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


    龔不讓見陳餘生等人推門而進,臉上露出好奇之色。


    “龔秀才,這位公子說是你的朋友,讓我帶他們到你這兒來……你好好招待他們吧,我先走了。”


    掌櫃的將陳餘生等人帶進院中之後,正好看到龔不讓正好在院中,打了一聲招唿之後,便離開了。


    龔不讓見陳餘生等人尋了過來,以為他們是來嘲笑自己的。


    隨後,沒好氣道:“你們過來,不會是為了嘲笑我的吧!若是這樣,你們盡可嘲笑好了……”


    陳餘生見他這般反應,笑道:“龔秀才誤會了,我們來是給你送藥的!”


    夏語嫣也在一旁解釋,道:“是啊,我們聽店掌櫃說了,龔夫人抱病在身,今日遇到,便想略盡綿力而已……”隨後,夏語嫣將提在手中的藥材遞給龔不讓,道:“龔秀才就拿著吧。”


    龔不讓盯著夏語嫣手中的藥材,又看了看陳餘生。


    他很想要,但是,又感覺擔心這是陳餘生嘲笑自己的手段。


    遲遲不肯收下。


    陳餘生見他盯著自己,勸道:“龔秀才不會還在糾結那日清霜苑詩會的事吧?”


    龔不讓被他這麽一說,扭過頭,準備進門。


    那日的他,姿態狂妄,最後卻輸給了陳餘生。


    性格要強的他,怎麽可能從容的麵對陳餘生。


    所以,每次一看到陳餘生,他就有種不自在的感覺,好像陳餘生每一個動作,都像是要嘲諷他的樣子。


    “龔秀才……”


    陳餘生大叫一聲。


    龔不讓並沒有停下腳步。


    房中,龔夫人輕聲喚道:“相公,是你朋友過來了嗎?”


    隨後,她想掙紮起身問好。


    陳餘生幾人追著龔不讓來到房中,正好碰到龔不讓將女子扶好!


    女子迴頭,看向陳餘生等人,隨後側過臉道:“病婦身體抱恙,不能向各位問好,各位莫怪。”


    夏語嫣見她麵容枯瘦蒼白,甚是震驚,眼神中也帶著一點心疼,望著龔夫人道:“龔夫人這是……”


    龔夫人道:“嗐,老毛病很久了,我本就是將死之人,可惜啊,連累了我相公!”


    龔夫人說完,龔不讓道:“娘子莫要再說這些話,隻要有為夫在,就不會輕易讓娘子這樣離去!”


    夏語嫣見兩人深情對視,眼裏滿是對方,一時間,心中升起某種羨慕。


    如今的愛情,多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強行嫁娶之事也屢見不鮮,根本不會在意子女的感受,很多人夫妻之間,結婚前可能都未曾見過一麵,感情多少有些平淡。


    像龔不讓這樣恩愛有加的,世上也是少有的了。


    想著想著,她的眼神下意識的看向了陳餘生。


    “這位姑娘此番過來找我相公,所謂何事?”


    夏語嫣愣神之際,龔夫人問道。


    夏語嫣聞言急忙道:“我們聽說,龔夫人身體抱恙已久,就帶了些藥材過來看看夫人。還望夫人笑納,早日康複……”


    說完,將藥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龔不讓想要推辭,卻又聽到夫人道:“我臥病在床,不知道諸位與我相公什麽關係,為何會突然給我這病婦送藥呢?”


    陳餘生發現這兩夫婦的性格很相似,她這話問出,顯然是想拒絕的,隨後說道:“其實,此番我等過來,是有一事想求龔秀才的……”


    龔不讓聽完,暗道原來這小子不是存心過來看我難堪的,可是,他能求我幫什麽呢?


    自己未說話,卻聽到夫人問道:“我家相公隻不過一介書生,也沒有什麽大本事,不知道公子所求何事?”


    陳餘生道:“既然夫人問起,陳某也不想遮遮掩掩,這位姑娘呢,是湖州夏知府的千金,正在籌備一樁學院之事,想要聘請龔秀才做教書先生……”


    陳餘生說完,那龔夫人神色突然激動起來,道:“病婦見過夏姑娘……”


    龔不讓卻神色有些嚴肅,認真思索起來。


    聽陳餘生這麽說了之後,他好像有些印象了!


    之前就曾聽說過夏知府千金要籌備女子學院,並且四處遊說聘請先生的傳言!


    “不知龔秀才意下如何?”


    陳餘生問道。


    聽到陳餘生這麽問,龔不讓卻毫不猶豫的道:“這事,我恐怕不能相助了。”


    陳餘生聽他這麽說完,思肘道:難不成這龔不讓也不想與女子學院有瓜葛?


    之前夏語嫣就曾說過,她曾到一些學院之中去遊說看看有沒有一些出色的學生或者先生,能夠到女子學院任教。


    可是,那些人都是持抵觸的態度。難不成這龔不讓也是這樣?


    夏語嫣急忙問道:“為什麽?”


    龔不讓語氣冰冷的道:“我已不想教書授課了,不可以嗎?”


    龔不讓突如其來的嚴肅,將夏語嫣嚇了一跳。


    陳餘生搖了搖頭,道:“我知道龔秀才為何不想助我們,可是,就算龔秀才不助我們,我們還可以另尋他人,但是,龔秀才難道不想對龔夫人負責嗎……”


    陳餘生語氣有些兇狠,帶著些許質問。


    龔不讓被他這麽一說,神情也是愣了愣,問道:“哼,你小子懂什麽,我怎麽就不想對我夫人負責了,我若不想對她負責,我會辭掉學院先生之職……”


    龔不讓剛說完,陳餘生道:“我來問你,如今龔秀才可還有存銀?”


    龔不讓被他這麽一問,神情一滯,說不出話來。


    陳餘生繼續道:“你堂堂七尺男兒,妻子病倒,你卻連買藥的銀子都沒有,你還說對龔夫人負責?”


    “龔夫人臥病在床,不是陪伴就能好起來的,是需要藥物治療才能好的,你明不明白!是……夏姑娘要開辦的是女子學院,龔秀才礙於流言,不敢相助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我希望你不管是想不想幫助我們,你都應該積極努力的賺取銀子,最起碼在買藥之時,不會是跪地祈求的………”


    陳餘生一口氣將心中所要說的全給說了出來。


    他說完之後,龔不讓神情肅穆。


    龔夫人拉著他的衣角,羸弱的眼神望著他,問道:“相公,陳公子說的是真的嗎?”


    龔不讓蹲了下來,握著她的手,柔聲道:“什麽是不是真的,娘子不要瞎想了。”


    龔夫人嚴肅問道:“剛才陳公子說的,相公不願相助,可是因為女子學院的原因。還有,相公當真是為了妾身的藥,而跪地祈求了?”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質問,同時,又夾雜著一絲心疼。


    龔不讓知道自己的夫人心疼自己,一直以來都認為是她拖累了自己。


    今日,陳餘生將他跪地求藥之事說了出來,恐怕娘子又會瞎想了。


    龔不讓微笑著道:“不會,沒有的事,娘子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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