡,可好臨摹?”


    “是,”那秘書郎仔細觀摩著崔皇後的字跡,“蠅頭小楷,這個不難,”


    “那便好,你便按我說的意思,和這書信中行文的風格,寫一封信出來。”


    “卑職遵命,夫人請講。”


    很快,盧憶蓀說著,那秘書郎便將一封臨摹崔皇後字跡與行文風格的信寫好了。


    “月嬌,”盧憶蓀吩咐道。


    月嬌點點頭,一把扒開張金泰的嘴巴,將三顆褐色的丸藥,徑直塞進了張金泰的口中。


    “還勞煩張公公跑一趟崔府,將這封皇後娘娘親自寫的書信,交托到大司馬大將軍的手上。”


    “是,奴才遵命,”張金泰被那丸藥噎的難受,於是不停地咳嗽了起來。


    “張公公也可以將寒雀台中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崔將軍,不過剛才我命人給你服下的,是我們南疆的珍貴之物,名為象蛭,這種東西啊,是南虞的農人用來對付糟蹋農田、毀壞屋舍的瘋象的。”


    “這個小寶貝啊,就連大象吃了,若是沒有解藥,都會被那藥丸中的小蟲,逐漸啃噬五髒六腑、劇痛折磨而死,因此很多大象寧可墜落懸崖,也不想忍受被折磨而苦,因此又叫墜崖丹,隻怕大黎境內,還沒有解藥。若是三刻之內,你不能迴來,那解藥啊,本宮便會拿去喂狗,你就等著腸穿肚破而死吧。”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張金泰磕頭如搗蒜,“請夫人放心,請夫人留奴才一條賤命日後好為夫人效力啊,奴才即刻去做,奴才即刻去做。”


    月嬌將張金泰的衣服扔在地上,寒雀台下,早已準備好了一匹快馬。


    張金泰換上衣裳、騎著快馬從嘉猷門出來,繞過禁軍的看防,徑直往崔府去了。


    盧憶蓀還命人將寒雀台的宮女先押入了禁軍的監房,留下幾個太監和自己宮裏的兩個女官、六個宮女伺候。


    “那臣妾也就告辭了,”盧憶蓀恭恭敬敬向崔皇後行了一個欠身禮,“皇後娘娘千萬要保重鳳體,隻怕下一次,臣妾再來朝見皇後,希望不是帶著崔將軍的死訊,和拿著廢黜皇後的詔書吧。”


    “你!”崔皇後被幾個太監押著許久,即便是鬆開, 也沒有了多少力氣,“我們崔家到底如何得罪了你,你要將我們一家置於萬劫不複之地!”


    盧憶蓀說,“這就要問崔將軍曾經做過什麽好事了,我還有事,等他死的那一日,我再來寒雀台與皇後娘娘好好說說,”


    “關門!”盧憶蓀吩咐道。


    寒雀台的大門吭的一聲關上,殿中空空蕩蕩,隻有崔皇後像是被抽幹了魂靈一樣,怔怔地坐在殿中。


    盧憶蓀吩咐兩個女官,“看好了皇後,不許凍著她,也不許餓著她,宮裏有什麽好東西,本宮都會送來,都先緊著她,不許她尋短見死了,本宮要讓她好好活著,看著她謀算的一切,是如何傾覆的。”


    “是,奴婢遵命。”


    崔皇後過了片刻又緩過神來,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崔雋媖是不會這麽輕易倒下的,誰輸輸贏,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我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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