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緊鎖著穿過辦公大樓的長廊,張元林腦海中思緒萬千。


    等即將迴到紡織廠的人事部門時,隨著心頭靈光一閃,張元林停下腳步,意識到了什麽。


    “光顧著給媳婦兒找迴場子了,現在想想這個新任廠長問題很大啊!”


    大腦裏有了新思路後,張元林便轉身走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仔細琢磨了起來。


    作為新上任的廠長,想要展示自己的力量,提升個人的威嚴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張元林可以理解新任廠長為了對付秦淮茹,主動去了解她背景的行為。


    畢竟人都是這樣,習慣性的會去欺軟怕硬,如果說一塊硬石頭和一顆軟柿子放在麵前,然後又有這麽多雙眼睛盯著,相信是個有腦子的人都不會去選石頭讓自己難堪,那肯定是選軟柿子捏更加容易。


    可是問題來了,新任廠長為什麽會對他張元林這麽了解,連十年前的情況都打聽過了,這仿佛是一場針對性的調查。


    “不出意外,我跟這位新任廠長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可她似乎對我了如指掌,並且吃準了我沒有能耐與她對抗,嘿,我張元林不過是一個工人,何德何能值得領導惦記,看樣子裏麵有些不得了的秘密呢!”


    想到這裏,張元林深吸一口氣,決定找機會和大領導見個麵。


    隨後張元林迴到了紡織廠的人事部,秦淮茹還在這裏等著,看到他迴來後趕緊迎了上去。


    “老公,怎麽樣,廠長答應了嗎?”


    張元林搖了搖頭,如實說道:


    “沒有,你們這位新廠長的態度有些奇怪,好像在搞針對,我準備跟大領導匯報一下。”


    秦淮茹聽後歎了口氣,說道:


    “老公,要不我還是去崗位上工作吧,你先迴去休息。”


    張元林輕輕一笑,拍著秦淮茹的肩膀說道:


    “迴去啥呀,不是說好了咱們今天出去逛街麽,而且這事兒我已經和大領導還有婁老板說過了,他們都同意了的,你再等會兒我,馬上就好!”


    說著,張元林重新來到剛才那位老熟人的辦公室。


    “同誌,麻煩再開一遍請假條。”


    那人聽後愣了一下,隨後左右張望了幾眼,壓低聲音說道:


    “張師傅,是不是我們廠長不肯簽字?”


    聽到對方的話,張元林微微眯眼,反問道:


    “同誌,聽你這意思,好像是猜到了我會碰壁啊!”


    對方聽後麵露尷尬,但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張元林見狀立馬板起了臉,然後拉了張椅子在邊上坐下,壓著嗓子說道:


    “不是,咱們怎麽說也是老熟人了吧,你就這樣對我?早些年還在軋鋼廠的時候,碰到你去車間處理工人崗位調度問題,年輕的都還好,年紀大的你根本對付不來,那可都是我出麵幫你擺平的吧?”


    見張元林生氣,對方立馬賠笑道:


    “張師傅,那會兒確實是承受了您的恩情,這我絕對不敢忘,隻是現在物是人非了!”


    “自從四九城大批量的公私合營以後啊,我們這些普通人的崗位也是調來換去,你看我周圍全是陌生麵孔,加上又來了一位新的領導,兇的很,剛才人多眼雜的,我哪兒敢亂說話呀!”


    張元林聞言微微頷首道:


    “嗯,你的擔憂我能理解,現在周圍總沒有外人了吧,你跟我仔細說說,自從這位新任廠長來了以後,你們廠裏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對方頓了頓,低頭沉思了片刻,顯然是在心裏權衡了一下利害關係,但最終還是咬著牙說了出來。


    “張師傅,不瞞您說吧,其實沒有領導的允許,請假條子我也不該開給你的,隻是我信任您,也不願意辜負您,所以冒險替您把事兒辦了。”


    “我調過來的時間不算長,滿打滿算不到三年,期間經曆過兩任新廠長,前麵的都還好,就是半年前來的這位新廠長讓我提心吊膽,自從她來了以後啊,表麵上好像是進行了一係列的推陳出新,但實際上把各部門的關係以及整廠的運作效率攪和的亂七八糟,一塌糊塗!”


    “首先是工人大批量的調度問題,我在人事部幹了也有十幾年了,隻聽說整頓管理層的,卻從沒聽說一上來就把基層搞的雞飛狗跳,原本的老工人基本上都脫離了原來的崗位,然後又調來了一批沒經驗的新工人,美名其曰注入新鮮血液,保證工廠活力,可實際上極大的影響了生產效率。”


    “然後是像秦工這樣的高水平人才的打壓問題,故意安排更多的工作量也就算了,待遇方麵也刻意的降低,表麵上說著什麽待遇傾斜,不利於整體團結,甚至還說過仗著自己本事大吸工廠血,反對共產等十分過分的話。”


    “當然了,領導層也不能幸免,但凡是提出反對意見的都被降了職位,可問題是補上來的領導大部分也都是新麵孔,做事也不太行,根本不能服眾,反正就是挺亂的,不過被新來的廠長這麽一折騰以後,現在全廠上下都老實的很,怎麽說就怎麽做,一點兒反對的聲音都聽不到。”


    張元林聽後眼睛一眯,哼聲道:


    “動不動就給人換走,碰上這樣的廠長誰敢說個不字呀,照你這麽說,你們這位新廠長的火放的是挺有效果的,把整個紡織廠裏裏外外都給鎮住了,不過你們表麵上不說,心裏肯定是不服氣的。”


    對方聽後連忙擺手說道:


    “甭提了,就上個月有幾個嘴碎的趁著中午休息的時候吐槽了幾句,不知道怎麽的就被我們廠長知道了,結果隔了一個禮拜,那幾個人就被調到了最髒最累的崗位去做事,唉,本來工作都是分配的,我們隻能服從安排,經過這件事兒以後啊,可沒人再敢背地裏說壞話了!”


    這話給張元林聽愣了,好家夥,空降下來的新廠長本事不小啊,膽兒也夠肥,居然在這個工人農民當家的年代搞起了霸權和專政,到底是誰給她的勇氣?


    想到這裏,張元林心頭一動,隨後抬頭看向對方,問道:


    “聽你這麽一說啊,感覺你們廠子裏很多人都是吃了虧的,重新學習新崗位,多做事也就算了,關鍵是新廠長這樣折騰你們,工資待遇什麽的有沒有提升呢?”


    對方聽後又是歎了口長氣,吐槽道:


    “張師傅,您想什麽呢,按照我們廠長的意思,願意替集體分擔壓力,排憂解難的才有資格留下來,否則就走人,大家都是有家庭要照顧的,可惹不起!”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反正發的工資票證夠一家子吃喝了,隻要日子能過的下去就行,大家並沒有太高的要求。”


    感同身受般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後,繼續問道:


    “那你們財務那邊都誰來管呢,光幹活卻不增加工資待遇,這得攢多少家底啊,等到了年底不得發個大紅包給你們?”


    聽到張元林的調侃,對方搖了搖頭,迴答道:


    “不可能的事兒,廠長這麽摳門,哪裏舍得給咱們發大紅包呀,再說了,這都是公家的錢,我們拿不到,她肯定也花不了,就是存在財務科那邊,到了年關好報賬,上頭領導一看,嘿,賺這麽多呢,最後什麽好事兒都落廠長頭上,跟咱們這些出力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至於財務科的那幫家夥們,我也不知道是啥來路,反正這半年已經換了四夥人,更換的這麽頻繁,我們倒是不擔心會有人以公謀私,就是覺得沒必要,但是一想到我們這些幹活的也被這麽折騰,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打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張元林催促著對方趕緊把請假條再開一遍,同時感慨道:


    “哎,可惜這裏不是軋鋼廠,不然我肯定要去找廠長理論的,再不行我就往上報,就不信了,還真沒人治得了一個廠長,也忒不把咱們當人看了,瞎折騰!”


    對方聽後唉聲歎氣道:


    “可不是麽,張師傅,我是真懷念您呐,想當年在軋鋼廠,咱們這些底下的人心裏有不滿意的地方,寧可憋著找您說,也不願意找上級浪費口舌,真就和您說的一樣,可惜這裏不是軋鋼廠啊!”


    正說著,辦公室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嚇的對方立馬閉嘴,拿起筆刷刷刷的把東西寫好,然後示意張元林趕緊離開。


    張元林明白對方是害怕被人發現他亂說話,便沒有再多說廢話,十分配合的走出了辦公室。


    看到張元林出來,秦淮茹立馬迎了上去。


    “怎麽樣,事情辦好了嗎?”


    張元林點點頭,說道:


    “走吧,咱們逛街去!”


    ……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張元林帶著秦淮茹去了公園,劃了船,還到繁華的主街上一路逛吃著迴到大院,給足了秦淮茹情緒價值。


    隻是這麽一次徹底放鬆下來的假期,秦淮茹和昨天的狀態可謂是天差地別,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整個人也變得開朗活潑,不像之前那般沉悶。


    “老公,咱們玩了一天,是不是應該買點什麽送給孩子們,不然我總覺得不太好,心裏覺得虧欠了他們。”


    張元林聽後忍不住笑出了聲,揉著秦淮茹的腦袋說道:


    “嘿,你還知道心疼孩子們呢,早上那會兒可兇了,把孩子們給嚇的不行,也把我給整成了壞人。”


    秦淮茹聽後尷尬的一笑,然後朝著張元林的身上靠了靠,有些撒嬌似的說道:


    “哎呀,那不是心情不太好麽,咱們買點東西去接孩子們,恢複一下咱們的形象,可以吧?”


    張元林哈哈一笑,點頭說道:


    “成,給孩子們買禮物去,說實話我也不想孩子們見了我就怕,那可不好玩兒!”


    隨後,張元林帶著秦淮茹給三個孩子買了些小玩意兒,然後一起去接孩子們放學,結束了這充實且快樂的一天。


    迴到家,張元林親自下廚,給一家子做了頓豐盛的晚餐,靠著獨特絕殺的手藝,三個娃被徹底的征服了,相信他們今後為了這口吃的也會努力表現的。


    吃過飯,張元林又陪著一家子嬉鬧玩耍了一陣子,接著表示要出門一趟,然後直接來到了大領導的家。


    得知是張元林上門拜訪,大領導立馬披著衣服出來迎接。


    “稀客啊,今天玩的怎麽樣,隔了這麽久迴來,有沒有覺得城裏很多地方都變了樣。”


    張元林一邊跟著大領導往客廳走,一邊隨意的迴應了幾句,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紡織廠新廠長的奇怪行為,無心掰扯閑話。


    等坐下後,大領導看出了張元林的嚴肅,連忙問道: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向我匯報?”


    張元林微微點頭,把今天在紡織廠了解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大領導,這個新廠長的做法讓我無法理解,把各部門搞的亂七八糟,雞飛狗跳,表麵上看起來是在立威,打散原有的組織架構,避免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可相對的也把整體的生產效率給拉低了,隻是現在紡織廠的生產壓力不大,問題沒有凸顯出來,但遲早是要出岔子的。”


    大領導聽後眉頭越皺越深,接著沉聲說道:


    “嗯,你說的這件事情必須要重視起來啊,尤其是臨近冬季的時候,棉被棉襖等物資用品需求量很大,無論是民用還是軍用都得及時交貨,否則就有可能凍死人,這可開不得玩笑!”


    隨後迎來了一陣沉默,大領導指節敲打著桌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元林啊,說實話這件事情我不太好管,其一是這位新廠長的委任工作不是我負責的,其二是我們目前沒有收集到足夠多的證據來跨範圍的處理某個人。”


    “其三是我白天才和那位新紡織廠廠長的上司通過電話,跟他明確了你當前的情況,對方也表示會提醒新廠長注意分寸不要亂來,也就是說後天咱們到現場去處理問題時,新廠長大概率是會主動退讓的,這麽一來衝突可以避免,相對的我們也無法再借題發揮了。”


    張元林聽後點了點頭,說道:


    “大領導,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這件事情不能輕視,真要讓問題延續到了生產壓力大的時候再爆發,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我們的國情已經是今非昔比了,人口數量在持續上升,有人就有需求,要不然咱們四九城的幾個大廠不會擴張的如此迅速,相對的也就是發展的太快了,才會讓某些別有用心的人鑽了空子。”


    又是一陣指節敲打桌麵的聲音,片刻的沉默後,大領導開口問道:


    “不瞞你說,以我現在的立場和角度,最好是不要摻和與我不相幹的事情,但是我相信你的判斷,既然你這個時候來找我商量,說明你心裏已經有數了,所以……不妨說說你的想法。”


    聽到大領導的話,張元林也低頭沉思了起來,其實他這次來的目的也是為了弄清楚大領導能不能出手,別說大領導要注意身份了,他張元林也得保持低調,剛迴來就鬧這麽大的事情不符合他的做事風格。


    但張元林心裏也很明白,如果不處理掉這位新廠長,自己媳婦就肯定會被繼續欺負,要不然就是主動退出,讓媳婦離開紡織廠,可是這樣一來,原本的培養計劃就隻能被迫中斷。


    更何況根據目前的情況來判斷,張元林猜測這位新廠長的背後必然存在見不得光的秘密,正所謂事在人為,這樣的人都能當廠長,把她推上來的人恐怕也不是善茬,也就是說,這次對新廠長動手,或許是在敲山震虎。


    當然了,這都是猜測,真相到底如何還得靠人去挖掘,如果賭對了,把幕後的老虎揪出來,這份功勞自然是無需多言的大,隻是靠自身很難辦到,必須要有一定級別的人支持和配合才行。


    就這樣在心裏琢磨了一陣子,權衡了利弊以及自身的把握和底牌後,張元林抬頭說道:


    “大領導,您的身份特殊,不方便出麵解決,那就由我來引導事情的發展,後天您和婁老板正常去,按照咱們的計劃行事,其餘的交給我來辦。”


    看著張元林那篤定自信的眼神,大領導沒有太多的猶豫,點頭說道:


    “行,一會兒我會和婁老板通個電話,讓他做好準備,到時候你自由發揮,我跟婁老板看準時機配合你。”


    “不過有句醜話我得說在前頭,萬一你是誤判,惹得對方的上級不高興,向上打小報告,責任得你來承擔,相對的有什麽功勞都歸你,我跟婁老板不占不搶。”


    作為最了解張元林的少數人之一,大領導很清楚張元林目前在高層領導們心中的地位,並且在內心裏已經把張元林看成是同級別的人來對待,別看表麵上兩人的地位相差甚遠,實際上張元林能見到的人他大領導都不一定能見著,就衝這一點,大領導必須認真對待張元林的任何想法。


    同時大領導對張元林選擇大晚上的上門拜訪闡述情況感到十分高興,這個舉動意味著張元林是打心眼裏尊重他的,否則張元林仗著有最高層大領導的支持,張元林完全可以繞過他和婁半城任性一迴,反正有人會替他兜底。


    麵對大領導的態度,張元林也是立馬點了點頭,說道:


    “好,我知道了,那咱們後天見!”


    ……


    一晃最後一天假期也過去了,次日清晨,張元林和秦淮茹也是早早的起床,趁著吃飯的功夫對三個孩子的不良習慣進行糾正,等他們離開後兩人騎上自行車一起前往紡織廠。


    “已經讓你陪著我玩了兩天,現在又要送我去上班,那你不得遲到麽,這可是你迴來以後頭一天上班。”


    坐在自行車的後座,秦淮茹摟著張元林的腰,臉上卻有些擔憂。


    張元林聞言一笑,說道:


    “廠裏沒事兒,我早去了也是坐著,又不是天天都有維修的活兒,真有問題就不會允許放我假兩天了,放心吧,我把你送到車間裏就走,順便看看你現在都幹些什麽活。”


    秦淮茹聽後明顯緊張了不少,摟住張元林的手臂也用力了一些。


    張元林沒有再多說什麽,但他感覺到了秦淮茹細微的動作,知道這事兒今天必須有個結果,否則自己媳婦還得在廠裏受委屈。


    想到這裏,張元林開始加快速度,那天請假的時候廠長根本同意,要是掐著點到車間去,那個新廠長大概率是要搞事情的,所以得早一點,趁著沒人搗亂還能多找工人們了解更多的情況。


    大清早的進紡織廠的人不少,張元林就這麽跟著人群混了進去,接著一路來到秦淮茹當前工作的車間。


    “流水線啊,現在就幹這活兒?”


    來到車間裏一看,張元林的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


    秦淮茹顯然是習以為常了,把背包放到個人工位下的櫃子裏,然後就開始為一會兒的開工做準備。


    “反正離過年沒幾個月了,就這麽幹吧。”


    張元林沉聲問道:


    “每天都要幹滿工時,然後還得抽時間去把關出口質量?”


    秦淮茹點了點頭,說道:


    “嗯,好在最近出口的貨物很少,不然是有些吃不消的。”


    張元林轉頭看了一眼角落裏的原材料,哼聲道:


    “你倒是能吃苦耐勞,這麽大的事兒都不跟我說,現在你是覺得可以撐下去,那你知不知道一個月以後越來越冷,你們紡織廠的生產壓力有多大,我看你到時候怎麽扛!”


    秦淮茹撇了撇嘴,沒有迴答。


    這個時候,車間裏陸陸續續來了一批批的工人,張元林見狀連忙上前詢問相關的情況,結果部分人連說都不敢說,另一部分人則是打著啞謎,隻有極少數的人用十分隱晦的方式來表達不滿。


    但這群人越是表現的不敢聲張,就越說明這位新廠長的行為不得民心,張元林知道這件事情急不來,就耐著性子一個個的詢問,試圖收集更多有效的證據和情報。


    不知不覺,即將到了要開工的時候。


    張元林見工人們陸陸續續進入工位準備做事,也就不好再追上去問事情了。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且有些尖銳的聲音傳來。


    “張元林,這裏是紡織廠,不是軋鋼廠,你怎麽又隨隨便便的就進來了?”


    工人們一聽到這個聲音立馬變得緊張不安,張元林則是微微一笑,轉頭看去。


    “廠長,你這話說的,十年前紡織廠的進口機器我負責維修了大半,這裏我來過不知道多少次,今個兒送我媳婦來上班,順便給這裏的機器做個檢查,怎麽,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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