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涼綠開心的拉著冷輕嫣,繞過她哥哥齊涼偃與幾名同儕好友所坐的那幾桌,跟她一起坐到另外用屏風隔開的小隔間,卻被齊涼偃給喚住。


    「涼綠,怎麽拉著輕嫣就往你們那裏走,也不跟我們打聲招唿,我們大夥兒可是好一陣子沒有見到輕嫣了。」


    唐紜擰著眉頭看著麵前這名身著一襲藍色錦繡袍子,上頭繡著銀色雲紋的男子,他墨發被青色發帶緊緊束著,插著一根白玉簪,整個人散發出清朗的氣質,陽光般的笑容給人感覺非常舒服。


    「輕嫣,你忘了吧,這是我哥,以往你都是稱唿他偃大哥的。」齊涼綠趕緊捂著唇小聲的在好友耳邊提醒她。


    「偃大哥好。」唐紜朝他行禮問好,又對其他人道:「各位好。」


    從小就熟識冷輕嫣的齊涼偃對她這陌生舉動感到十分困惑,擰著濃眉不解的看著自家妹子。


    「好了,哥,輕嫣都跟你問好過了,別打擾我們享用野味美食,有什麽事情迴家再說。」齊涼綠自然是知道自己哥哥的困惑,朝他擠眉弄眼暗示一番後,拉著冷輕嫣就要往一旁的隔間走去。


    齊涼偃卻拉過她,挑眉小聲質問:「涼綠,輕嫣怎麽不太對勁?」


    隻見齊涼綠給她哥一個神秘噯昧的微笑,賊兮兮的說:「哥,你的機會來了。」


    「說清楚。」


    齊涼綠將冷輕嫣失憶的事情大略說了下,聽完,隻見齊涼偃眼底瞬間綻放一抹光芒。


    唐紜在一旁看著這對兄妹,反正冷輕嫣失去記憶的事情愈多人知道對她愈有利,因此她也不打算阻止齊涼綠大嘴巴的告知齊涼偃她喪失記憶的消息。


    包廂內,因中間區隔的屏風讓兩邊人要談話,得來來迴迴的走動很不方便,故聚餐到一半時便讓店小二將屏風給撤了,沒了隔閡,整個包廂裏的氣氛也更為熱鬧。


    豈料,受邀的其中一名叫藍天慕的公子離席前往茅廁,解手迴來後,竟然帶了一個讓唐紜嘴角直抽的人進入包廂。


    對於韓澈竟出現在他們這些官家子弟聚會的包廂,所有人簡直不敢相信,異口同聲的驚唿,「威赫大將軍?!」


    藍天慕開心邀功似的像所有人宣布,「我剛剛在走廊上碰到威赫大將軍,便邀請他與我們一同吃野味,沒想到大將軍一口就答應跟我們一起同「希望本將軍沒有打擾到你們的興致。」韓澈冷然開口。


    「不打擾、不打擾,威赫大將軍能跟我們同桌是我等的榮幸,何來打擾之說,大將軍快點這邊請坐。」齊涼偃趕緊起身招待。


    韓澈一落坐,另一桌的小姐們頓時睜大眼不停朝著韓澈瞄去。


    韓澈與冷輕嫣解除婚約,這是眾所皆知的,此時名草無主,便有幾名作風比較大膽的小姐,不停的朝韓澈拋媚眼,希望能夠得到他的青睞。


    本來食欲還不錯,開心吃山產一解肚裏饑蟲的唐紜,在韓澈加入後整個人都不好了,一點食欲也無,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碗裏的食物。


    要不是擔心對齊氏兄妹感到抱歉,她真想在韓澈坐下的當下就起身離去,不過她要是當場就身離去,恐怕會被人誤認為對韓澈舊情難忘,基於這兩點原因她忍了,繼續留下來。


    幾名沒有功名的官家子弟,本就對軍中生活很是向往,因此韓澈一落坐便迫不及待的問他有關軍旅生活的種種。


    韓澈一麵迴答他們的問題,一麵留著一分心思注意唐紜,發現她從來沒有一次將眸光放在他身上,表情淡然甚至不時還會閃過些許的不耐煩,難道真如無影所說,她變了?


    「輕嫣妹妹,這塊是鹿腿肉,肉質十分有彈性很好吃,你嚐嚐。」齊涼偃夾了塊剛端上桌的紅燒鹿肉放到冷輕嫣麵前的碟子,同時跟她介紹。


    「謝謝偃大哥。」看著碟子裏的鹿肉,她對齊涼偃報以微微一笑。


    那笑容甜美真誠,讓齊涼偃臉頰上浮現一抹薄薄紅暈,憨笑著,「輕嫣妹妹你別客氣,這鹿肉滋補,你身體剛複原多食些,對身子有幫助。」


    她微笑的點頭,夾起齊涼偃放到她碟子裏的鹿肉吃著。


    齊涼偃臉上那抹紅暈雖然不細看是看不出來,卻逃不過一直分神盯著他們的韓澈眼睛。


    看到她的笑臉,他有一種莫名熟悉與溫暖的感覺,本想與她攀談兩句,可看見她與齊涼偃有說有笑卻對他置之不理,真的做到她所說「不小心在路上碰見也裝做不認識,連招唿都不必打」的陌生人,徹底的漠視他。


    這份漠視讓他不知怎地竟然感到莫名生氣。


    始終將韓澈當成陌生人,埋頭猛吃的唐紜,隱約感覺一直有人在盯著她看,可是當她抬頭看時那視線又消失,待這次又發覺有目光朝她投射而來,她嘴角一撇,憤怒地抬頭。


    不料竟是與韓澈的眼神對上,一接觸到他的視線,唐紜倏地在心底啐了聲,又火速低下頭吃東西,或者時不時的與齊涼偃說上兩句話,就是不想與韓澈有任何交流。


    韓澈冷眼看唐紜靜靜吃著東西時,心情沒有多大的起伏,隻是當兩人眼神交會,總讓他有種無法解釋的熟悉感。


    當看著她與齊涼偃有說有笑的談話,他就感到十分不開心,並不是因為她曾經是他未婚妻,如今卻當著他的麵與別的男人說話而不開心,而是一種打從心底生氣,不喜她與對她有興趣的男人談話而生氣,好像他曾經珍藏的寶物快被人奪走,他卻無能為力。


    韓澈不禁陷入迷惑之中,不解自己心緒為何如此變化。


    天蒙蒙亮,沁涼空氣中依舊彌漫著薄薄霧氣,隻有幾道晨光在天邊探出頭,眾人還在一片沉睡之中。


    人煙罕至的官道上,一匹快馬揚起塵煙,朝京城方向奔馳而去。


    沒多久炊煙緩緩升起,沉睡的京城開始熱絡了起來,依舊籠罩著迷霧的街道上響起了細碎的交談聲。


    巍峨且氣派的威赫大將軍府,門前有著一對石獅的厚重大門緩緩的朝兩旁推開,下人們開始灑掃著。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當薄霧漸漸退去、陽光露臉的當下,一匹駿馬緊急停在將軍府門前。


    未等馬兒完全停下,馬背上傳來響亮的報喝聲,隨即劃破寧靜。「通報威赫大將軍,冷影求見。」話落的同時,馬背上的人已翻身下馬,筆直的朝後院而去。


    這個時間韓澈通常還在後院,在專門用來自我訓練的院子裏打拳或是練劍,當冷影來到後院時,韓澈已經打完一套拳法。


    「冷影見過主子。」


    韓澈拿過無影遞上來的布巾擦拭著額頭與身上的汗漬,一邊穿著中衣一邊問道:「事情調查得如何?」


    「迴主子的話,已經調查清楚。」


    「說吧。」韓澈接過無影遞來的溫茶喝了口,同時扯過垂掛在一旁兵器架上的外袍套上。


    「迴主子,您受傷墜崖後是被一名老獵戶給救的,他給您取了個名字叫福九……還有,您喪失記憶這段時間有個未過門的未婚妻……其實她也可以算是您的妻子了。」冷影將自己所打探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韓澈。


    「我有妻子?!」韓澈不相信的驚詫低唿,「什麽叫做有個未婚妻也算是妻子,把話說清楚。」


    近來,他總在夢中模糊見到一位女性身影,因此想到要調查失憶那九個月發生了什麽事,然而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


    「是的,主子您這位夫人是用一窩狐狸跟十兩銀子換迴來的,據山上人說,雖然你們兩人未拜堂,但是所有人都說她是福九的媳婦兒,兩人也都吃住在一起。」


    「狐狸、十兩銀子!」這讓韓澈更為震驚,「這是怎麽迴事,我竟然有一個用狐狸跟十兩銀子換迴來的妻子?」


    「據說您空閑時會跟著夫人在官道賣燒烤跟涼茶點心,您後來恢複記憶迴到京城這段時間,大家都說福九死了,夫人因為不想觸景傷情,不久便下山離開,現在下落不明。」冷影將所有打探到事巨細靡遺交代得一清二楚。


    「觸景傷情?」


    「是的,據山上的那對父子跟那位大嬸說,主子您喪失記憶期間與夫人的感情十分要好,兩人總是出雙入對,一搭一唱,雖然未拜堂卻跟一般夫妻沒兩樣的甜蜜生活著,主子跟夫人在一起時嘴角總是上揚的……」


    其實他根本不相信一向冷酷的主子會成天將笑容掛在臉上,如若不是山上那些救過主子的人說得信誓旦旦,他是打死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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