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森手按劍柄,眼睛卻在看著小個子男人手中那柄古劍。

    古劍確實是舊王朝時期的王族衛隊佩劍,雖然長期鏽蝕導致魔力散失殆盡,但仍然是一柄好劍。

    更重要的是,這柄劍,有靈性。

    喬森不著急搶,他更想看看這所謂的遺跡有什麽在等著他。

    隻是……這麽多年都沒有發現的遺跡,忽然出現在小鎮的正中心,是不是太巧合了點?

    喬森一向習慣從壞人想人,好處臨頭,他的第一反應仍然是“這是不是個陷阱”。

    狼牙幫不懷好意,這是肯定的,隻不知道對方的陷阱有多麻煩。要不要冒險踩進去趟一趟這渾水。

    喬森猶豫了。

    他注意到周圍的氣氛相當火熱,似乎隨著他的介紹,這些人都有了興趣,和貪婪。

    “地道之下,遺跡之中,是什麽樣的怪物讓你們不得不找人一同分享?”喬森忽然問道。

    “怪物並不是特別強大,但數量極為驚人。我們前後幹掉了近千的怪物,但似乎並沒有減少它們的數量。”小個子男人攤手道。

    “吹牛的吧,近千?你是想說一百來隻吧。”某個大塊頭傭兵甕聲道。

    “大約是九百六到九百八之間。”小個子男人立刻答道,“其實隻要一進地道你們就明白我說的話了。現在,有人想要退出嗎?”

    “如果可以,我想請你先把這柄劍借給我。”喬森懶散的舉手道,“你手下的幾把劍我可以還給你。”

    “憑什麽!”那大塊頭傭兵道。他聽喬森說過這是一柄還不錯的魔法長劍,雖然因為年代太久威力大減,但仍然是件價值不菲的武器。

    “我不是針對你,我的意思是,在座的各位,都不會用劍。”喬森答道。

    他忽然伸手,很是隨意的從小個子男人手中奪過連鞘長劍,刺向大塊頭傭兵。在對方抬手抓起桌上的大劍前,一連七劍,點在大塊頭的左右太陽穴,咽喉,心口,肺部,腎髒,小腹。

    他的動作太快,大塊頭傭兵不及反應,就覺得身上各處要害微微一痛,驚叫出聲。

    喬森歪了歪頭,將長劍往肩上一架,看著小個子男人問道:“就算是預支的報酬之一了,如何?”

    小個子男人故作猶豫,片刻後點點頭。事實上,他在拿到長劍時就試過,這柄古劍確實已經隻剩收藏價值了,它隻是一柄難以修複的鏽劍。

    喬森收起長劍,轉臉看向周圍,撇了撇嘴:“我先去休息了,有了決定叫我,隨時可以為閣下出劍。”

    他驕傲的仰著頭,向酒館二樓走去。

    在酒館仆役的帶領下,喬森花兩個銀幣租下一間還算過得去的房間,和衣倒在床上唿唿大睡。隻是,即使是睡著,喬森身邊仍然還有小喵在,它身為一隻貓的警惕性,遠超過大多數哨兵。

    即使看起來小貓也不過是趴在喬森肚子上打盹而已。

    幾個小時後,狼牙幫的小個子男人才敲響了房門。

    “嗚……請進。”一臉迷糊的喬森應道。

    小個子男人推門而進,他看到喬森全無防備的樣子,心裏對喬森的評價又悄然降低了幾分。

    “準備出手了嗎?”喬森口齒不清的問道。

    “半小時後出發,你需要什麽準備嗎?”小個子男人問道。

    “常用的旅行者背包來一份就好。”喬森不在意的迴答道,“其他的,隻要有柄好劍就夠了。”

    他看著小個子男人走遠,微微一笑,拿起床邊的古劍,錚然出鞘。

    “謹尊王命,為王者之刃。”喬森以圖昂王國上層貴族中流行的伊迪絲方言,低聲念道。

    古劍之上,黯淡的靈光在鏽跡之下流動,不多時這靈光愈發閃亮,透過鏽跡綻放出美妙的光芒,仿佛朵朵閃亮的鬱金香悄然開放。

    喬森握劍在手,取出從狩龍者營地換來的砥石在鏽跡處輕輕摩拭,反複數次,再取軟布順著劍身一捊而下,便看到劍上斑斑鏽跡隨之灑下,露出光可鑒人的劍身。

    劍身上,魔法的靈光在精美的淺淺紋飾間明滅不定,顯露出懾人的寒意。

    劍刃上,以圖昂王國古語寫成的浮雕文字,意為“尊王之刃”。這是圖昂王國舊王朝的王族衛隊佩劍,尊王即是他們的鐵律。

    幸虧喬森有“魔鬼的智慧”,才認得出這古老傳承的真麵目。

    這柄劍不過是一柄三階魔法武器,雖然價值不菲,但不值得喬森多費工夫。喬森看中的,隻是這柄劍的靈魂。

    在劍術好手的揮動下,曆經無數高強度的戰鬥,這柄劍其實已暗傷累累,大概是被作為陪葬物丟在遺跡之中的。但喬森能感覺到,這柄劍因為曆經血戰而擁有了劍的靈魂。

    它承載著原本主人的劍術精華與鐵血戰意。

    “尊王之刃。”喬森低聲念出古劍的名字,“希望是個大人物用過的佩劍。”

    語畢,喬森便將心神沉入劍之眼中,凝望古劍,藉此與古劍之魂溝通。

    他的眼前忽然一亮,在炫目的白光中,模糊的黑影持劍佇立,忽然出劍,劍影重重,如同黃昏中的密林,隱隱有無窮的危機暗藏其中,表麵上去樸實無華。

    喬森靜靜看著,感受著那堂皇大氣的劍意撲麵而來。這股感覺相當真實,真實到喬森忍不住要揮劍格擋迴擊。

    隻是喬森忍住了。他感受著那淩厲劍風割裂皮膚的感覺,目不轉眼的凝視著直刺雙眼的劍尖,久久不動。

    那模糊的剪影並無智力,它隻是一遍遍的揮灑著這古舊的長劍,施展出現今已經難得一見的劍術。

    “大概是記住了。接下來,就是慢慢領悟了。”喬森閉上了眼,心神微動,退出了劍魂的世界。

    他睜開眼,手握劍柄輕輕站起,和蹲坐在床頭的小喵打了個招唿,便走下酒館,來到一樓的大廳。

    這裏,真個熱鬧,簡直是一片混亂。

    喬森走下樓梯,正看到那個小個子男人雙手抱胸冷眼看著,上前笑道:“事到如今,總該說說你的身份了吧。”

    “我隻是個小角色。”小個子男人低聲答道。

    “你當我和那群蠢貨一樣瞎嗎?”喬森撇撇嘴道。

    “我真的隻是個小角色,隻是狼牙幫的資助者派來監督資金使用情況的小會計,順便幫他們出出主意。”小個子謙虛的答道,“我是‘鐵眉’本森。”

    喬森點點頭,伸手將古劍丟給小個子本森:“其實我有點後悔,這把劍大概修不好了。不過既然答應你了,我也不好意思反悔。”

    本森看了一眼手中的劍,光華燁然,但其中並未有明顯的魔法力量湧動,似乎真隻是一柄漂亮的裝飾品。不由失笑。

    “至少還是一柄很漂亮的劍。”本森笑道,將長劍遞迴給喬森。

    喬森默默收起劍。他並沒打算歸還尊王之刃,隻是讓本森確定一下這柄劍“很普通”,免得本森起疑。

    現在,準備已經完成,可以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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