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的突然出現,讓江南輾轉反側一夜無法安睡,迴憶過去種種,感慨街邊巧遇,擔憂如何向林sir開口邀請。


    失眠的直接後果就是提前了兩個小時到公司上班,將時間轉化成工作成果,總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烙燒餅”強。


    江南本以為自己是第一個到公司的,去茶水間的路上,遠遠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竟然是跟自己同樣失眠的“難兄難弟”儲旭。


    看來這時間是轉化不成工作成果了,二人直接切換到互訴衷腸頻道。


    儲旭:“昨天的事情是這樣的…”


    江南:“我昨天的情況是這樣的…”


    聊到最後,兩人各自歎了口氣,儲旭憂心找不到再約鍾離見麵的借口,江南發愁想不到讓林sir樂意和蕭風吃飯的理由。


    倆人一直聊到江南快開晨會,江南返迴辦公室準備,留下儲旭一人在茶水間惆悵。


    會上林sir就察覺出江南今天不對勁,一散會便將她留下來詢問。


    江南完全沒有平日裏的妙語連珠,她吞吞吐吐,半天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林sir更疑惑了:“夏江南,你再不說信不信我扣你們小組獎金。”


    江南明知林sir不可能亂扣獎金,一時也沒想到更好的辦法,幹脆將計就計,就坡下驢,假裝驚慌,一副不得不老實交待的神態。


    她深吸了一口氣,用了平時講話的“3倍”語速,一股腦兒把偶遇蕭風“事件”和約吃飯的意圖和盤托出。


    林sir倚靠在會議桌上,雙手抱懷,皺著眉頭,靜靜的看著她,待她講完,問道:“你不覺得缺氧麽?”


    江南裝傻充愣:“啊?不覺得啊。這您就不懂了吧,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林sir冷哼了一聲,轉過身背對江南,不置可否。


    “老大…我剛才說的,您聽明白了吧?”江南看不見林sir的表情,隻好試探性的發問。


    林sir背對著江南點了點頭,勉強答應參加這個世紀大會麵,完了還甩下一句:“記住,我是看在你的麵子上。”


    幾天後,周五一下班,林sir便開車帶著限行的江南,從公司直接前往餐廳。


    江南坐在副駕,打開手機翻了翻某點評:“老大,您為啥選擇這家餐廳啊?我看評價口碑很一般,沒有什麽特別。”


    林sir並不正麵迴答,他賣了個關子讓江南自己想。


    江南突然恍然大悟:“完了,又掉進坑裏了,以我對您的了解,這家餐廳一定和我下一個項目有關。”


    林sir得意的笑了:“一箭雙雕有什麽不好,既解決了私人聚會,又借此機會深入了解你的客戶。”


    老板就是老板,果然就沒有浪費時間的時候。


    “餐館項目您讓我吃飯了解客戶,要是蕭風他們公司來找咱們做諮詢,是不是我還得去吃藥呀?”


    “隻怕你想吃,蕭風也不會讓你吃的。”


    說話閑聊間,林sir一踩油門加快了速度,來迴變道,穩穩的超了幾輛車,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景運樓。


    此刻,蕭風已在包間裏等候多時了。


    蕭風一看到他們,立刻迎了出來,上前主動握著林sir的手,一邊熱絡的招唿:“師父,好久不見!”一邊把林sir迎向主座。


    江南見蕭風如此熱情,不知道他是怕氣氛尷尬,故作姿態,還是時間真的可以衝淡之前的所有不愉快,隻留下最初的師徒情,江南打心底裏希望是後者。


    蕭風一定很重視這次的見麵,早早到了不說,還提前點好了菜,又開了一瓶好酒,師徒倆寒暄了幾句就喝上了。


    江南看了看桌上的菜,有林sir愛吃的土豆燒牛肉和冬瓜丸子,自己愛吃的鹹蛋黃焗南瓜,看來大師兄還沒有忘記他們的喜好,心中頓時劃過一絲暖意。


    林sir和蕭風邊喝邊聊,聊得很是熱烈,從近況聊到了“憶往昔”。


    開始的迴憶中還沒有江南,是蕭風初入靈犀時,林sir帶著他征戰的故事。


    後來隨著江南的加入,這迴憶便成了三個人的電影,不過不是職場片,也不是青春片,而是熱血戰爭片。


    林sir有次在總裁會有過一段著名的描述,他說如果用冷兵器來形容他這兩個得意門生:蕭風像一柄開山斧,威力無窮,大刀闊斧,所向披靡;江南則像一把手術刀,抽絲剝繭,絲絲入扣,去偽存真。


    一個優秀的將領,帶著兩個得力幹將,在靈犀打過很多艱難的“戰役”,曾經也是“江湖”上的一段佳話。


    江南看著他們把酒言歡的樣子,仿佛半年前那場爭吵與別離從未發生過一樣。


    江南自顧自的發呆,林sir突然轉頭問她:“你還記得吧?”


    看江南一臉懵,蕭風趕緊給他提示:“師父問你記不記得那次咱仨去海市談客戶,半夜突然地震了,咱倆一左一右,把被客戶灌醉了的師父從床上扶起來,跑了12層樓梯下樓的事?”


    “當然記得啊,事發突然,咱倆都隻穿了睡衣,師父最慘,隻穿了個褲衩。幸好我順手拿了件浴袍給他披上了。對了,我手機裏還有咱們逃到樓下後自拍的合影呢!可狼狽了。”說起往事,江南立即滔滔不絕起來。


    林sir哈哈大笑,指了指蕭風,又指了指江南,說蕭風剛才給江南提示的樣子,像極了以前在公司開會,江南迴答不出林sir問題時,蕭風幫她兜底的樣子。


    蕭風給林sir剝了個蝦,大笑道:“何止在公司開會啊,在客戶那裏也是我給兜底的,誰讓我是她大師兄呢?”


    江南心裏翻了個白眼:看來你們真的已經“翻篇”了,都開始合夥取笑起本姑娘了,這頓飯的目的也達到了,“憶往昔”就留給你們吧,本姑娘還有正事要幹呢。


    景運樓,江南的下一個客戶,是一家創辦近百年的老字號。


    在老男人們觥籌交錯時,江南開始帶著任務仔細觀察這家餐廳。


    包間的裝潢清淨典雅,設施齊全,若有若無的輕音樂,讓人身心放鬆,服務員訓練有素、很適合商務宴請。尤其是那道聞名遐邇的傳統名菜-紅燒獅子頭,更是可圈可點。


    如果一定要找缺點的話,就是離年輕人的審美、口味、消費水平有點遠。


    江南仔細觀察和感受著這個百年老店的所有細節,並且一一記錄在她隨身攜帶的紅色筆記本上。


    酒過三巡,終於這頓飯接近了尾聲。不出意料的,蕭風和林sir都喝高了。


    江南見他倆醉醺醺的樣子,心裏竟莫名覺得高興。她麻利的替蕭風叫了代駕,自己則開著林sir的車送他迴家。


    路上江南問林sir這次和蕭風重逢有什麽感覺,林sir按開天窗,似乎想散散酒氣。


    不知是醉到不想說話,還是不想多聊蕭風,林sir把頭斜靠在副駕的頭枕上,望著車窗外一盞盞向後退去的路燈,隻冷冷的說了一句:“那小子可不是一般人”便閉口不言。


    車疾馳在空蕩的四環路上,夜風吹亂了江南的頭發,她和林sir都沒有再說話,電台dj播了一首應景的歌,齊秦的《往事隨風》。


    就…都隨風吧。江南心裏默默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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