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下的沒上場雪下的時間長,下了兩天就停了。


    “百姓子弟兵”的紅旗再次打起來,仍由李順帶隊,這次加上了李鐵等一幹政委,曹幹令之,再次下鄉,清掃鄉路上的積雪,及檢查各鄉各裏有無民宅倒塌的現象。


    上次下鄉中掃雪的時候,發現了好些戶家中缺乏勞動力的,連院中的積雪都無力清理,——雪下的太厚了,門都被堵住了,隻能被困在屋中。這一迴,曹幹特別交代李順,要再檢查一下各鄉、各裏之中,這迴是不是仍有這種現象,如有,要和上次一樣,幫他們把積雪清除。


    同時,為了進一步在全縣士民麵前展示本部的愛民作風,和為接下來將要進行的再一次的募兵打個更好的基礎,此迴出營掃雪,曹幹多下了三道命令,一道命令是不但要掃雪,還要幫那些家中缺乏勞動力的人家打水,要把他們這些民戶家裏的水缸都打滿;一道命令是從新部曲中選出五百人,也使跟著下鄉;一道命令是,不僅隻是下鄉掃雪了,縣城裏也進。


    上次下鄉掃雪的好處,現在已經顯現出來,張適等鄉人士紳、鄉民到營中感謝是其一,有時在營外碰見鄉民,鄉民都很熱情,很親熱,主動的幫著義軍作些事情,這是其二。這些好處,胡仁、王敬、戴蘭等都已看到,曹幹上次令下鄉掃雪時,他們多尚不能理解,這一迴,沒一個表示異議了,全都舉雙手讚成,對曹幹的“政治頭腦”,連帶張曼在內,皆是佩服不已。


    王敬私下裏與左右感歎不已,他說:“曹郎君這腦袋是咋長的?這法子他是咋想到的?隻是令咱的部曲下鄉掃個雪,——部曲也挺高興,成天在營裏待著,雪下完了,出營透透氣,各鄉的百姓也高興,對咱無不讚頌,咱的美名遠揚,一個小小的辦法,兩全其美,收獲真大!”


    他乃是劉昱的親信,不自覺的,免不了會拿曹幹的行事與劉昱相比較。


    比較後的結果,他不能與左右再說了,可在他自己心裏,高低之別,卻是自然而判。


    劉昱連他部曲的劫掠都管不住,別說下鄉掃雪,得到百姓們真心的讚頌了!王敬早年能成為劉昱帳下門客中的“長者”,不止是因為他的沉穩謹慎,亦是因其頗有見識,能辨道理。


    通過曹幹近來時常的與他的閑聊,他已認識到了劫掠的壞處。曹幹說的沒錯,劫掠這檔子事,幹的時候固然快活,可長此以往,怎麽能行?把一個地方搞得民怨沸沸騰,道路以目,那還能在這個地方站得住腳麽?他現早已是完全接受了曹幹關於“流寇不能長久”、“唯有擁有一塊根據地才能持久發展”的這個論斷,則若是在一個地方站不住腳,“根據地”從何而來?曹幹這話說的也沒錯!便是仗著人多勢眾,能夠煊赫一時,早晚不還是流寇,難以成事的麽?


    與曹幹的心胸、眼界、抱負相比,劉昱不知差了多少!


    但劉昱是他昔日之家主,今日之部率,把他和曹幹比較後得出的此結論,他亦隻能自己想想。


    且也不必多說。


    十二月中旬這天。


    劉讓、蘇建一起來到營中,向曹幹稟報,合作彈此政,經過將近一個月的調查、籌備、組建,於昨日已在縣中、各鄉的各裏俱已成立!也不是每個裏都成立了一個,有的裏小,住戶少,就兩到三個裏成立了一個。各鄉以上,按曹幹的意思,在縣中成立了“合作總彈”。合作彈算是半官方、半民間的機構,整體的管理、日常的事務,悉由縣中的合作總彈主責。


    把從任賢、任緒家中繳獲到的牛、農具等等各類的生產資料,加上縣中庫存的,又加上從市麵上買來的,並攏一處,全撥給了“合作總彈”。具體怎麽給各裏的合作彈分配,便由合作總彈來考慮、安排。合作總彈的主官,暫由蘇建兼任,劉讓把劉伯從他曲中調了出來,為蘇建的副手。劉伯好歹幹過裏長,常年和形形色色的裏民打交道,比較熟悉基層工作。


    蘇建知道曹幹對合作彈的重視程度,他也認為合作彈的成立,將會大有助於明年開春後的農耕,暫被任為了合作總彈的主官,領受了重任,他精神煥發,興致勃勃地與曹幹說道:“郎君,現下最大的問題就是咱們的牛、農具、糧種都不足啊!不足以充分地分給各個合作彈。郎君令各鄉百姓舉報其本鄉之土豪劣紳的命令,已經下達一段時間,我聽說,各鄉的舉報也已在進行中了?郎君,啥時候能動手啊?這可都已經臘月,快年底了,再有兩個月就春耕了!”


    “什麽動手?”


    蘇建說道:“還能什麽動手!郎君,打土豪啊!啥時候動手把那些被舉報的、民怨大的土豪劣紳殺了?這些土豪劣紳家裏,哪家沒牛?農具、糧種亦多!殺了他們後,把他們家的此類諸物,也都給俺合作總彈吧!俺們合作總彈目前的缺口不小,得了他們這批,能解一時之急。”


    曹幹摸了摸短髭,問劉讓,說道:“子君,你怎麽看?”


    劉讓答道:“合作總彈目前在牛、農具、糧種等上的缺口的確不小。每個合作彈,現隻能給到兩至三頭牛,農具、糧種給到的情況與此相似。郎君,在被告知加入合作彈後,可以無須出錢便能用到牛、農具,得到一些糧種後,願意加入,並已加入其本裏之合作彈的貧家、小家甚多,兩三頭牛,那點農具,根本不夠分用!糧種也不夠。咱得了任城縣城以後,也不知道外邊是怎麽傳咱們的,這一兩個月來,來任城的行商是越來越少。縣寺裏現今錢是還有些,可沒有行商,在市麵上能買到的東西卻也是越來越少了!以而下這個情況來說,郎君,蘇君所問,亦我之想問啊!這打土豪何時開始?若打掉一批土豪,沒其家產,確能稍解暫下之急。”


    貸牛等生產資料給百姓此政,早已有之,但按此舊製,大多情況下,百姓是需要出錢的,且還有利息。當然了,政府定的利息比之民間的借貸利息,算是低的,可擋不住奸吏、猾吏從中上下其手,盤剝取利,最終百姓要付出的錢,往往也會不少。


    曹幹來到這個時代後,在鄉中過了好些年,對於此舊製其中之弊,他自是深悉,因此他給合作彈定下的製度是,牛、農具、糧種都是無償使用,貧戶可以申請,合作彈審察過後,隻要符合資格,他們就可免費用之,唯一需要付出的是牛不能瘦,農具不能被損壞。——不過,雖有此條規定,若有違背此條規定者,對之的懲罰也不像前秦和前漢時期那樣嚴厲,隻是取消他們再用的資格。此外,牛若生牛犢,牛犢,合作總彈不會收走,便留於本合作彈。


    聽了劉讓的話,曹幹說道:“子君,你還不知道。我前時得了一道情報,為何來任城的行商越來越少?不全是因為外邊各縣的地主豪紳汙蔑咱們,說咱們亂殺亂搶,把他們嚇得不敢來了,還有個緣故,即是亢父、樊縣等鄰縣,都下了令,不許到其縣的行商來任城。”


    蘇建拍案怒道:“哪個混蛋下的這種命令?隻往咱身上潑髒水不夠,還禁止來咱任城?”


    “咱任城”三字入耳,曹幹不禁看了蘇建一眼。


    從他的憤怒和他的這三個字,便能看出,他現在對任城這個他們才來到不到三個月的縣,已是很有歸屬感了啊!是因他重新當上了“縣吏”,並掌握到了比以前當縣吏時更多的權力,得到了比以前當縣吏時更多的別人給亦的尊重之故?抑或是因在曹幹的一係列政措下,任城縣鄉現在的局麵,一片蒸蒸日上,事業如火如荼,其所到之處,民皆喜笑顏開,再發展下去,很有可能就能達到儒生所渴盼的理想世界的程度之故?最大的可能,是兩個緣故兼則有之。


    曹幹頗是欣慰。


    蘇建是舊官吏,而且他以前在荏平縣寺為吏時,還是個不積極,態度消極的縣吏,現如今竟是已有了這樣大的轉變,這說明他在任城縣施行的政策是正確的,是很有效果的。


    曹幹說道:“先生亦不必動怒。鄰近諸縣畏懼我部如虎,咱們現與他們是你死我活的關係。而亢父、樊縣兩縣的縣卒,遭到我部重創,它們現又不敢再發兵來打咱,軍事手段動用不了,它們亦即隻能動用些其它的手段,以試圖來打斷咱們的發展。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蘇建拍著案幾,痛罵說道:“不擇手段,無恥小人!”


    曹幹笑了笑,沉吟片刻,說道:“李鐵、閆雄等前日剛給我做了一次匯報。各鄉鄉民舉報本鄉之土豪惡霸此政的進展,甚為順利。根據舉報,他們多方走訪,已經核實了大部分的被舉報者,皆是惡行確鑿。我原本是計劃,等到年底的時候,再把這些已被核實惡行的惡霸們殺了,讓各鄉的百姓都能高高興興的過個正旦。既是合作彈這般缺乏物資,這事兒便可提前。”


    蘇建頓時收起了怒火,急切地問道:“郎君,提前到啥時候?”


    “明天準備一天,後天就殺!”


    蘇建大喜,說道:“好啊,好啊!郎君,殺的時候,我要去!”


    “先生去作甚?”


    蘇建說道:“殺完當場,我就清點他們各家的牛、農具、糧種等,直接運到總彈,分發下去!”


    “先生真是熱情高漲,幹勁十足啊!”


    蘇建摸著老鼠須,笑道:“郎君啊,你是沒看見,這幾天給各合作彈分發東西時,我都親自到了現場,領到東西的各合作彈的百姓們有多高興,我親眼所見。看著他們高興,我也高興!東西不夠分,我急得嘴裏都長個大泡了!現在問題解決了,我能不高漲,能不幹勁十足麽?”


    卻這蘇建,出身也不高,為縣吏時,他又不會貪墨,從投義軍前,他家的日子過得也不寬裕,他亦是頗吃過苦頭的人,故對貧戶百姓們的艱苦生活,他能報以同情。


    曹幹想起曹豐的來書中,提到了蘇建,笑與他說道:“先生,張公前時從魯縣迴來後,捎迴了我阿兄的一封家書。我阿兄在此信中,囑我代他向先生問好。我阿兄說,他和他曲中的田大兄、褚大兄等都很想念先生。之前在識字班時,先生教他們的字,他們有勤加溫習。”


    蘇建摸老鼠須的手頓了一頓,咧出個笑容,說道:“有勞曹公掛念於我!我、我也很想他們。”


    這話有點尷尬的意味,曹幹初時不明其故,旋即想到了原因。


    必是因自己話中言及到了田武,可能讓蘇建記起了田武摸他屁股,喊他“親小丈母”的舊事。


    看透不說破,這種蘇建過去的糗事,曹幹當然是不會當著劉讓的麵給他說出來,笑了一笑,將曹豐囑自己向蘇建問好的此事算是帶過。


    又與劉讓、蘇建說了會兒話,定了一下後天殺土豪和殺過後,沒收其等之家產等的細節事宜。


    這次殺土豪惡霸,不再舉行全縣性質的訴苦大會、公審大會,就在各鄉殺。


    蘇建可以帶著合作總彈的人分到各鄉,等殺了以後,就把沒收的牛、農具、糧種等,如蘇建的建議,直接運迴到縣,及早地分發給各合作彈。


    議定罷了,劉讓、蘇建告辭。


    曹幹把他倆送出了營外。


    ……


    一天後,到了殺土豪這日。


    曹幹親自帶著本曲隊率以上的軍吏,去了東鄉的訴苦大會會場。


    其餘四個鄉也各有查實了惡行的土豪要殺,曹幹令胡仁、王敬、戴蘭、李順各領三曲隊率以上軍吏和新部曲中隊率以上的軍吏,分別去往這其餘四鄉的訴苦大會會場觀看。


    之所以讓胡仁等也去看看,並且還令他們帶上本曲、新部曲中隊率以上的軍吏,是為了讓他們和這些軍吏們都聽一下鄉民們的訴苦,從而使他們能夠更深的領會曹幹不許他們擄掠等等的軍紀,另外讓他們感受下民心,經受一下“政治上的教育”。


    各鄉的訴苦大會都是從上午,召開到快傍晚才結束。


    上台訴苦的鄉民很多,以至跟隨曹幹、胡仁等到會場的一些隊率,受氣氛的感染,淚落之餘,也忍不住想要上台訴訴苦,說說他們從投義軍前在家鄉過的那些悲慘日子。曹幹、胡仁等都接受了他們的請求,允許了他們中的部分上台訴苦。軍吏們的上台訴苦,亦產生了相當好的效果。各鄉的鄉民們由此進一步的感覺到了曹幹部的義軍將士,真的是和他們沒有不同!


    倒是由隊率們的主動請求,讓曹幹想到了一個新的治軍辦法。


    他琢磨想道:“現下隊伍中部曲的成分,新部曲的話比較純潔,大部分是貧戶子弟,老部曲的話,仍是較為複雜,有鄉民出身者,有輕俠出身者,有盜賊出身者,還有俘虜,縣兵等出身者,卻是為加強凝聚,在部中不妨亦可舉行訴苦大會!不管是鄉民、輕俠、盜賊,抑或縣兵出身,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們都是受過欺壓、剝削的,大家夥聚到一處,專門把自己吃過的苦都說一說,找一找為何會吃到這些苦的原因,……不僅隊伍的凝聚力會得到更大的加強,對於部曲能更好的執行我定下的政策,堅決反抗剝削,推翻莽新也是會大有幫助!”


    舉一反三,由此念頭推出,曹幹又想到,老部曲中可以開展訴苦大會,新部曲的成分雖較為純潔,一樣也可以開展訴苦大會,正因為較為純潔,那麽在新部曲中開展訴苦大會,效果肯定會更加的好!又在新部曲之外,將來作戰,再得到俘虜後,也可以在俘虜中開展訴苦大會!


    越想,曹幹越發現,“訴苦大會”真是一個天才的政策!


    不但可以消除部隊與百姓的隔閡,爭取到百姓們的擁護,同時也可以起到團結、凝聚軍心和利於各項政策在部隊中得以貫徹、推行的作用!別的不說,就說一點,曹幹也知道的當前他部中的一種情況,便是於今,胡仁、戴蘭、王敬三曲中,尤其戴蘭曲,尚有不少的部曲將士,就曹幹不許擾民、擄掠等令,當麵不敢反對,背後裏怪話頗有。如果部隊內部的訴苦大會開展起來以後,絕大多數部曲將士們的“思想覺悟”必能得到飛躍的提升,則到那個時候,部中的那些怪話、那些不理解,這種情況,想而易見,定然就會極大減少了。


    曹幹決定,等與李鐵、閆雄、鄧勳等政委商量過後,就將他的這幾個想法確定成製,正式在部中、在現有之新兵和以往新募的新兵中、在以後得到的俘虜中開始實行。


    各鄉的訴苦大會開完,接著開公審大會。


    公審大會開的時間不長,先由縣寺派來的吏員和選出的軍吏,共同當眾列舉將要被殺的土豪們的種種惡行,然後宣布處斬的判決,再然後就是行刑了。


    各鄉這次總計被殺的土豪惡霸共有十餘人,平均一個鄉兩到三人。


    其實被舉報的土豪惡霸的數目,比被殺的土豪惡霸的數目要多上不少,五個鄉被舉報的土豪惡霸,共有二十多人,幾乎是各鄉所有的較大地主都被舉報了。但經過核實後,惡行最多、民怨最大、必須要殺的隻有那麽十幾個,餘下被舉報的那些要麽罪不至死,要麽幹脆就是被誣告的,——那位擔心自家會不會被誣告的東鄉地主張適,他的擔憂變成了現實,他的確是被誣告了。不過公道自在人心,李鐵等負責任的多方調查以後,凡是如張適這樣被誣告的,都是被澄清了事實。卻這張適,在得到李鐵等下的結論後,誠然是激動歡欣,連唿清明!


    該殺的土豪惡霸,在百姓們的眼淚、痛恨中,盡被殺掉。


    他們的家產留了少些,給他們的家眷生活,其外的悉被沒收。依照處理任賢、任緒家家產的例子,義軍取走了部分糧、錢等物,充作軍資,剩餘的,牛、農具、糧種等由蘇建帶的人拉迴合作總彈,餘下之糧、錢,包括宅院、田地等等,將會在做出具體的統計以後,盡分與這些土豪惡霸本鄉、本裏之貧戶。這些,且都不必多說。


    東鄉的訴苦大會、公審大會結束,被公審的兩個地主惡霸也被殺了之後,——這兩個被殺的東鄉地主中的一個,即是高子、麵糊他們裏的那個宿溫,張適特地親到會場外圍,等到了曹幹,殷勤地邀請他去自家,言說是“時已深暮,在下備下了粗茶淡飯”,請曹幹去他家吃飯,又說“得蒙郎君賜《階級論》,在下揣摩深研,如盲者得明,唯尚存數疑”,想向曹幹請教。


    對待地主、士紳“一分為二”的政策,已經落實、實行,但正兒八經對曹幹部義軍表示出了親近態度的,現尚隻有張適一人。為能豎立個標杆,給縣鄉那些猶在觀望的地主、士紳們看看,證明自己“一分為二”的政策絕非虛言,曹幹自是不會拒絕張適,痛快的同意了。


    張適很是高興。


    陪著曹幹往他家去的路上,有的鄉民認出了曹幹,忙不迭的發自肺腑的向曹幹拜倒行禮之餘,少不了詫異的瞧瞧張適。張適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一麵對這些鄉民做出親切的樣子,給曹幹看,一麵暗自得意,這下鄉民們當知他和曹幹是有關係的了吧?看看還敢不敢有小人誣告他!


    張適家的正堂已被炭火熏了一日,溫暖如春,他的兄長、弟弟都來了張適家作陪。


    一番飲宴,邊吃邊談,談談今日的訴苦大會,說說任城縣鄉近來的變化,張適兄弟極是稱頌曹幹的合作彈、農會這兩項政策,並及張適果然恭敬地向曹幹請教《階級論》中的一些觀點。賓主俱快,到二更天時才罷,曹幹謝絕了張適又邀請他在自家住的提議,夤夜還迴了營中。


    ……


    土豪惡霸殺了,合作彈的物資得到了充實,雖仍不夠用,但勉強也可開門營業了,再底下來的物資補充等事宜,隻能慢慢的再想辦法。無論怎樣,合作彈的問題得到了初步的解決。


    合作彈的問題隻是捎帶解決,這次較大範圍的打土豪,最主要解決的是通過進一步給各鄉貧戶分地、分糧,從而以鞏固、加強義軍在任城當地的根基,還有下一步的再次募兵等大事。


    打完土豪後的次日,曹幹即令李鐵等政委下去各鄉,為新一次的募兵開始對各鄉百姓做動員。


    著手新一次的募兵之同時,第一批新兵為時兩個月的新兵訓練將近結束。


    曹幹把胡仁、戴蘭、王敬、李順都召來了議事帳,與他們商議新兵的分配事宜。


    聞得將要準備分新兵,戴蘭拍了下大腿,笑眯眯地說道:“郎君,可算是要分新兵了!從新兵到新兵營後,我隔三差五的就會往新兵營裏轉轉,剛開始就也罷了,隨著操練的進展,哎喲,哎喲,這新兵可真是了不得啊!還沒分到咱老部曲裏頭呢,一個個看著都像模像樣,很那麽迴事了!特別是郎君你上次領著一些新兵去縣北打完那股賊寇後,跟著你去打過賊寇的這些新兵,哎喲,哎喲,越發是了不得。我咋瞅,都很有精兵的樣子了!說來說去吧,這都是誰的功勞?都是郎君的功勞!郎君定的操練章程好。也是李鐵他們的功勞,把新兵們教的好,軍紀啊什麽的,一個個的比我曲裏的那些狗日的們遵守得還好!”


    他摸了摸胡須,悄悄地看了看曹幹,賠笑著問出了他最關心的事,“郎君,這新兵打算咋分?”


    曹幹環顧帳中的諸人,說道:“戴大兄的這個問題,想來諸位大兄應該是都很關心。新部曲怎麽分呢?我的意思是,便按咱們之前說下的,咱老部曲的四個曲,以五百部曲滿編計,現皆不足其額,先給咱們各曲補足缺額,餘下的新兵,組成新曲。諸位大兄,以為可否?”


    說實話,此事雖然是在招募新兵時,曹幹就與胡仁等說過,定下的。


    可說歸說,等真到了分新兵的時候,曹幹他真的會按照之前說好的那樣來分新兵麽?


    胡仁是相信曹幹的話的,戴蘭、王敬兩人卻都有些嘀咕。


    他們俱是劉昱的老部屬了,劉昱在海西、薛縣募過新兵後的表現,他們哪個不是曆曆在目?一個新兵,劉昱也不給曹幹、戴蘭這樣的非心腹部屬!曹幹難道會真的舍得把新兵分給他們?而不是像劉昱的做法,把新兵全都收為己用?任命他的親信來統領這些新兵?要知,新兵營裏現有的那近幹新兵,還不是劉昱招募到的那些“白丁”新兵,戴蘭說的半點不錯,兩個月的高強度訓練,這近幹新兵已是有模有樣,令行禁止,堪比老兵了,看著都讓人喜歡!


    戴蘭嘀咕,王敬也嘀咕。


    作為劉昱的心腹,王敬自被劃給曹幹統帶以後,曹幹待他雖然一直挺好,沒因他是劉昱的心腹而疏遠他,但不疏遠,隻是態度而已,態度這東西,是不需要付出真金白銀的,任何一個“圓滑”點的人,都能做到待誰都態度很好,新兵就不同了,新兵是什麽?新兵可實打實的是實力、是力量啊!則曹幹會肯把新兵,且是訓練的這麽好的新兵分給他這個劉昱的心腹麽?


    對於曹幹此前說的新兵練好後,先補各曲缺額這話,他也僅是隻敢聽聽,不敢當真。


    萬萬沒有想到,到了現在要開始分新兵的時候了,曹幹居然真的要實現他說過的話!


    戴蘭、王敬聽了曹幹此言,盡皆驚喜。


    胡仁看向戴蘭,笑道:“戴大兄,這次分新兵,你可是撈著了!分完了新兵,你得請客!”


    四個老曲中,戴蘭的部曲最少,從跟劉昱的那一天起,他的部曲就沒得到過補充。一年多了,隻有折損,沒有補充,最多他找到機會,裹挾稍許百姓,給本曲做個小小的補充,可這點補充,杯水車薪,夠得何用?他名為一曲軍侯,他曲中現在的部曲人數,才兩百出頭。


    以先補足老曲之缺額的此條原則來執行的話,按一曲五百人滿編計算,這次分新兵,將會一下子分給他三百新兵之多!此批新兵總共不到幹人,等於是三分之一多都將會分給他。


    戴蘭笑得,肥頭大耳的臉快擠成菊花了,他趕忙站起身,衝著曹幹下揖,行了個禮,連聲說道:“郎君,我這個曲軍侯,說來是個軍侯,部曲才一二百人,也就是個大號的屯長罷了!多謝郎君、多謝郎君,這一下,我這個曲軍侯可真真正正的是曲軍侯了!”轉向胡仁、王敬、李順等行禮,大方地說道,“沒問題!胡大兄,幾位大兄,分完兵,來我帳,我請大家喝酒!”又與曹幹說道,“郎君,到時候你可一定也來啊!我得恭恭敬敬的給郎君多端幾杯酒!”


    曹幹跟他開玩笑,笑著說道:“新兵還沒分下呢,戴大兄,你這酒就安排上了?”


    “郎君的話都已經說了,這事兒不就定了麽?事情既定,新兵分下來不也就快得很了麽!”


    曹幹笑道:“這話倒是不錯。”與胡仁等說道,“新兵既已基本練成,咱們決定了分新兵下曲,那這件事,咱們就立即著手施行。越早把新兵分下去,就越早的能使新兵適應新的環境,也能使諸位大兄和你們各曲的老部曲,越早地熟悉新兵,使咱各老曲的新、老部曲越早的融合。”


    諸人皆無異議。


    曹幹說道:“新部曲計共九百一十四人。咱四個老曲目下的部曲缺額,已經統計出來,總共是六百八十餘人。其中,戴大兄曲的缺額最多,差不多三百人;胡大兄曲的缺額其次,兩百來人;我和王大兄曲的缺額少些,我兩曲缺額共不到兩百人。補足了四個老曲的缺額之後,新部曲剩下的有二百三四十人,這部分的新部曲,我打算把他們組成一個新曲。新部曲中屯長以下的軍吏,現皆已有任,不用再選調軍吏赴任,唯新曲軍侯之人選,諸位大兄有何推薦?”


    王敬尊敬而恭謹地說道:“郎君,新兵分完給四個老曲後,隻剩下兩百餘人,恐是不足組建一曲吧?要不這樣,我曲部曲的缺額不多,這迴分新兵,我就不要了!把他們也都劃入新曲!”


    曹幹摸著短髭,笑道:“咱四個老曲,同屬一部,理當一視同仁,豈能隻其餘三曲補充,獨王大兄曲不補充?王大兄,你這是想讓我挨罵啊!我要照你說的這麽幹了,你不罵我,你的部曲們也會罵我!不但會罵,估計還會罵我罵得不輕啊!先補足老曲缺額此條,這是原則,不僅這迴分新兵如此,之後分新兵亦皆是如此。王大兄,這點你不用多說了,也不要再推辭。至若剩餘的新部曲不夠一曲,也沒有關係,先把新曲的架子給搭起來,咱們很快就又要募新兵,等再募的這批新兵訓練完後,咱新組建的這個曲也能算是老曲了,再給它補充缺額就是!”


    王敬遂不再推辭,恭謹地應道:“是,悉從郎君之意!”


    “諸位大兄,新曲軍侯的人選,你們都有何推薦?”


    戴蘭興衝衝地說道:“郎君,我有一人推薦,必能勝任!且這人肯定能把新曲帶成銳士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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