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溫和妻子林洛淮年輕時是師兄妹,二人不僅性子契合,連愛好也無異,如此誌同道合之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現今,二人膝下育有一子,比魚閏惜略長幾歲,因其經常出門四處雲遊甚少歸家,所以這京城家中,大多時候隻有夫妻二人在家。


    魚閏惜上門求學時,李克溫見魚閏惜是女娃,在府上拜訪求學實在不妥,哪怕有好友的引薦書信,他也無意收她為徒。


    可妻子林洛淮對那魚閏惜一見如故,十分喜愛,覺得她是個難得之才,苦口婆心的勸了他許久,李克溫這才答應收下這個女弟子。


    林洛淮看人很準,魚閏惜天賦異稟,遠超常人,不過兩載春秋,便已習得他半生本領,這也讓李克溫對這個女弟子十分刮目相看。


    李克溫捋了捋胡須,沉聲說道:“縱觀天下局勢,各方勢力皆蠢蠢欲動,往後數年大局必生波瀾。


    我與你師娘已年過半百,不想再參與這世間紛紛擾擾,決意歸隱,今日特喚你到府中,與你辭別。”


    魚閏惜聽罷,俯身跪地磕頭:“師父、師娘這些年的教誨,聽風時刻銘記在心,弟子在此謝過師父、師娘。”


    林洛淮起身將魚閏惜扶起,拉到一旁坐下:“聽風,在我們麵前無須注重這些禮節。”


    “聽風,為師能教你的不多了,剩下的東西需要你自己參悟,我和你師娘給你留了幾本書冊。


    你切記,世事無絕對,時運很重要,行事切不可莽撞,亦不可過於猶豫。”


    魚閏惜點頭應承:“弟子一定牢記於心。”


    李克溫欣慰點頭,林洛淮麵色卻十分難測,早在她第一次見魚閏惜時,她就大約知曉了她此生的命運。


    魚閏惜的性情、相貌和才學還有她那異於常人的命格,此生命運必跌宕坎坷,注定會被他人爭相搶奪。


    她勸自家夫君收下魚閏惜這個弟子,無非是想讓她今後的路好走一些,能有多一個選擇。


    臨陽王府內,管家王意從外頭走進,朝正廳內的沈拓躬身行了個禮:“王爺,韓大人來訪。”


    沈拓沉思,他與那常侍韓宇,素來沒什麽交集,怎麽今日他會突然來府中拜訪?


    “帶他進來吧。”


    “是,王爺。”


    王意步伐穩健地領著韓宇穿過前院,向著王府的客廳走去。


    “王爺,人已帶到。”王意說完便退到一邊,靜靜地站著。


    韓宇恭恭敬敬地向沈拓行了一個大禮:“下官韓宇,拜見王爺!”


    “不必多禮,快坐吧。”


    “謝王爺!”韓宇答謝完,坐在了一旁。


    “不知韓大人今日找本王,所為何事啊?”


    韓宇神情莊重地說道:“下官今日來訪,是為小女玉霏之事。”


    傍晚時分,太陽逐漸西沉,天邊泛起了一抹橙紅的晚霞,韓宇從臨陽王府走出,與沈拓在門口辭別後上了自家馬車,沈拓在王府門口目送著他離開。


    韓宇一走,一旁的管家王意開口:“王爺,這世子殿下與那魚家小女的婚期還未定下,王爺怎麽就答應了那韓宇呢?”


    沈拓麵帶笑意迴答:“那韓宇為他小女求的隻是側室,即送上門來,豈有不收之禮?


    本王也可趁此機會拉攏那韓宇,何樂而不為呢?”


    “王爺英明,隻是那尚書魚燾……”


    沈拓打斷言:“他又能怎麽樣,男子娶妻納妾,實乃天經地義,婚事即已成,他如何管得了我兒納多少妾室?”


    “是屬下愚昧了。”


    數日之後,宮人來報,沈覬與魚閏惜的婚期定於年末,屆時,魚閏惜與韓家之女玉霏一妻一妾,將同日嫁入王府。


    聞此消息,魚燾怒不可遏,那世子強娶自家女兒已然過分,竟然還在成婚之日納韓家女為妾,實在欺人太甚。


    魚閏惜知曉此事後,內心並未泛起太大的波瀾,她一向視沈覬為友人,對他沒有多餘的感情。


    無愛一身輕,既然無愛,自然也不會為此心生嫉妒和怨恨。


    韓玉霏的到來,恰好可以為自己分擔些責任,畢竟沈覬那孩子脾氣,可不是人人都能忍受的。


    魚閏惜上前安慰自家父親:“爹,既然事已成,那就不要再為這些瑣事分憂了,世子納妾是遲早的事,何須為此動怒。”


    李香香也在一旁附和說道:“隻要惜兒嫁過去不受欺負,當娘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魚燾卻仍然心存惱怒:“怪隻怪我這個當爹的沒用,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兒,不然,又怎麽會平白無故受人家欺辱?”


    “爹,您別難過了,沒事的,女兒已經看開了。”


    自家女兒這般懂事,魚燾心裏更加難受萬分。


    元緒九年,年末


    魚閏惜即將到了出嫁的日子,魚母這些天,為了她的婚事忙前忙後。


    即便魚燾對這樁婚事十分反對,但為了讓女兒風風光光地出嫁,還是為女兒的婚事費了不少心思。


    魚閏惜獨身一人坐在後院廊道中吹風,婚期臨近,魚閏惜深感不安。


    這段時間,她哭過、傷心過,除了耗費自個心神,什麽都沒得到,再不情願,為了自己的身體,她也必須振作起來。


    後院,父親早些年為她種下的鈴蘭,已然枯萎凋零,隻剩那半截殘根,這狼藉的景象如同她的心情一般,糟糕透了。


    如今她的命運就像那半截殘根,爛在泥裏,黏膩無法自拔。


    魚閏惜發怔之際,一隻紙鳶從涼亭屋頂墜落。恰好落在她麵前,魚閏惜好奇地撿起紙鳶。


    那紙鳶的樣式十分普通,跟平常她所見的紙鳶並沒有什麽不一樣,隻是那上麵寫的字,是魚閏惜熟悉的簡體字。


    魚閏惜心下一緊,趕忙跑出府,四處查探,尋找那紙鳶的主人。


    “魚妹妹~”


    聽到有人唿喊自己的名字,魚閏惜轉身迴頭,見許久不見的垣遇站在自己身後。


    “垣哥哥?”


    魚閏惜突然想起這紙鳶上寫的簡體字,正是她之前送給垣遇的那隻紙鳶上所寫的。她不禁有些失落,她還以為遇到了和她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


    “魚妹妹,這紙鳶上的字,是我仿照你贈我的那隻紙鳶上寫的。我知道你見到它,一定會出來,隨我來吧,我有話與你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風鈴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又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又為並收藏風鈴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