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門外異常忙碌,昨夜下了一夜雪,清早才天晴,紅燈籠高高掛,太監宮女們寅時就起。


    一個太監抱著另一個太監的雙腿,把掛在高處的燈籠摘下,太監或許手凍的麻木,摘燈籠時不小心燈籠掉在地上。


    管事的太監上去就是一腳:“狗崽子,穩當點…!”


    小太監左右開功,給了自己兩嘴巴,嘴角滲出鮮紅的血。


    “雪!”


    乾清宮外,一個小太監大聲喊著,宮內幾千名太監,從小熬到老,出頭的機會很少,都想見到當今皇爺一麵,跪在地上伺候皇爺的起居。


    小太監的一聲喊,招來幾個太監側目,站立在乾清宮外的馮忠,看了小太監一眼。


    “你叫什麽?”


    張鯨帶著東廠的隨侍太監,走進乾清宮就聽到有人喊。


    “小的叫馮四,是馮公公手下的。”


    張鯨冷哼一聲:“還馮公公,你們的爺爺都被主子爺打發走,以後你們就是沒爺的孤魂野鬼!”


    張鯨所說的馮公公就是馮保,今早,他親眼看到馮保離京,隨行人員不過十幾個太監及錦衣衛。


    小太監激靈,見張鯨的牙牌是東廠的,聽說東廠有了新督公,撲通一聲!


    他就這樣跪在雪裏,抱住張鯨的大腿:“督公,以後我就是您的親孫兒,我不叫馮四了,我叫張四。”


    張鯨挺了挺胸脯,他看了看天上飄落的細雪,頓時有一種舊人換新人之感,他馮保是不能再迴京,以後東廠他就是天!


    “給自個兩嘴巴,讓你多嘴,打擾到皇爺睡,活該!”


    剛才的馮四,現在的張四,又左右開功,給了自己兩嘴巴,另一邊臉的嘴角,也滲出鮮血,他沒有擦,而是笑著看向張鯨。


    “猴崽子,有點狠勁!”


    “行,爺爺就收下你這乖孫兒。”


    “多謝爺爺,以後我就是您老親孫子。”


    在皇宮內,太監也要有自己的根,如果有人罩著,前途一片光明,張鯨看了看馮忠,這狗日的是馮保的人,要是能讓張四伺候主子爺,他這也算和主子爺一條心。


    “擦擦臉,跟著我走。”


    張四內心狂喜,他終於出人頭地,不用再被人欺負,狗日的馮忠!他可沒少給馮忠倒尿盆子。


    用雪擦了擦臉,凍的發白的臉,現在紅彤彤的,嘴角的鮮血也擦掉。


    與此同時,乾清宮內朱翊鈞正睡的香,突然聽到馮忠的喊聲:


    “皇爺,該起了……”


    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


    朱翊鈞從床上站起來,他拿起書桌上的鎮紙,這鎮紙乃雞血石雕刻而成。


    “狗日的,給朕滾進來!”


    馮忠一個滑跪,或許跑的太急,差一點撞到朱翊鈞。


    “你個該死的奴才!!”


    鎮紙落在馮忠的臉上,瞬間臉腫了起來,馮忠抱著頭,不停向地下磕,嘴裏發出求饒聲:“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打了幾下,馮忠的額頭流出血,朱翊鈞踢了一腳:“別髒了朕的地。”


    “滾出去領賞!”


    馮忠就像一個大王八,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兩個小太監進來,把他拎了出去。


    “給朕狠狠打!”


    聽到這句話,馮忠暈死過去,狠狠打就是往死裏打,他的小命要交代。


    現在沒人替自己說話,幹爹今早離京。


    “人呢?都死了!”


    聽到皇爺的話,門外站著的宮女、太監緊忙進來,跪在地上伺候朱翊鈞穿衣。


    “誰在門外?”


    “滾進來!”


    張鯨得到大赦一般,帶著張四走進東暖閣,快到皇爺身邊,一個滑跪就跪在朱翊鈞旁邊。


    “奴婢伺候主子爺。”


    主子爺要比皇爺親,張鯨一邊給朱翊鈞穿鞋,一邊說:“馮保今個兒離了京,主子爺有什麽章程,奴婢一定能辦好。”


    “嗯,馮保家是什麽地方的?”


    “真定府馮家村。”


    “咱們內庫還有多少銀子?”


    “迴主子爺,內帑有銀七十二萬五千四百兩,珍珠、瑪瑙、珊瑚、玉石、字畫、古玩……等折銀兩百七十六萬四千兩。”


    “哎呀,朕這次南巡祭祀太祖孝陵,這可要花不少銀子,咱們內帑銀子夠嗎?”


    “夠!”


    張鯨聰敏,已經聽出來要怎麽處置馮保,就是要他病死,家產抄沒,全部運到內帑。


    朱翊鈞用張鯨就是一條狗,要他咬人,同時要給自己賺錢,他不在乎張鯨貪汙,隻要三七分成就行,他拿七,張鯨和東廠拿三,超過這個比例,就把張鯨養肥,缺錢的時候宰他。


    崇禎太相信文官,把宦官和錦衣衛廢了,這就如同打死自家兩條看家狗,屬於自斷雙臂。


    把馮保病死,馮保在宮裏的勢利清除,這樣張居正就少了一臂,同時切斷後宮和文官們的聯係。


    還有鄒智這個棋子,就看張鯨敢不敢打出去,他要派鄒智毒死李太後,以後朱翊鈞就是最大的,上麵沒有太後牽製。


    宋仁宗之所以這麽軟弱,就是因為劉太後,同樣光緒也是一樣,子弱母壯,必亂天下。


    李太後才三十四,要活一些年,朱翊鈞做什麽事,她總要管一管,拿出《霍光傳》教訓他。


    她是原來朱翊鈞的親娘,不是現在朱翊鈞的親娘,她死對朱翊鈞來說,最好不過。


    陳太後要活著,陳太後本來就溫和,隻要她不沾政治,朱翊鈞可以和他作秀,比如他想出去玩,可以拿陳太後當擋箭牌,孝順自己的嫡母,文官沒辦法反對,他們反對,就是他們不孝順。


    馮保病死,李太後吃藥因為藥勁太大死亡,這三角同盟就剩張居正自己。


    昨晚看了張居正、張四維、申時行他們的履曆,還有六部、都察院的官員履曆。


    現在大明內閣、六部、都察院分四派。


    第一派就是楚黨,這一黨就是以張居正為首,其中有工部尚書曾省吾、兵部尚書方逢時、都察院左督禦史徐炌,他們都是湖廣人,而且都和張居正來往密切,同時禮部尚書潘晟、禮部左侍郎徐學謨,這些都是張居正的人。


    第二派就是晉黨,這些晉黨掌握著陝西、山西、大同、甘肅、宣府的軍政大權,同時掌握著晉商。


    張四維進入大明官場核心,全靠高拱的提拔,張四維之父專擅鹽利被禦史彈劾,這才沒進入內閣。


    張四維舅舅王崇古,他原來是宣大總督,俺答互市就是此人攛掇的,現在晉商壟斷西北互市,其中鹽、鐵、茶、馬匹、軍火等等。


    後王崇古做了兵部尚書,年齡有些大,現在迴去當富家翁。


    張四維的長女嫁給了馬自強之子,兩家是姻親,馬自強也是萬曆朝的內閣大臣,萬曆六年進入內閣,太子太保兼文淵閣大學士。


    這是晉商西北聯盟,控製著西北邊地貿易,還有鹽、鐵、軍火。


    申時行是東林黨的人,北宋政和元年到現在東林黨一直延續到今天,很多人以為顧憲成等人創建東林黨,這也太小看世家掌控科舉。


    如果以為穿越者就能改變朝政,也太小看古人的智慧,宋徽宗又怎麽樣?


    宋徽宗變法多成功,最後不還是被東林黨給賣了,全家大小老婆孩子被士大夫送給金國。


    宋徽宗取消科舉,在整個北宋建立公立教育係統,縣、州、京城設立三級教育。


    男孩滿十歲去縣學,然後考試到州學,再考到京城上學,在汴梁還有各種科目:軍事、科學、醫學、司法、美術、算學等等都有,幾乎和後世大學一樣。


    全國公立學校很好,這觸及到世家的利益,官員都在官辦的學校裏產生,東林黨如何控製朝政?


    宋徽宗在縣、州設立安濟坊,在京城設立居養院,這就是全國免費養老。


    還設置了漏澤園,這就是免費公募。


    從養老到下葬,一條龍免費。


    這不是仁政嗎?


    宋徽宗征西夏,斬首數十萬,設立隴右都護府,這是宋仁宗、宋神宗都做不到的事。


    同時宋徽宗收複燕雲六州,這也是童貫被封廣陽郡王的原因。


    宋徽宗時期,軍事、經濟、教育、民生、版圖,都是北宋最巔峰時期。


    為什麽宋徽宗會被抓去。


    原因就是權力、金錢、欲望。


    鹽、鐵、茶葉、絲綢、采礦這些原來是士大夫控製,宋徽宗把這些收歸國有,這些收歸國有,宋徽宗就有錢,他就能做這麽多事。


    同樣也是因為這些東西收歸國有,宋徽宗和士大夫階層,已經到了你死我活地步。


    原本科舉是士大夫壟斷,現在宋徽宗把科舉廢除,這就是斷士大夫的根,教育製度再好沒用,對士大夫沒有好處。


    所以北宋政和元年東林書院創建,宣和六年宋徽宗被劫持,被迫退位,由宋欽宗繼位。


    曆朝曆代的皇帝退位,都是逼不得已,沒有自己心甘情願退位的,隻有乾隆不想打自己的臉,才退位的,他退位又不退,一切朝政還是乾隆掌控。


    李淵、李隆基都是被迫退位,包括宋徽宗也是一樣。


    宋徽宗身體很好,怎麽可能退位,到金國後,這老哥還生孩子呢。


    申時行就是東林黨的,北宋建國沒有大規模清洗江南世家,大明建立時就有爭鬥,李善長淮西黨首,胡惟庸就是他的手下,宋濂、劉伯溫就是浙江派的,兩方鬥個你死我活!


    還記得看《雍正王朝》,裏麵的王掞,他就是王錫爵的後代,人家可是太原王氏的後人,從漢朝到明朝,曆朝曆代都有做官的,黃巢都剿不滅的世家。


    太原王氏就像東林黨一樣,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不論改朝換代,不論古代現代,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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