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兄,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鴨梨市一間私人酒館,南曲起身和來客打著招唿。


    得三長老的指令,南曲以朋友私交的由頭約見摘星樓道友,隻說有段時間未見,飲酒敘舊。


    “哎,耐人尋味喲。”


    來者迴敬一禮,這才入座,“南曲呀,要是讓摘星樓其他人知道我來見靈鶴宮的弟子,怕是得有不少非議。”


    “這是,怎麽了...”


    南曲知道三長老的手下和摘星樓的一部分成員起了矛盾,也知大概始末,但依舊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


    “南曲,你前陣子不在鴨梨市吧?”


    “是呀,我來沒幾天,這不才約你嘛。”


    其實南曲一直在鴨梨市,隻是不像三長老、安書月那樣經常在大場合晃蕩。


    他掛著個古代文學研究生的頭銜,可打著出外訪學的旗號去各地執行任務,聽三長老的命令辦事。


    “張澤兄,到底出了什麽事呀?”


    南曲站起身,先給對麵斟一杯酒,再自斟一杯。


    “你不知道也正常,靈鶴宮那麽大,分門別類的任務多著,隻是前個半月的情況頗為令人費解。”


    “怎麽說?”


    “嗯...”


    張澤拿捏著措辭,“簡單來說,我領命在鴨梨市外邊開了個法陣,煉些毒物,半程有人介入打攪。”


    “誰啊?”


    “你們靈鶴宮的人!”


    “啊?!”


    南曲隻覺得情報有些混亂。


    三長老的說法是,摘星樓暗中收編江茶,接近安書月,覬覦脆桃市墓區。


    眼前的南曲曾經和莊九蘭一起出現在鴨梨市東郊出租屋,屬於當事者,說出的結論居然和三長老相反。


    “我們靈鶴宮搶毒物幹嘛啊?”


    “我哪知道你們那邊的人怎麽想的...”


    封門陣出岔子,張澤匯報情況後,發配任務的摘星樓護法百思不得其解。


    心說靈鶴宮的主流劍訣和毒係惡靈無關,總不能是正道宗派打著除魔衛道的旗號,找左道宗派麻煩。


    那也犯不著偷偷摸摸的來。


    “不對不對。”


    南曲連連擺手,“可能是其中存在誤會。”


    “我們也希望是誤會,但靈鶴宮一路派人阻礙我們,還把事情在修理部捅開了。”


    “修理部...是因為安書月小姐在修理部嗎?”


    “不是安書月,是江茶!”張澤氣得輕輕拍桌,“你知道江茶嗎?”


    聽到這個名字,南曲大腦有點轉不過彎。


    按照三長老的情報,江茶應該是摘星樓下的暗棋,怎麽變成我靈鶴宮的人了。


    想不通歸想不通,南曲表現得依舊正常。


    “江茶...好像聽說過,是安小姐的以前的同學。”


    “他是你們靈鶴宮的人,應該是暗中收編的,所以你也不清楚。”


    “呃...這...”


    南曲一時語塞,此刻包間響起清脆鈴聲,外邊有服務員送餐進來,雙方關鍵的對話暫時中斷,聊些不痛不癢的寒暄。


    待菜品上齊,外人退去,南曲才繼續先前的話題。


    “張澤兄是否言之過急?我們靈鶴宮極少有江茶那樣隨意外放的暗線。”


    “證據確鑿。”


    “哦?出現了什麽證據?”


    “江茶他…會鶴唳!”


    夾菜的筷子頓住,南曲愣在當場。


    三長老給的情報是,江茶會摘星樓的基礎修行手法:摘星手


    怎麽變成江茶會靈鶴宮的基礎劍訣了。


    “基礎”二字聽著沒那麽高端,實則相當核心。


    萬丈高樓平地起,暗器手法千變萬化,取決於基本功紮實程度。


    劍法亦然,鶴唳觸及靈鶴宮後續劍訣的劍意、劍形,可謂本宗門的“啟蒙級”招式,實用性也強。


    南曲寧可相信張澤說的是大自然中的鶴唳,解釋為“江茶會學丹頂鶴的叫聲”,也不願意相信江茶會鶴唳劍訣。


    顯然,南曲黑色幽默版的想法隻是一廂情願,張澤的意思明擺著。


    “不對啊,張澤兄,情報有誤。”


    “怎麽說?”


    張澤還在氣頭上,又不能拿局外人出氣,悶下一口冷酒反問,“我親眼看見江茶的小型秘境崩潰那夜用的劍訣,豈會有誤?”


    “你想呀。”南曲好聲好氣解釋,“摘星樓若是有近期收編的外門暗線,會教他摘星手嗎?”


    “當然不會…嘶。”


    張澤眼神一凜,很快理解南曲的意思。


    別說外門弟子了,打小被宗派收養來的孩童都得經過層層考核才有資格學摘星手。


    靈鶴宮也一樣,若江茶是後續收編的暗線,哪能接觸到核心劍訣啊。


    摘星樓調查過江茶的底子,真就是普通人家,有過一段尋常人眼中的學霸生涯,又很快隕落。


    要說他二十來年的人生都是靈鶴宮安排的劇本,也太離譜了,鴨梨市那兒可沒有值得靈鶴宮如此設伏兵的事物。


    而且張澤執行封門陣的行動隻在一年前展開,獲得劇毒惡靈,再湊四具兇屍壓陣…


    “確實不對頭。”


    “是啊。”


    南曲得為三長老保密,言辭嚴謹,隻說雙方先不動聲色,迴各自的宗派合適情況,改日再敘。


    “有理。”


    張澤也覺得之前的定義太武斷了,此時值得深究。


    兩人匆匆吃了酒菜,分頭離去。


    迴到自己人住的地盤,南曲叫來靈鶴宮弟子。


    “三長老在別院,還是在鴨梨大學?”


    “南曲師兄,三長老今早剛迴宗門,門內之事…暫時不便聯係。”


    “又是門內…”


    南曲清楚,靈鶴宮的情況並不穩定。


    掌門狀況不佳,又遲遲未提及繼任者,不同派係蠢蠢欲動。


    比如安書月就是有資格爭奪掌門位置的一派,但資質和底子偏單薄。


    “南曲師兄…”


    “怎麽了?”


    “有什麽急事嗎?”


    “嗐,前天三長老讓我約摘星樓的道友談點事,今天約上了,談的結果…實在耐人尋味。”


    身份較低的弟子自知不能過問太多,隻是點頭退下。


    等到隔天,南曲聯係上三長老,將事情一說,一向穩重的三長老在電話裏靜默整整半分鍾,隨後喉嚨才發出幹澀的嗓音。


    “不對啊。”


    “我知道不對…又不知道哪裏不對。”


    三長老人在靈鶴宮,要務在身,隻說盡可能明天返迴。


    “你先帶人調查調查江茶,也去問問安書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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