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樓煩異動


    “……魏國來勢洶洶,不宣而戰,背離義戰宗旨,天下列國無不指責魏國背信棄義。我軍隻要扼守榆城,拖住魏國的攻勢,不出旬日,等到魏軍糧草耗盡,自然不戰自退,我大趙之危可解!”


    從上黨山路連夜趕迴的趙景戎手指地圖,麵色冷肅,侃侃而談。帳內的趙國眾將紛紛點頭,顯然被這位青年將軍所折服。


    “眼下魏軍攻勢猛烈,我軍雖然挫敗了魏軍今日之進攻,卻也傷亡慘重,處境不容樂觀。”


    趙景戎對大局做了簡單分析之後,有些沉重地補充道:“探卒來報,城下的魏軍正在伐木打造投石車,若是等上些許時日,魏軍有投石車助陣,我軍處境將更加不妙。”


    帳篷裏燈火通明,趙王趙平昇站在大案後麵,手裏按著寶劍一言不發,在燭火的跳動中,這位征戰多年的趙王顯得聲威赫赫。左側一員猛將豁然站起,甕聲道:“魏國雖強,我大趙也有車五百乘!請君上下令,末將明日便提了魏國將帥的頭來!”


    趙王沉吟良久,緩緩說道:“魏國糧草不多,隻要我軍死守榆城,龐浚堅持不了多久。我軍裝備簡陋,仰仗城牆才有一戰之力,貿然出城無異於以己之短攻敵之長,乃取辱之道。”


    趙王作為趙軍百戰百勝的統帥和精神領袖,麾下的這群悍將無不心服口服,先前霍然站起的那員猛將心服口服地拱手:“君上所言甚是,裏豹口出妄言,請君上責罰!”


    趙王擺了擺手,麵色又嚴峻起來:“今日邯鄲來報,北方樓煩不甘寂寞,有對我大趙用兵跡象……不可不防。”


    帳內眾將麵麵相覷,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樓煩人對趙國北部的雁門雲中等地虎視眈眈,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原本以為樓煩人不會這麽早動手,但眼下這個時候趙軍和魏軍都在榆城決戰,若是樓煩抓住時機趁火打劫,趙國可真是大難臨頭了。


    趙景戎起身拱手:“君上,若談到對樓煩的了解,諸將都遠遜於我。末將隻要一萬兵馬,全力周旋,當能保住雲中雁門等地不失。”


    趙王沉吟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萬人不夠,寡人給你兩萬人,兩百輛兵車,務必守住大趙北地邊境,不可使異族肆虐。”


    趙戎愣怔了:“君上,榆城這邊……”


    趙平昇麵色嚴肅道:“若真讓異族入我中原燒殺搶掠,我趙氏豈不為後人恥笑?寡人三萬人足以抵擋龐浚大軍,你且放心去吧。”


    “謹遵王命!”趙景戎終於拱手領命。


    ……


    散了帳議,趙景裕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將軍,今日一戰,我軍箭矢損耗四萬餘,滾木擂石等物更是捉襟見肘。”一位校尉遞上一捆竹簡,正是今日大戰消耗的物資清單。


    趙景裕皺起了眉毛,僅僅一日,趙軍囤積的十幾萬箭矢便使用了近三分之一——這還是在趙軍珍惜箭矢的情況下,反觀魏軍那邊,恐怕僅今天一日工夫便向著榆城傾瀉了近十萬支箭。


    魏國財大氣粗,可見一斑。


    除了箭矢等軍械之外,趙軍真正捉襟見肘的是見底的糧草。即便是趙軍縮減用度餓著肚子打仗,隻怕也堅持不了多久,若不是趙景裕僥幸燒掉了龐浚的糧草供給,趙軍實在毫無勝算。


    糧草的補給趙景裕實在無能為力,隻能竭盡全力保證軍械的供應。


    “給子瑜治寫信,令他繼續製造更多箭矢,送到榆城。”趙景裕吩咐道,“找些民夫,盡量收集魏軍射入榆城的箭矢。”


    “末將明白。”校尉拱手領命,轉身便走。趙景裕看著校尉的背影,輕輕舒了一口氣,不管明日戰事如何,反正自己這個輜重將軍已經在這場戰役中盡力了。


    一念及此,趙景裕便脫了外衣,躺在床榻上醞釀睡意。恰在此時,又響起了敲門聲。


    趙景裕一愣,方才校尉已經來自己這裏匯報過了。這麽晚了,還有誰會來敲自己的門?他起身穿上鞋履,吱呀一聲打開了門。


    門外正是當今趙王趙平昇。


    這位趙王還穿著甲胄,腰中的威權金劍雖然已經擦拭幹淨,可身上的戰袍明顯還帶著血汙。趙景裕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隨後他意識到這樣有些丟人,於是又直起了脖頸:“王父?”


    趙平昇臉色卻很溫和:“內外交困,你怎麽看?”


    趙景裕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自己這位父王一向認為自己有天縱之才,一心想趕鴨子上架,讓自己為趙國的強盛盡一份力。雖然眼下這位趙王語氣平和不顯山不露水,但趙景裕毫不懷疑,他隨時可能強行丟給自己一個差事。


    自己手上爛攤子不少,將作監自己是老大,現在冶造司似乎也歸自己管,再加上趙王強行塞過來的一個輜重將軍……斜杠青年趙景裕絲毫沒有體會到身為封建王朝壓迫階級一員的快樂。


    況且自己一介二十一世紀的躺平青年,對於指揮作戰絲毫沒有經驗。趙景裕一向信奉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兒,趙國有自己的王父和長兄這兩個高個兒的名將,就算天塌了,自己這個矮個子又哪有什麽發言權?


    老老實實當鹹魚,幹好自己那一攤子事就好了。


    再說,趙景裕可是立誌要當邯鄲第一紈絝的人。一天的血戰下來,趙景裕想通了——等這場仗打完了,手上的差事統統一交,迴自己的臨風閣躺平,等再過兩年十六歲出宮辟府,自然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今日若是一句話應對不好,趙景裕隻怕當場就要被自己的父王塞上一套盔甲,給個什麽軍中百夫長千夫長的職位充了壯丁。


    趙景裕的最大夢想是當一位錦衣玉食灑脫不羈的紈絝,可不想像自己的大哥趙景戎一樣,年紀輕輕就拎著刀片子東奔西走,為了趙國層出不窮的邊患一次次充當救火隊員。


    “兒臣愚鈍……無甚看法。”趙景裕臉色自然,一副真誠的樣子說道。


    “唔,”趙王麵色平和,不置可否,話鋒一轉突然問道:“對當今榆城戰事,有何見解?”


    趙景裕不假思索:“沒有見解。”


    趙平昇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起來,看得趙景裕心驚肉跳,趕緊補充道:“也略微有些見解……大昭是魏軍重地,不妨沿著汾水西進,奇襲大昭,逼迫魏軍迴師救援。這樣一來,榆城之圍可解。”


    趙王的臉色略微平和,卻頗有些不屑地道:“孺子之策,紙上談兵。”


    趙景裕看見趙王不屑的眼神,自尊心很是受挫,反駁的話脫口而出:“何謂紙上談兵?”


    “大昭乃魏軍重地,豈能無重兵掩護?若是我軍大舉進兵,汾河兩岸的魏軍豈能毫無察覺?”趙王如是說道,“況且偷襲糧道乃是兵家詭道,為列國所不齒。”


    趙景裕無語,在這個年代,各國都講究‘師出有名’,‘堂堂之陣正正之旗’,打仗講究先下戰書,然後擺開陣勢,雙方將帥要彬彬有禮地互相問候恭維一番,再來狠狠廝殺。


    在這個年代,五十步是可以笑百步的,因為各國作戰有許多不成文的規矩,比如一般情況下勝者不會追殺已經潰散敗退的敵軍,就算一定要追殺,也隻追五十步的距離。


    隻要逃五十步就安全了,你非要跑一百步,這不就是膽小如鼠的體現嘛!


    趙王擺擺手:“也罷,以你的年紀,能說出個囫圇,也算不錯。就是膽子太小了些,明日你在城樓觀戰,看大趙將士如何抗擊魏軍。少年人應該多見見血,也好練練膽子。”


    趙景裕還能說什麽?隻能老老實實拱手:“兒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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