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京前,她其實也很少遠行。


    “如果可以,姐姐最想去哪?”


    “去哪都好,就想去外麵看看,妹妹可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我同姐姐一樣,就想四處逛逛。”


    “妹妹沒入王府前,是一個人嗎?我好像從來沒有聽你提過你的親人。”


    魚閏惜緊抿雙唇,黯然神傷:“他們……都不在了。”


    “那從前妹妹是一個人?”


    “嗯。”


    “會不會害怕?”


    “不怕,我一個人去過不少地方呢。”


    “真的?妹妹相貌不凡,一人在外,會不會很危險?”


    “一人當然危險,不過……勇敢的人總是先享受這世間的美好。”


    “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解釋,總之,想做什麽放心去做即可,不論結果怎樣,至少不會後悔,我隻求心歡便好。”


    洛非嫣側首,凝望著魚閏惜。


    眼前的女子看起來無欲無求,仿佛對世間諸事皆已看淡。


    她這樣的人,不應該待在這四方小天地,她應該是自由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樣。


    “妹妹去過的地方,有什麽記憶深刻的?不妨道來。”


    “那可太多了,我說不出來,姐姐應當自個去感受一番才對。”


    洛非嫣斂眉,神情略顯失落:“我怕是要在後院待一輩子了。”


    “那……有時間我再同姐姐細說,我們不想那些了。


    還是喝酒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言罷,魚閏惜端起了旁邊桌上的酒杯,遞給了洛非嫣。


    洛非嫣微微一笑,接過酒杯,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


    “其實……要能和妹妹這樣過一輩子,我也願意了。”


    “姐姐就不想男人?”魚閏惜打趣。


    “男人?”


    這世間斷不會有她傾心的男子出現,況且,她一個連自身命運都無法掌控之人……


    “嗯?”


    “不想聊男人,我們還是喝酒吧。”


    一連幾日,沈鏘不在,魚閏惜幾乎日日待在洛非嫣院中。


    兩人聚在一起,總是話題不斷,有那麽一刻,魚閏惜在想,要是沒有沈鏘這個人就好了。


    這日午後,沈鏘處理完繁忙的政務返迴府邸,本欲在前廳大堂稍作休憩,然而心中對魚閏惜的牽掛讓他難以抑製地想要立刻見到她。


    他大抵是瘋了。


    下人送來的茶水還未涼,沈鏘便離開了前堂,他迫不及待地朝魚閏惜所居的院落行去。


    好巧不巧,魚閏惜此時並不在居所,得知魚閏惜出了門,沈鏘很快就猜到,他的美人肯定又去找側妃去了。


    沈鏘沒有吩咐下人前往洛非嫣院中喚迴魚閏惜,而是決定親自走一趟去瞧瞧情況。


    在去洛非嫣住所的途中,沈鏘不禁思忖,這兩個女人的身份擺在那,怎麽會這般要好?且還不像是刻意裝的。


    從前在宮中,他的母後因受寵,遭了多少後宮妃嬪的冷眼。


    雖然那會他年紀尚小,可也瞧得出來,那些妃嬪不過是表麵維持虛假的和睦。


    他的母後也因此……


    這也是為何,他很難做到左擁右抱的原因,愛一個人,就不應該讓她受委屈。


    倪姬和側妃待在一起,讓他說不出的糟心。


    若她們隻是尋常的關係好也就罷了,那日……


    洛氏看起來比他還要了解倪姬,這一點十分不符合情理,畢竟,他與倪姬相處的時間最長。


    若他不在乎倪姬,他不會多慮。


    可他在乎……


    他好像有些明白,為什麽倪姬麵對洛氏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也許……那才是真正的她。


    沈鏘與他的貼身侍衛具豐先後進了洛非嫣居所。


    洛非嫣的貼身丫鬟小桃和前院的下人見狀,趕忙上前要行禮,被沈鏘示意退下。


    見大堂無人,沈鏘又去了別處找尋,剛踏入後院附近,便見到了魚閏惜的貼身丫鬟綠蘿。


    綠蘿慌忙就要進去通報,沈鏘一個眼神掃過去,綠蘿害怕地不敢作聲,她沒忘記魚閏惜之前的叮囑,特意咳了兩聲提醒。


    然而在後院的魚閏惜和洛非嫣卻完全沒有察覺到異樣。


    沈鏘踱步進了內院,目光掃過一周,在院內一角瞧見了正喝得酩酊大醉的二人,眉頭不禁皺起。


    兩個醉酒的女人,一人耍醉劍,另一人則抱著琵琶在那裏胡亂彈奏,場麵頗顯怪異。


    “王爺,要不要屬下去……”


    “不必。”


    他倒要看看,這次她們何時能發現他。


    洛非嫣腳步不穩,緩緩走向魚閏惜所在的位置,魚閏惜下意識地想要躲閃。


    “妹妹還怕我傷了你不成?”


    “姐姐劍都拿不穩了,實在危險,要不還是下次再耍給妹妹看吧。”


    “我沒醉,是妹妹喝醉了,我瞧妹妹手都有點不利索了。”


    洛非嫣丟下手中的劍,在魚閏惜旁側席地而坐。


    “才沒有,我可以彈的。”


    魚閏惜刻意調整坐姿,姿勢卻依舊顯得慵懶隨意,她專注地彈起了琵琶。


    起初,她的琵琶聲宛如天籟,悠揚動聽,不過一會,她便因為酒意,彈奏的指法變得雜亂無章。


    洛非嫣嫌琵琶聲聒噪,終是按捺不住,握住了魚閏惜正胡亂撥弄琴弦的手,強行讓她停下。


    魚閏惜頓了頓,因為酒意而變得有些迷離的眼眸,怔怔凝視著洛非嫣。


    “姐姐?”


    眼前這一幕,讓沈鏘心頭愈發不自在,他低聲問起了一旁的侍衛具豐。


    “你覺得她們如何?”


    “王爺何意?”具豐小心問道。


    “這兩個女人這樣,有什麽不對嗎?”


    具豐很少跟女人打交道,亦不知曉女人之間是如何相處的。


    這一幕雖不常見,卻也沒讓他瞧出什麽異樣,可……他又覺得哪裏怪怪的。


    仿佛有哪裏與他所理解的常態相悖,卻又難以言喻具體何處怪異。


    “沒…沒什麽不對吧。”


    沈鏘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麵色愈發陰沉。


    “姐姐怎麽一直盯著妹妹看?可是被妹妹的臉迷住了?”魚閏惜調笑。


    “妹妹確實生的好看,隻是這會怎麽看不清呢?”


    “那姐姐在湊近一點看看?”


    洛非嫣眼眸微眯,慢慢湊近了魚閏惜。


    兩人之間距離極近,再靠近一點點,彼此的鼻尖都要碰上了。


    沈鏘肉眼可見的慌了神:“美人!!!你們……”


    聽到聲音,二人本能地看向沈鏘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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