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都什麽時辰了?啊!吏部選官我能有什麽辦法?”馬周拍桌子不是一次兩次了,大多都是為了喝酒。


    霍弘攤開手說道:“和我沒關係,我隻知道,他們明天要是過不了吏部那一關,就是你的事。”


    “你……叔不能忍嬸嬸忍!”馬周為了酒的墮落讓劉仁軌鄙視了無數次,前者為此與霍弘簽訂了無數不平等條約,還成日自詡為“能者多勞”。


    “愣著幹什麽?都去跟馬郎中學學。”今日去長安縣學敲定明日前去教學的石仲覽看著四個徒弟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沒好氣的說道。


    馬周擺了擺手坐在石桌旁,一杯酒下肚就開始自顧自的述說:“顧來事之可為者,唯忠義而已……”


    憑文章能讓手下名臣如雲的唐太宗四請,馬周的才華溢的讓人眼紅,這也是為什麽沒有讓自愧不如的劉仁軌去臨陣磨刀的原因。


    時常以酒脅迫,隻是為了給雙方一個台階,可有時候,馬周為酒猴急的模樣,真的是讓人非常嫌棄。


    整得霍弘都有點不自信了,是不是自個的蝴蝶效應把這家夥嫩出毛病來了,李世民居然能受得了他!


    也是,人家是千古一帝,胸懷大的嚇人。


    石仲覽揪斷的胡子說明了他心中的不平靜,怪不得人說馬周宰輔之才呢,這對政務時局的分析,他再花十年也想不出來。


    視線不經意轉向了品茶嬉笑的霍弘與抿酒唾棄馬周的劉仁軌身上,溝壑更深呢。


    “明晚某要喝你埋那幾顆樹下的五年佳釀!”馬周踢著囂張的步伐走到湖邊長椅,揚起下巴驕傲的跟個孔雀一樣。


    “嗯……賓王,不是我舍不得,是真沒了!被你自己說沒的。”霍弘抬手指了指後麵。


    馬周詫異轉頭,見住在醫院的平陽公主與河間郡王、秦王、杜如晦、以及秦王府李承乾四小隻坐在不遠處的桌旁,兩個精裝男子向著自己指的那幾棵樹走去。


    腳指頭都能猜到那是河間郡王的護衛。


    “好!霍弘好眼光!馬郎中大才!”李世民心中瘙癢難耐,差點將籠絡的話脫口而出。


    “殿下!”馬周想起自己剛才一手拎著酒葫蘆,一腳踏在石椅上唾沫橫飛、指點江山的樣子,羞的忒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幾位何不同座一品美酒。”李世民邀請道。


    霍弘踹了一腳馬周,與劉仁軌一同上前見禮落座。


    馬周羞答答的跟入洞房的小媳婦一樣,屁股都不敢放實在椅子上。


    杜如晦笑道:“劉郎中某在潤州相識,善謀能斷,理政清晰;今日方識馬郎中,蘇秦、張儀也不過如此。”


    “克明之言,乃吾心聲。不知本王可聽一言霍侯真意?”李世民似乎永遠不會被陰霾籠罩,時刻散發著獨一無二的光芒,折服於人。


    霍弘猶豫了片刻,說道:“賓王身懷經世濟國之才,古今後人可與之並肩者,寥寥無幾;仁軌文可鄰台輔,武可定四夷。”


    可桌上沒有一個人認同這樣的評價,被評價的兩人自認為自己不配時,相當震撼於霍弘對自己的認定。


    李世民對最為倚重的此時的房謀杜斷都不會做這樣的評價,更不說馬周。


    尤其是涉獵到自己最擅長的軍事方麵,愈不信服,與李孝恭兩人將目標轉移到了不顯山不露水的劉仁軌身上。


    “熟讀兵書,可鎮一方。”與李孝恭一番考教,李世民給了評價。


    霍弘暗暗撇嘴,我說的是這倆人再發育個幾十年的巔峰成就,又沒說是現在就有,劉仁軌要不是看了幾本我給的兵書,他到現在連兵書長啥模樣都還沒見過呢。


    “承蒙殿下誇獎,某托侯爺相贈兵書,紙上談兵而已。”劉仁軌謙虛道。


    “你小子還有兵書?也是,隱世百家收藏的兵書應該比我知道的都多。”李孝恭自問自答道。


    “嗨嗨嗨……其實也不是我要的,是他們給我送的,本來我想印些放商行售賣,百家和賓王他們都不同意,就放棄了。”霍弘傻笑道。


    李孝恭和李世民眼睛猛然一睜,你這腦殼它不是一般的硬呢!


    隱世百家的孤本典藏,皇室都有點遜色。


    拿兵書來說,在曆史上曾與《孫子》齊名,並稱為“孫吳兵法”,為曆代兵家所重視的《吳子》。


    司馬遷《史記·孫子、吳起列傳》指出,西漢前期,吳起所作兵法所在多有,頗為流行。


    班固《漢書·藝文誌》著錄有《吳起》兵書四十八篇,其中多為後人附益之作。


    而墨家和法家都拿出了完整的四十八篇,非如今已佚的寥寥幾篇。


    隻不過他們沒給過皇室與任何一位武將借閱。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唐朝時便已名不見驚傳的小眾兵書,涵蓋範圍極廣。


    後麵幾個朝代比較有名的兵書。霍弘上輩子大多看過,卻隻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而且隻看過一遍,又過了這麽長時間,忘了個七七八八,這會想拿出來也沒那本事。


    “我也要喝!”霍弘見自己的珍藏被挖出來,急道。


    “侯爺此話當真?”馬周臉貼過來說道。


    霍弘嫌棄的一把推開,“這可是我為醫學巨著成書那天準備的慶功酒。”


    “醫學巨著和你有關係嗎?”李孝恭正色發問,驚訝於人的臉皮居然能達到如此厚度。


    “怎麽沒關係?!主意是我出的,可惜,我為了治下百姓的幸福生活忙於公務沒時間參與,但三七與冬蟲夏草總歸是我發現的吧。


    李叔叔,你不懂,我可是唐初有誌兒郎,誌向遠大!


    我這正準備再寫本史書,想到自己可能比不過司馬遷,所以呢,有個另辟蹊徑的想法——寫本世界史!”霍弘仰頭猛灌了一大口酒,跟猴吃了大蒜一樣,不停地抓耳撓腮。


    馬周一拍劉仁軌的肩膀,“得!侯爺給咱們的後半輩子找了個名垂青史的好活!”


    “賓王,未免過於自信了吧?”劉仁軌淡笑道。


    “侯爺說要寫本醫書錄盡世間藥材、每味藥輔載三五藥方,如今孫道長和甄神醫他們快成書了,侯爺寫過一個字沒?你覺得墨臨前輩他們幾個,能被侯爺說動嗎?”


    馬周一把提起霍弘放在了一旁長椅上,狗腿的請孫思邈落座。


    劉仁軌認真點頭道:“侯爺說某文武雙全,想必是要吾去邊境建功立業,這份大任,是你的!”


    “你……”馬周一時間無語反駁,這話說的還真特麽有道理。


    李世民和李孝恭幾人聽著兩人的打趣笑談,視線集中在搖搖晃晃的小人兒身上,這酒量……怎一個慘字了得!


    孫思邈為幾人的好奇揭開了謎底,“正在校對錯字疏漏,預計再有便可半年發行天下。”


    秦王妃與喬慧這時相伴而來,後者牽著個小丫頭,一雙眨巴眨巴的大眼睛顯得特別可愛。


    “老頭啊,不是我跟你吹,我是注定要成為一代文宗的人!……”霍弘兩條小短腿踉踉蹌蹌的湊過去,伸手扯著人家的胡子說話。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孫思邈嘴角一咧,幾根胡須隨風飄蕩,霍弘跟著飄進了莊仁懷中。


    “侯爺……雅量!”


    劉仁軌和馬周等人半夜被驚醒時,一臉的鄭重其事,整齊劃一的稱讚起來。


    “惡心他娘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我有沒有吟詩作賦或是高談闊論?”霍弘真想把這幾個家夥一腳踹個倒栽蔥。


    “這……沒有吧。”劉仁軌瞪了眼推了自己一把的馬周,笑道。


    “大仁哥,那時候你在不?”霍弘不指望從這幾個嘴裏知道真相了,上輩子雖然沒有海量,湖量還是不成問題的,哪成想一杯倒哇!這小了……它就是誤事。


    “郎君當時……”莊仁沒做隱瞞,詳細描述起來。


    “雅量!你們真有眼力見,實乃雅量!”霍弘鬆了口氣,這要是吟出兩首流傳千古的詩詞……天亮了得好好感謝一下孫思邈!


    “是是是,侯爺說的是。”馬周嘴嘬的跟朵菊花似的說道。


    “迴去睡覺吧!”霍弘一揮手,轉身去找水喝,補覺緩解頭疼。


    “哈哈哈……”


    小樓外頓時傳出久久不息的狂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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