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龍頓時驚惶無比，一方麵他擔心自己暴露了，另一方麵怕蔣朝隻是試探。畢竟他的疑心很重。於是他被槍指著腦殼的時候，嚇得舉起了手，腿肚子都在發抖，看上去慫的不行。“老大，看這慫包樣不像條子。”旁邊的小弟開口道。“是嗎？”蔣朝湊近了葉小龍幾分，那雙如鷹勾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葉小龍，“你知道，背叛我的後果嗎？”葉小龍麵色慘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蔣朝抬了抬手，手下的人就抬手擺弄了一下，有畫麵投射到牆上。畫麵十分血腥，是蔣朝親自執行的，踩著那人的指骨，將他的頭摁在牆上使勁撞，撞到牆上鮮血淋漓後，掐住那人的下頜，往他嘴裏倒毒品。毒癮發作的時候，那人難受地在地上扭動著，而蔣朝就站在旁邊冷眼看著。“三天之後。”畫麵上的蔣朝揚了揚手裏的槍，笑的十分滲人。葉大龍強忍著心頭的憤怒和厭惡看完了這個過程，裝作因驚恐而口齒不清的樣子。“我…老大我知道了，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幹的！”一場戲結束，葉小龍的扮演者挺了一下背，拍了一下顧予。“顧老師，你剛是真把我嚇到了，那陰森的眼神，我還真以為我進了緬北。”“你也很不錯，後麵繼續加油。”顧予笑著跟他擊了下掌。這場戲才剛開始，他雖然不知道後續情節，但看劇本台詞，他飾演的角色是亦正亦邪。電影最後的效果他不知道，但他們劇組每個人都是盡全力地在演。經過了一會的休息補妝後，他們很快就進入到了下一場。這一次拍攝的主角的是葉小龍。他作為臥底，必然是要將消息傳達出去並且不讓發現的，於是他就選擇用煙頭傳消息出去。他將煙頭的海綿裏放入紙條，然後叼著煙點燃，跟其他弟兄說話，講完後就在一個地方將剩下的煙頭用腳踩熄。而後會有人替他將消息送出去。這場表演十分絲滑，吳真導演也十分爽快地放過了。終於，在這個場地最後一場戲拍完後，大家才收工。大家坐在劇組的車上，朝著他們訂好的酒店駛去。一路上車子上都很熱鬧，大家不是在討論劇情就是在講拍戲時的搞笑事。十分和諧。顧予靠在車窗那眯著眼睛準備補覺，手機卻響了起來。他睜眼就發現電話是顧琳的秘書打來的。一點接通，對麵就傳來了焦急無比的聲音。“喂小予，顧總她…她…”對方聲音哽咽，斷斷續續地說：“她快不行了，您快迴來吧！”聽到這個消息，顧予的臉色霎時間就白了下來，電話對麵的聲音還在響著，但他卻仍感覺身處虛空一般。捏著手機通話的指節都在顫抖，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我媽，我媽她怎麽了？”“顧總她，得了胃癌。”“她早就查出來了，治不好的，但不想讓你知道，她隻想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不想讓你知道，以免讓你雪上加霜。”秘書將事情的真相合盤脫出，顧予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手機的聲音不大，但坐在他旁邊的人意識到了不對，讓其他人都靜了下來。整個車廂無比安靜。顧予嘴唇止不住地顫抖，眼睛通紅，感覺心口處一陣又一陣的揪疼。他也突然想起了當時他離婚迴家後，發現顧琳經常吐。當時他以為是腸胃不好，沒想到他的母親是得了胃癌。他是有多該死啊，按時間線來算，顧琳得胃癌的時候他在幹什麽，他在那形同虛設的婚姻裏盡力維持著，他在照顧江嶼年的飲食起居。他難以想象當時的顧琳該有多絕望，身邊沒人照顧，兒子為了婚姻去了外省，在那樣破碎的家庭中孤獨無依。一想到這，他就悔恨無比。當時他不該為了這段虛無縹緲的暗戀去結婚，去搭上那所謂的三年，而冷落了他的家人，他最重要的人。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眼淚順著指縫滑落，無聲的流著。往往一個成年人的崩潰就在這一瞬間。他三年憋屈的婚姻到離婚，以及這段時間所受的委屈沒能讓他崩潰，而這一次，他徹底被擊潰了。現在的他一無所有，唯一心底牽掛的就是那個一直等著他迴家看看的母親。然而這次…坐在他旁邊的人小心翼翼的遞過來一張紙巾，也沒多說一句話。顧予接過紙巾道了聲謝，拿紙巾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淚，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他起身朝著吳真走去。“吳導，真的很抱歉，我可以請三天的假嗎？”他紅著眼有些哽咽，“我家裏有點事。”吳真神色複雜地看著他，未發一言。因為他劇組裏是從來不允許因為任何事情請假的，如果他這次破例，之後傳出不好的聲音也就算了，但如果其他的演員也在各種找理由給他請假，隻怕是有點麻煩。“我盡量快去快迴，不給劇組添麻煩。”顧予的額間冒出細微的汗珠，“真的很抱歉，吳導，我會賠償接下來的所有損失，能不能讓我請這次的假？”他此時聲音都變調了，沙啞又難聽，頭低垂著，腰背都彎了下去。看著麵前年輕人的模樣，吳真導演終是歎了口氣，搖了搖手，“去吧，五天後我希望你能調整好狀態迴來接著演戲。”“好，謝謝導演。”顧予說完這句，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他抬手擦了一下眼睛迴了自己的座位。隨後劇組車在半路停車，他打車直接去了機場，買了一張最快飛往g城的票。上飛機的時候，他還電話聯係了顧琳秘書了解顧琳的情況。此時顧琳應該是在搶救室裏，人還沒出搶救室，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於是他下了飛機後，就急匆匆地跑出機場，攔下一輛出租就趕往醫院。然而，盡管他已經很盡力地趕迴來了，顧琳卻還是沒撐住。搶救室裏出來的時候，顧琳本就吊著一口氣，想等著見顧予最後一麵。然而，她沒挺過去。顧予到醫院的時候，接到的就是死亡通知書以及醫生沉重的一句。“我盡力了。”顧予看著躺在病床上被白布罩著的顧琳，眼淚模糊視線。上一次見顧琳，還是在他拍綜藝之前。那時候的顧琳還天天對著他笑著，跟他一起罵著那個賭鬼爹，罵著世間的渣男。可是一轉眼，怎麽就陰陽兩隔了。明明他們已經很盡力地在走向美好生活了，他們已經很盡力地從黑暗中走出來了啊，為什麽要在這時候給他們沉重一擊？顧予喉中發出了一聲極低的嗚咽，他頹然地趴在病床前，拿出了那還沒來得及給顧琳的簽名照。那是顧琳讓他去要的自己偶像簽名照，本來他是準備下去迴家帶給她的，卻沒想到，這次迴家，見到的再也不是那生龍活虎的顧女士了。他活在這世間這麽多年，卻終究活成了孤身一人。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次站起來的時候身影都有些踉蹌。“顧老師，節哀。”熟悉的聲音從他的後方傳來，他並沒有迴頭去看，就有一件衣服搭在了他的肩頭。“對不起。”身後的聲音再度響起。顧予沒什麽表情地微微側了下身子，那套衣服順著往下滑。他自己伸手接住，遞給了麵前的人。紀江深深的看著他，抬手接過了他手裏自己的衣服，眸中帶著幾分歉意。“我還是要跟你說一句抱歉，之前阿姨來找我說過這件事，當時她不讓我告訴你，所以我就一直都沒說，對不起。”聽到紀江的道歉，顧予的臉上表情依然沒有半分變化，隻是迴眸看了一眼病床上躺著的顧琳，輕聲道。“你走吧。”紀江沒再接話，深深地看了顧予一眼，就從病房離開了。--------------------埋線了，最前麵離婚迴家過年就已經有寫征兆了第七十八章 ====================“小予，這是顧總的遺書和遺產分割文件，她讓我在走後交給你。”顧琳的秘書將自己保存的文件交給了顧予。遺書是顧琳手寫的，寫了有好多張，裏麵有一半都是給他的。-小予，別怪媽媽，媽媽也想告訴你的，但你們現在的成年人活的太辛苦了，我不能拉著你一起下水，人的生老病死本就是機緣，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著，去享受新的生活，去努力的活出自我。那個紀江並不是媽媽的偶像，很抱歉騙了你那麽久，他是你的高中同學，跟你不在一個班，但他在高中就很喜歡你，所以之前知道你去了江家過得不好，還針對江家公司做了一些小動作，你也別怪他，當時我也悄悄地在後麵助力了一波。其實讓你去要簽名照，本來想看看你們適不適合，能不能在一起，但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你有想法的話，可以試試，這個孩子還不錯，如果沒有也沒關係，我跟那個混賬結婚後也沒過什麽好日子，沒有愛情也沒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