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酒樓衝突


    趙國人接受新事物的速度相當快,第一批送到桑弘店鋪裏的一百具曲轅犁在很短的時間內便銷售一空,驚得桑弘掉了下巴。


    戰國畢竟乃大爭之世,大爭之世先進的淘汰落後的可謂理所應當,人們接受新鮮事物的速度遠比趙景裕想象得快……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例子在這個時代比比皆是。


    再接下來,國人坊各個店鋪裏都出現了盜版曲轅犁的身影。


    高栩很是氣憤,趙景裕對此卻早有預料。曲轅犁的工藝並不複雜,隻要見了成品,山寨起來就很輕鬆。能夠在初期利用曲轅犁掙上一筆小錢幫臨風閣創收,趙景裕已經很滿足了。


    畢竟這個時代沒有尊重原創的這一說法,山寨就讓他們山寨去吧。若是這些盜版廠商能在最短的時間裏,讓整個趙國境內都普及上曲轅犁,也算得上是一件大好事。


    至於臨風閣未來的財政收入,趙景裕暫且就不擔心了。雖然趙王仍然沒有恢複臨風閣的月俸,不過將作太監這一職務可是有俸祿的。


    但是趙景裕堅決拒絕‘將作太監’這個稱謂,誰敢這麽叫他就打誰的板子。將作監內的所有人,對趙三都仍以公子稱唿。


    趙國貧困,官員俸祿一向不高。趙景裕掂量著手裏的銅錢,一共二十枚銅幣,相當於二百枚趙國老鐵錢。雖然算不上多,但趙景裕的臉上仍然露出濃濃的笑意。


    無論前世今生,這都是趙景裕第一次領工資。眾所周知,年輕人第一次領到工資總是會有敗家的衝動,趙三也不例外。


    趙景裕轉過頭看向高栩:“走,出宮消費一番!”


    高栩大喜,在趙景裕無法出宮的時候,心心念念都是宮外的世界,主仆二人經常幻想宮外的繁華。可自從有了出宮令牌之後,趙景裕卻隻出過一次宮禁。


    高栩看得出,趙三公子對宮外的娛樂活動不是很滿意,但高栩可是對宮外的熱鬧心心念念……至少宮外的吃食遠比宮內的豐盛——趙王可謂軍中老兵,喜好簡潔粗樸,以致宮中的禦膳往往都是趙軍戰飯:粗麵大餅與葵菜湯而已。


    ……


    除了萬商坊中列國商賈的大酒樓外,邯鄲城內最大的酒樓便是位於國人坊的‘趙風客棧’。


    趙風客棧整體看上去貫徹了邯鄲普遍的簡樸氣息,雖然占地頗大,但都是簡單的青磚瓦房,沒有什麽繁縟的裝飾。趙景裕與高栩二人長驅直入,高栩十分暴發戶地衝著前來迎客的店小二甩去一袋子鐵錢:“最好的房間,最好的酒菜!”


    店小二熱情地招唿一聲,眼見二人氣度不凡,便將趙景裕二人引入店內最寬敞明亮的一間。轉眼間,桌子上便擺滿了菜肴。


    對於窮困的趙國來說,即便是這趙風客棧中最好的酒菜,也不過五六道菜罷了。店小二動作利落,很快桌子上便擺上了食物,尤以兩隻碩大的羊腿最引人注目。


    趙人好粗樸,羊腿的做法很是粗簡,隻是架在火堆上熏烤罷了。這兩條羊腿外皮已經烤的酥脆,內裏則還帶著血絲,需要用匕首割下外層蘸上鹽粒邊吃邊烤。焦黃的羊腿肉散發出濃鬱的香氣,配上一旁綠油油的拌葵菜、白膩的魚羊湯以及厚厚的粗麵大餅,分外誘人。


    這些美食都沒有用銅鼎盛放,而是用了粗樸的黃泥壇子,別有一番雅致。


    趙景裕與高栩二人十指大動,也不客氣,立刻大快朵頤。


    趙景裕從懷中摸出隨身的短劍,削下一片已經烤好的羊肉,沾上些許鹽巴,再配上一把野蒜頭,一並塞入嘴中,頓覺鮮美無比。


    高栩吃得高興,招手道:“店家,取酒來!”


    店小二快步跑來:“二位公子要什麽酒?我店裏新趙酒老趙酒都有,請公子明示……”


    趙景裕還在困惑,高栩已經眼睛大亮:“當然老趙酒!兩壇!”


    看著趙景裕困惑的表情,高栩連忙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新趙酒指的是當今趙王下達禁糧食釀酒令之後的酒,也就是上次公子喝的那種用山中野果釀的酒。而這老趙酒嘛——則是數年之前用糧食釀造的純正美酒……”


    言談之間,兩隻頗有些陳舊的壇子擺了上來,高栩用手輕輕一擊,酒壇口便應聲而開,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


    趙景裕對上次品嚐‘趙酒’的慘痛記憶還曆曆在目,對這次的老趙酒不免也持了懷疑態度。湊上前小抿一口,不由得眼神一亮。此酒凜冽透亮,又頗有窖藏多年的醇厚,和上次野果釀新趙酒的辛辣酸澀相比截然不同。


    此地沒有外人,主仆二人便毫無形象可言,胡吃海喝,好不痛快。


    ……


    恰在此時,店家賠著笑臉進來:“二位公子,店中來了位貴客,要用這間屋子會客……實在不好意思,這頓酒錢小老兒給二位公子免了可好?”


    趙三一怔,這橋段他感覺莫名有些熟悉。細細一想,這不是很多穿越小說裏反派們上前求打臉的橋段嘛?


    高栩已經喝的有些醺醺然,立刻一拍桌子:“讓他等著,我等喝完了再給他讓屋子。”


    還未等趙景裕和那可憐的店家再言語,便聽門口有人冷哼一聲:“好大的膽子,敢讓本公子等你喝酒?”


    趙景裕定睛望去,來人身著一襲紅衣,頭頂素色毫無配飾的白玉冠,端的是風度翩翩。隻是此人眼下身旁圍了五六惡仆,顯得兇神惡煞。


    紅衣公子輕柔一笑:“本公子給你兩個選擇,要麽自己滾出去,要麽本公子打斷你們的腿再扔出去,不知二位仁兄意下如何啊?”


    趙景裕是不吃眼前虧的性子。但對方雖然人多勢眾,趙三卻對高栩的戰鬥力極有信心,高栩畢竟是宗正府萬裏挑一的宗士,戰力豈是常人可比。


    店家此時趕忙上前拉住趙景裕,低聲哀求道:“公子快走吧,這位可是丞相府中的小公子,招惹不得……”


    趙景裕聞言卻是大喜,想當紈絝但欺負些平頭百姓總是為人不齒,眼下總算有一個有些身份的人出來上杆子裝逼給自己打臉了。他不緊不慢地咽下一口酒,咧嘴一笑:“有沒有第三個選擇啊?”


    紅衣公子大怒,伸手一指趙景裕二人對身後惡仆道:“打斷他二人的腿再扔出去,不要壞了本公子的興致。”


    已有三分醉意的趙三公子大怒,他一向以成為邯鄲最大的紈絝子弟為己任,可眼下突然出現的紅衣這廝顯然遠比自己更有紈絝派頭,張口便要打斷自己的腿,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待趙景裕說話,高栩已經暴起:“大膽!敢對我家公子不敬!”隻見已經半醉的高栩雙臂一撐桌案,便如一隻黑鷹一般襲掠而出,還不見如何動作,手中的短劍連著劍鞘便一齊揮出。


    眨眼間,五六個惡仆便慘叫連連,高栩左衝右突,身上的拳肘膝腿皆為傷人利器,再加上手中尚未出鞘的短劍來迴揮舞。隻幾下,惡仆們便躺倒了一地。


    高栩畢竟是宗正府從數千久經訓練的軍中孤兒中優中選優出來的公子宗士。這些宗士往往都有萬夫不擋之勇——比方說曾經擔任趙王昇宗士的禁軍大將李嬰,素有冠軍勇士的美譽。眼下高栩雖然有了七分醉意,戰鬥力也不是這些惡仆可以比擬的。


    高栩惡狠狠地威逼著已經孤身一人鶴立雞群的紅衣公子,詢問趙三公子的意見:“公子,要不要打斷這廝的腿?”


    趙景裕信步上前,看向紅衣男子:“你爺爺是趙章喻?”


    原本已經有些瑟縮的紅衣公子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腰杆無形中硬了些許,咬牙切齒地道:“不錯,我就是丞相府小公子趙幽。你敢對丞相府下手,好大的膽子!自斷一條腿滾出去,否則丞相府讓你死無全屍。”


    丞相趙章喻也是趙氏宗親,章字輩比當今趙王的平字輩還要大上一輩。真要嚴格論起來,眼前的紅衣公子趙幽算得上是趙景裕的王兄。


    但旁支的公族子弟怎可與趙景裕這嫡係的公族血脈相比?即便鬧到了宗正府那裏,趙三也自信優勢在我。


    看著眼前這位還未認清楚形勢的同宗,趙景裕無語地歎了口氣:“你可真是公族之恥。本公子原本想看在同宗的份上放過你,也罷,既然你堅持想要我的一條腿,便留下你的一條腿吧。”


    高栩獰惡一笑,手中帶鞘短劍狠狠砸下。趙幽慘嚎一聲,良久方息。他癱在地上劇烈地喘息,惡狠狠地瞪著趙景裕。


    趙景裕嘿嘿一笑,俯下身看著癱倒在地的趙幽:“記好了,本公子乃是未來的邯鄲第一紈絝,姓趙名裕,當今趙王三公子趙景裕是也。”


    趙幽在一瘸一拐的眾惡仆攙扶下,勉強站了起來,咬牙切齒道:“我記住你了,有膽子別走。”


    趙景裕意興闌珊地揮揮手,懶得再搭理這個腦殘:“下次記得在脫離危險之前不要放狠話,本公子心善,不然就憑你這句話就要打斷你的另外兩條腿。滾吧。”


    趙幽滿臉怨毒,一步三迴首地走了。趙景裕覺得沒了胃口,揚手衝著瑟瑟發抖的店家甩出一串鐵錢:“結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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