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此大義,可袁尚與袁熙兩兄弟呢?他們都做了些什麽?勾連外胡,引烏桓大軍入我漢土。棄百姓安危於不顧,棄將士生死於不顧,棄雙方血海深仇於不顧,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統領幽州?又憑什麽讓諸位為他效忠?”


    曹昂的話剛開始還是朝著呂翔說的,到了後半段時,幹脆就轉頭麵向所有袁軍將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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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氏兄弟逆天行事,我等為保鄉裏,本應率眾與之相抗,可如今,諸位卻任憑那胡狗劫掠故土,不聞不問,甚至還要出兵相救他們,難道你們就不覺得羞愧嗎?”


    “這…”


    這一番話,不僅讓呂翔沉默不語,更是說的一眾袁軍羞臊滿麵。曹昂見事情進展居然如此順利,急忙轉過頭,朝著一旁的曹真隱晦的眨了眨眼睛。


    曹真會意,拍了拍手,示意一眾百姓向前。


    曹昂方才戰罷了烏桓人之後,立刻馬不停蹄的趕迴村莊可不是沒有目的的,那一戰不僅俘虜了將近兩萬的烏桓人,還繳獲了大批武藝與財帛。


    趕迴村莊後,曹昂讓百姓聚集在一起,將除了武器馬匹這些軍用物資以外的其他的錢糧等物,通通發給了他們。所用名義,便是物歸原主。(裏麵有很小一部分東西是烏桓人劫掠百姓的,大部分卻是人家自己或者袁尚給的。)


    這年頭,當兵的搶錢常見,發錢卻是頭一遭,至少這些百姓是從來沒聽說過的。而後,曹昂又“義正言辭”的告訴大家,他們要去出邊境去淦烏桓人了,隻是待會兒可能會有平城的袁軍前來,希望這些百姓能和自家的孩子說說,讓他們棄暗投明。


    拿迴了錢財,報了仇又得了恩惠,如今隻是叫自家孩子迴家這種小事,百姓們自然不會拒絕,甚至從心裏來說,他們還很願意做這種事呢。於是,這些百姓便順從的跟著曹昂來到了村口。


    此刻見曹真對他們拍手示意,這些百姓紛紛向前,扶老攜幼的,在這群袁軍中唿喊起了自己的丈夫、孩子。


    “孩兒他爹,迴來吧,曹將軍說的對,咱們何苦跟著袁氏這群王八蛋賣命呢?”


    “兒啊,你爹就是死在烏桓人手裏的,是人家曹將軍魏延咱們報了仇,咱們可不能恩將仇報啊。”


    “爹爹,迴家。”


    父母妻兒的一聲聲唿喚,讓本就羞愧的士兵們更加難過,其他家不在此莊的人,看到這一幕,也覺得心裏酸酸的。


    “淦他娘的,老子不幹了,俺娘說的對,俺爹就是死在胡人手裏的,俺才不管他什麽幽州牧還是大將軍呢,曹將軍既然殺胡人,那俺以後就跟著他了。”


    袁軍中的一名什長看著對麵自己的老娘,直接將手中武器一丟,頭也不迴的便跑了出去。隨著他的動作,立時便跑出了百十個年輕漢子,他們都是這個村莊的。


    而後,有不少家非此地的將士,再遲疑了片刻後,也是有樣學樣的丟下了手中的武器,隻是因為呂翔的數千嫡係尚無動作,所以他們也不敢直接跑向曹昂,隻能安靜的站在原地。


    見自己足足一萬五千人的大軍,眨眼間便隻剩下了三千嫡係還拿著武器,呂翔苦笑一聲,心中對麵前這位魏公之子升起了一絲敬畏。


    觀此人行事,分明已經有十成把握吃下此軍,先前言語時卻處處為我留下餘地,罷了罷了,人家如此看重,自己哪還有拿捏的餘地?投降曹營的大公子,怎麽也不算是小嘍囉了。


    一念及此,呂翔長歎一聲,在馬上朝著袁尚的方向拱了拱手,哀聲道。


    “非某不忠,實在是袁尚小兒此舉太過,呂翔斷不能容胡賊於我手下入寇。”


    隨後,呂翔便扔下手中長槍,對著身後的士卒稍一示意,轉身便走向曹昂,待得距離他還有十步左右時,單膝跪下,抱拳道。


    “呂某願歸順曹將軍,還望將軍不吝接納。”


    “呂將軍快快請起,將軍能棄暗投明,實乃幸事,昂不過後輩末學,日後還少不得要在將軍麵前請教。”


    跟著老曹那麽久了,有些事情,即使不曾刻意去學過,但曹昂也懂了七八成。這點收買人心的話,都不用過腦子,張嘴就能來。


    扶起了呂翔後,曹昂親切的拉起了呂翔的手,帶著他向村中走去,一邊走一邊和他解釋道。


    “呂將軍棄暗投明,昂本應與將軍徹夜長談,然眼下正值戰事,昂還有些緊要之事要處理,怠慢將軍了。”


    “大公子說哪裏話,如今我等已是自家人,何來怠慢一說?公子自忙便是,若有任何差遣,翔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呂翔也是個會順杆爬的,在正式投降以後,便將稱唿從“曹將軍”變成了“大公子”,而那句“自家人”更是隱隱點明了自己投靠的並非曹操,而是曹昂本人的意思。


    曹昂見狀隻是笑笑,並未多言,有些事,以他眼下的狀態,甚至都不需要去爭,爭了,反而是落了下乘。


    那邊,莊內的百姓們也已經和這些曾經的袁軍們說完了曹昂的功績,眼見他迴來,嘩啦啦的便跪了一地,紛紛向他表示感謝。


    “諸位快快請起,我不過是做了該做之事罷了,諸位不必如此。我知道大家都是被袁尚那廝強征入伍的,如今好不容易家人團聚了,諸位還是快快歸家吧。還有那邊的兄弟們,你們應該也是附近村落的後生吧?莫要擔心,待會兒我會給大家每人發些錢糧,都早點迴家去吧。”


    這,便是曹昂要做的最後一件事了,按照這個時期的規矩,我俘虜了你,你就是我的兵了,不殺你已經是天大的恩德,放你迴家,還給錢糧,做夢呢?


    曹昂倒也不是真的不想留下這些人,但他卻明白,自己今日這番舉動,很快就會傳遍幽州,到時候,若有被袁尚強征入伍的士兵,不說頃刻倒戈,至少也會大麵積逃跑。


    這其中的收益,可遠不是區區一兩萬兵力所能比擬的。況且,曹昂不信自己都做到這一步了,還會一個人都留不下來。


    果然,隨著曹昂話音剛落,方才那個率先棄戈投降的漢子立刻高唿道。


    “曹將軍仁義,然而我幽州男兒也絕非孬種,王六剛剛已經說過了,隻要曹將軍是去打胡人,那俺王六,便跟定您了。”


    “沒錯,我們也願意跟著曹將軍殺胡。”


    “曹將軍…”


    聽著周圍此起彼伏的高唿聲,曹昂嘴角的笑意再也收不住了。袁熙、袁尚,謝謝你們拱手送來的民心,我會帶著這份禮物,親手將你們送進墳墓的。


    “好!不愧是北地男兒,既然如此,願意跟著本將軍的,拿起你們手中的刀,此刻村中尚有先前我等所俘虜的烏桓人,現在就去斬了他們,為死去的鄉親們報仇!”


    “殺!殺!殺!”


    “報仇!報仇!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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