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各有說辭


    趙景裕在一眾甲士的護衛下,大踏步走進了汪陶縣治所。


    這裏顯然並沒有受到這場突如其來暴亂的衝擊——眼下貢睿的五百名軍士已經完全接管了此地,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縣衙及周邊的數百步距離都看管得死死的。


    貢睿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三公子,縣衙沒有受到兩方亂民的衝擊——大小官吏已經被集中保護起來,一應印信均未遺失。”


    趙景裕點了點頭,這個結果並不出乎他的預料——兩方人馬的仇恨都集中在對方身上,和趙國的官府無仇無怨,自然不會閑得沒事兒跑過來衝擊縣衙。


    貢睿提醒道:“公子,兩方推選出來的主事人已經到了堂中等候,公子可以隨時去與彼等見麵。”


    趙景裕微微頜首,轉頭對著一直緊緊黏在自己屁股後麵的小卓青道:“卓青,我這邊要處理公事,我讓高栩幫你找個房間呆一會。”


    卓青連連點頭,滿眼崇拜地看著趙三,乖乖地應聲道:“夫君……您注意安全。”


    要務當前,趙三公子也懶得再和這個小牧羊女糾結對自己稱謂的問題,便衝著高栩輕輕點了點頭。高栩會意,對著卓青道:“小夫人,這邊請吧。”


    ……


    大堂內,兩排手握劍柄嚴陣以待的趙軍武士站在中間,隔開了兩撥正在互相怒目而視的人。


    樓煩人那一邊,來了幾個明顯歲數很大的老人——大概都是樓煩各部族裏德高望重的老者。


    汪陶人這一邊,白發蒼蒼的重衡坐在最前麵,身後還有幾個腰背挺得筆直、明顯年輕時曾經上過戰場的老漢。


    趙軍士卒們在中間列隊,精神高度緊張,生怕這兩群老家夥們一言不合便扭打起來——事實上,就在一個時辰之前,這群老家夥們已經廝打過一次了。


    若不是在進入大堂之前已經收走了他們身上所有的武器,貢睿又反應極快地喚來了軍士將扭打在一起的他們拉開——方才的衝突非鬧出人命不可。


    眼下趙軍士卒們在中間舉著盾握著劍,這群老家夥們倒是不再彼此怒罵了——不過他們惡狠狠的目光仍然瞪視著彼此。


    兩排趙軍士卒被夾在這兇狠的目光中間,渾身難受可謂如坐針氈。


    終於,趙三公子在高栩和數名趙軍武士的護衛下走入大堂。


    汪陶人和樓煩人的話事人們一齊起身向趙景裕行禮:“見過三公子(盟主)。”


    趙景裕大踏步走向主位,轉過身來,麵色古井無波,目光緩緩掃過在座的眾人。片刻的沉默之後,趙景裕大馬金刀地坐下,沉聲道:“坐下吧……說說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話一出口,大堂內立刻亂成了一鍋粥,兩方人馬立刻七嘴八舌地爭吵起來,互相指責對麵,都稱是對方先動的手。


    趙景裕趕緊大手一揮,示意眾人住口:“停停停,腦袋都吵暈了,你們一個一個說……汪陶人這邊誰是主事?”


    重衡上前一步,恭謹地對趙景裕躬身行禮:“三公子,在下重衡,蒙汪陶父老信賴,被推為代表。”


    趙景裕看著這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心中訝異於這廝的沉穩:“你先說,為什麽爆發這場衝突?”


    重衡很有些憤憤然:“迴稟三公子:眼下春耕在即,有的農戶家需要采買春耕所需的用品——六日前,有幾個汪陶縣的農夫去縣城裏采買,路過樓煩人的臨時聚居點時,被一群樓煩人無故毆打……那些樓煩人還口口聲聲辱罵趙人,說中原人都是羸弱的孬種。”


    “那幾個農夫迴來之後,自感受辱,便帶了同村的農夫去樓煩營地那邊討要說法,結果在半路上被樓煩人截了下來,毆打一番之後綁在了路邊的樹上。”


    “公子明鑒——眼下雖然天氣已經迴暖,但是夜裏仍然很是寒冷,尋常農戶人哪能扛住一夜的寒風?樓煩人這是蓄意殺人啊!”


    趙景裕麵無表情:“如此說來,是樓煩人動手在先咯?”


    “正是!”


    趙三公子又看向另一邊已經怒氣勃發難以抑製的一眾樓煩老者:“重衡所言是否確有其事?”


    一個年歲最大的樓煩老者上前一步,怒氣衝衝地道:“我等自打遷居此地,素來謹小慎微,不肯踏出聚居點一步——六日前,有一夥趙人來到我等營地,不由分說便肆意砍殺外圍玩耍的孩童,嘴裏還喊著什麽‘這群外來的樓煩狗就應該被全部殺光。’”


    “我等氣不過,卻也不敢貿然滋事,便去尋求縣令郭邇大人做主,結果郭縣令稱我等都是蠻人鄙類,不願接見我等。”


    “盟主明鑒——我等狼神子民遷居汪陶,一無根基二無靠山,夾著尾巴躲麻煩還來不及,又怎會主動尋釁、毆打那些過路的農夫?此必是汪陶人的栽贓之語!”


    重衡勃然大怒,怒瞪著樓煩老者:“胡說!三公子明鑒——重衡願以趙國武士的榮譽和先祖的靈位起誓,在下所言句句為真!”


    樓煩老者也是怒發衝冠,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胸口立下毒誓:“老頭子我亦願向狼神起誓——若方才所言有半點虛假,死後不得入長生天!”


    眼看兩邊又要罵將起來,趙景裕揉了揉腦袋,及時阻止:“都住口!”


    兩方人都停下來,用期冀的眼神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趙景裕。


    趙三公子深知,重衡方才的誓言算得上最重的毒誓——汪陶人最重武士的榮譽,更別提重衡還拿自己的先祖靈位立了誓——這樣的毒誓必然不可能作假。


    至於樓煩人那邊,‘死後不得入長生天’也是樓煩習俗裏最惡毒的詛咒——看那老頭子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紀,此等誓言也比不可能作假。


    兩方都不太可能說謊話,如此看來,這場突如其來的衝突很有可能是一場誤會。


    隻是這誤會來得著實兇猛——趙人和樓煩人之間本就有多年仇怨,任何一丁點兒的摩擦不及時化解,在這樣的背景下都會醞釀成大禍。


    都怪那個可恨的郭邇,若是他能及時調解,斷不至於鬧到現在的地步。


    重衡鄭重地對趙景裕拱手道:“無論如何,我等老趙人被他們綁在樹上肯定是事實——汪陶人要求樓煩人必須付出代價!縱然重衡萬死,也要促成此事!”


    “我族中枉死的孩童尚未下葬,難不成還能是我族人下手殺自家孩童,隻為了栽贓汪陶人不成?樓煩人向來耿直,我等隻求盟主查出兇手,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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