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被冤枉成下毒人,他心中自然是十分委屈。


    他沒有過多辯解,隻是說道:“我如果想要除了她,就會直接殺了她。我知道你把她當成親生女兒,就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也不會對她動手。”


    胡萍半信半疑道:“不是你還能有誰?”


    夏二想了想,說道:“她今天獨自離家,迴來就中了毒,肯定是在外麵遇到什麽歹人了。她迴來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麽?你有沒有感覺她有什麽不對?”


    “當時我根本沒有注意。你不會是說她……”胡萍慌忙搖搖頭,“不會的,她穿著男人衣服,不會遇到那種事的。”


    夏二知道胡萍話中意思。一個女孩子被人下了毒,又不想把人毒死,這種情況往往都是貪戀此女子美色。


    夏二道:“秋兒是迴家之後毒發的,她應該沒有發生什麽事。我見過的毒也不少,我不信這個毒就能讓她一直昏睡不醒。那個杜郎中就是故弄玄虛,無非是想多要點銀子罷了。”


    “可是他沒有要銀子。他隻讓我尋找下毒人。”


    “我懷疑這毒就是他下的。也有可能他認識那個下毒人。他們用這種手段騙錢也不一定。”


    胡萍有些生氣了,沉下臉來說道:“你是不是不想救秋兒了?她這樣,正合你意是吧?”


    “那你說怎麽辦?院子裏一團亂,大哥的後事還辦不辦了?”


    “都是你想出來的餿主意!不然秋兒也不會這樣!”


    “怎麽全怪我了!當初如果不是你……”夏二強壓著委屈沒有把話說下去,他並不想過度指責胡萍。


    胡萍眼含熱淚瞪著他,心中似乎也有無盡委屈無法表露。


    夏二轉身下了樓,樓下的街坊鄰居都圍了上來。


    “秋兒怎麽樣?”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就說。”


    “是啊。剛才杜神醫一言不發,這秋兒的病看來是……唉!真是可憐啊。我認識棺材鋪的老板,要不要我先去賒一口?”


    夏二正心煩意亂,聽這人說這話,忍不住道:“去吧!賒一口棺材拉你家去!”


    “誒——,你這人怎麽說話呢?我是好心幫你,你怎麽咒我?”


    “夏二啊,你平日裏賭錢喝酒撒潑可以,今天你可不許亂講話!得罪了街坊鄰居,大家都沒人幫你了!”


    夏二吼道:“不幫正好!誰讓你們來了?誰請你們來了?都走!”


    眾街坊帶著怒氣數落著夏二,丟下手上正忙的事離開了夏府。


    前院裏各種白事物品散落一地,院中央還停著那口棺材。看起來是亂成了一團亂麻。


    有一些看熱鬧的人在大門外麵站著,一邊議論一邊伸著頭向院子裏張望。


    夏二走上前去關上了大門,迴身望著滿地狼藉,內心的委屈也爆發了出來。衝到棺材前“咣咣”跺了幾腳,又把紙人紙馬撕得粉碎。


    “要不要把這座宅子一把火燒了?”胡萍從月亮門走過來,說道:“這是我家,死的是我丈夫,你想讓街坊們以後怎麽看我?你現在馬上滾出去!以後都不要再踏進這個大門!”


    “那是你丈夫嗎?”夏二指著靈堂道:“你去看看,他是不是你丈夫!”


    胡萍瞪著充滿怒火的雙眼,吼道:“是!他就是我丈夫!”


    “他是你丈夫,那我……”夏二把後麵的話咽了下去。


    胡萍冷冷一笑,道:“說啊?怎麽不敢說了?怕別人聽到是嗎?最該死的人是你!快滾出我家!”


    夏二走了。隻因為他一時衝動,也因為鄰居的一句話,本來可以避免的矛盾卻一發不可收拾。


    夏二在眾目睽睽之下氣衝衝離去,眾人又有了新話題。


    這時人群中走出來一個小男孩,小男孩看起來有八九歲,三尺來高,頭上豎著一根小辮,身穿粗布寬鬆短襟長褲。


    小男孩大搖大擺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胡萍正站在院子裏怒火未消,看到一個小孩走進來,以為是誰家的孩子不懂事跑來看熱鬧來了。


    她想把小孩趕出去,又一想,還是算了,一個小孩何必和他一般見識?說不定他家大人就在門口的人群裏。


    胡萍深深吸一口氣,平緩了一下情緒,準備向街坊鄰居賠禮道歉,正要往外走,隻見那個小男孩已經來到她麵前,正抬著頭盯著她看。


    “小朋友,你找誰?”


    “這裏是不是有一個穿著男人衣服的女孩?”


    胡萍心頭一驚,忙說道:“誰讓你來的?”


    小男孩根本沒有想去迴答胡萍的問題,他繼續問道:“那個女孩和你是什麽關係?”


    胡萍道:“那是我女兒。你有什麽事嗎?”


    小男孩圍著胡萍轉了一圈,一臉好奇地說道:“不像,一點不像。”他低下頭暗暗琢磨道:“母親為什麽和女兒一點不像呢?”


    胡萍沒有閑工夫和他浪費時間,說道:“你有什麽事就快說!是誰讓你來的?”


    小男孩根本不迴答,繼續問道:“你女兒呢?不會是在這棺材裏吧?”


    胡萍生氣道:“這是誰家的孩子?這不是你玩的地方,快迴家去!”


    小男孩轉身朝著後院走去。


    胡萍追上去攔住他,說道:“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麽亂闖?你到底有什麽事?”


    “我聽胡神醫說你女兒中毒了。我是來給你女兒解毒的。”


    “解毒?”胡萍驚喜道:“是杜神醫讓你來的?解藥呢?快給我。”


    “不是杜神醫讓我來的,是我自己來的。解藥就是我。我就是解藥。”


    “你是解藥?你怎麽解毒?難道把你煎藥熬湯給我女兒喝下去?”


    “我是來救你女兒的,你說話怎麽這麽狠毒?你不想救你女兒,那我就走了。”


    “站住!”胡萍上下打量一眼小男孩,感覺他有點奇怪,但是哪裏奇怪又看不出來。她繼續說道:“你說你就是解藥,你倒是說說,你怎麽解毒?”


    “怎麽解毒?那我要先看看你女兒中的什麽毒。”


    “你看?你是郎中?你這個小孩會看什麽?不要在這搗亂!快迴你家去!”


    “我今年二十六。請叫我公子。”


    胡萍又愣了一下,道:“你說話的口氣確實不像小孩。我不管你多大,你真的能解毒?”


    “當今天下,恐怕還沒有我解不了的毒。”


    “好。那我就帶你去見我女兒。”


    胡萍領著小男孩來到了後院繡樓。夏秋依舊如死人一般躺在床上。


    胡萍對小男孩說道:“你看,她這樣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知覺,她是中了什麽毒?”


    小男孩伸手掰開夏秋的嘴看了看,又抓住手腕號了號脈。


    “你女兒的毒很奇怪。天下無藥可解。”


    “你知道這是什麽毒嗎?”


    “這是采花賊用的毒藥。不過,一般的采花賊配製不出來這種毒。配製這種毒的人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就是說找到這個采花賊就能救我女兒了?”


    “采花賊下毒的目的就是‘采花’。一般很少會配製解藥。也可能根本沒有解藥。”


    “我看你就是個騙子!一會說天下沒有你解不了的毒,一會又說無藥可解。我沒有時間和你耽誤,請迴吧!”


    “我是說無藥可解,但是解毒不一定要用藥。”


    “不用藥用什麽?”


    “采花賊禍害完女子之後,多數女子都能清醒。不用我多說你也該懂了吧?”


    “但是她這樣怎麽嫁人?不嫁人怎麽解毒?”


    “她這樣就像屍體,誰家公子又敢娶她?更別說入洞房了。不過我既然說能救她,那我就做一次好人,我娶你女兒。”


    “你?”


    “我雖然看起來小,但我是大人。我不是小孩。你這女兒超過三天不解毒就沒命了。你不同意我就馬上離開,但是這三天之內,你絕對找不到願意娶她的人。”


    胡萍怎麽會把女兒嫁給這麽一個侏儒?再說,她對這種解毒方法也是存在懷疑。她說道:“我看你就是滿嘴胡言!想打我女兒主意?馬上離開!”


    小男孩嘿嘿一笑,走到門口迴過身來說道:“那你就多準備一口棺材吧。我是對你女兒一見傾心,如果不是真想娶她,她早就是我的人了。這個毒是我研究了十年才配製成功的。天下無人能解!剛才我確實是騙你,她就算和男人洞房也不會醒。因為我就是解藥。除了我,沒人能救她!你再想想吧,還有兩天,你是要女兒,還是要麵子?”


    小男孩說完轉身就要走。


    忽然,一道白影從他眼前飄過,小男孩被扔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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