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客名叫馬廣。


    一入軍營,他就覺得這支賊寇,似是與他見過的別的賊寇不同。


    其它不論,首先就說這營地。


    進了轅門之後,麵前一條筆直的大道。大道兩邊,分布著整整齊齊的灰色帳篷。很明顯的可以看出,帳篷被分了區。十個帳篷為一區,每區之間有小路間隔。帳篷外頭也好,這條大道上也好,皆是不見人影。馬廣側著耳朵,偷偷聽了聽,路過的帳篷中也不聞聲音。


    營中唯一能聽到的聲響,是從營的北邊傳來的喊殺聲。


    馬廣雖是不知,也能猜出,那喊殺聲傳來之處,應當是這座賊營的校場。


    難道是整個營中的賊寇都在校場上演練?他暗自琢磨。——其實並非如此。校場能有多大,容不下太多兵士同時操練。校場上現下正在操練的隻是留守營內的一部兵士,其餘的營中兵士大都在上午時,便由他們各自的屯長率領出營,去營外自尋合適的地方,操練各種陣型了。


    馬廣對此,雖然是猜錯了,但眼前這座營地的井井有條,配上校場上傳來的喊殺之聲,卻是讓他不禁心驚。


    想那城頭子路帳下渠率的賊營,馬廣也是見過的!


    數月前,城頭子路帳下的一部賊,從郡北竄來了郡南,在任城縣駐留了一段時間。那時,因擔心這股賊劫掠自家,任賢專門備了份厚禮,仍是叫這馬廣,給那部賊的渠率送了去。


    馬廣現在還對他入了那賊營後所見的情景,尚記憶猶新。


    那部賊的賊營,真的是“賊營”,簡直亂七八糟,其營內烏煙瘴氣。


    既無眼前這座賊營筆直的營中大道,也沒有這般整齊排列的帳篷。馬廣所見者,隻有彎彎曲曲的坎坷泥路,雜亂的茅草屋、窩棚。眼前這座營中,此時此刻安安靜靜、唯有校場喊殺聲的場景更是沒有,那座賊營中,於雜草屋、窩棚的外頭,到處是三五成夥的賊寇,或者打著赤膊,圍聚在一處,大唿賭博;或者蹲在路邊,抱著膀子閑聊,直與鄉間的閑漢無異。又並在那賊率的營中,從民間搶來的雞、鴨等,在泥路上四散啄食,一股說不出的臭味令人難聞。


    最讓馬廣印象深刻的是他在那座賊營中,見到了不少被擄掠入營的婦人。有的婦人衣不遮體,蜷縮在窩棚裏頭;有的婦人蓬頭垢麵的伏在幾個賊寇邊上,伺候他們喝水、吃東西,一個伺候不好,賊人非打即罵,乃至有那賊人興致忽起,當著餘賊的麵,拽著那婦人即入窩棚。


    這一切的場景,在眼前此營中,馬廣一概未見。


    也別說賊營了,縣兵營、郡兵營,馬廣跟著任緒,亦是嚐有進過。


    便是縣兵營、郡兵營,也比不上眼前此營的整潔、井然有序和安靜與殺氣同時並存的氣氛。


    馬廣心驚肉跳,不由自主的暗下尋思,這股賊寇絕非尋常賊寇!


    被轅門將派的軍吏領著,沿著筆直的營中大道行了裏許遠,過了一個十字路口,又前行了一段距離,轉向西邊,一片占地甚廣的空地出現於馬廣的麵前。


    這片空地和營中大道一樣,都是夯實過的。


    於其上,坐落著大小三座帳篷,最大的帳篷前邊,豎立著一個旗杆,旗杆上一麵紅旗飄揚。


    馬廣看見,和他方才入營後的路上所見有所不同,那兩座小的帳篷外頭雖也是無人,然那座大的帳篷外頭,這時卻昂首挺胸的站立著十餘布衣大漢。


    這十餘條大漢,大多持矛佩刀,有兩個沒持矛,一個隻佩著環首刀,另一個腰上別著短鐵戟。


    跟著領路的賊兵軍吏,馬廣到了這座大帳近處。


    聽那軍吏笑與腰上別短鐵戟的大漢說道:“田大兄,這人自稱是任賢家的門客,求見校尉。”


    ——“田大兄”,當然便是田屯。


    田屯瞅了馬廣一眼,甕聲甕氣地說道:“一個門客,也想見校尉?”


    那軍吏笑道:“這人自稱持有任賢給校尉的迴書。”


    “什麽迴書?”


    那軍吏笑道:“田大兄,你真貴人多忘事。你忘了麽?便上午時,校尉令人給任賢送了一道命令,叫他獻五幹石糧給咱。這門客所持,即是任賢就校尉此令而做的迴書。”


    “哦,對,是有這事兒。……令已下了,糧送來便是,還寫什麽迴書?”田屯嘟噥了一句,與馬廣說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向校尉通報。”說罷,轉身入帳。


    田屯入帳的時間不長,最多小半刻鍾。


    可就隻是這小半刻鍾,身在帳外的馬廣,卻如坐針氈,如芒在背。


    守衛在帳外的這十餘賊兵大漢,盡都往他來看。任賢家中門客十餘,無不是輕俠之徒,馬廣能在其中稱為最勇,膽氣自是有之的,早年間,他還殺過人,但這十餘賊兵大漢的目光,實在是太滲人了!不知為何,馬廣竟是覺得,他們不是在看自己這個活人,是在看個死人!


    若是田屯出帳的時候再晚些,馬廣說不定,在這十餘大漢滲人的目光中,站都站不穩當了!


    還好,田屯出來的不算晚。


    “你進去吧。我家校尉令你進帳,呈任賢的那勞什子甚麽迴書。”


    馬廣如釋重負,趕忙彎腰應是。


    “你過來。”田屯喚他近前,抓住他的胳臂,解下了他腰間的環首刀,又往他大腿邊上摸了摸,摘下了他佩的拍髀,隨後問他說道,“帶的還有別的兵器麽?”


    馬廣隻覺田屯的手就像個鐵鉗,把他的胳臂抓得生疼,他忍住疼,賠笑應道:“沒有了。”


    田屯問他,隻是隨口一問,該搜,還是接著要搜的。


    他和另外沒有持矛,隻配了環首刀的人,——便是褚交,兩個從上到下,從外到內,把馬廣身上搜了個遍,見果是沒有別的兵器了,這才放他進帳。


    田屯、褚交下手沒輕重。


    馬廣身上被搜一遍,便似如是被鐵篩子過了一遍,疼的何止再僅是胳臂?渾身上下,隻要被搜過之處,無處不疼。此際若脫去衣裳來看,他身上必已是青一塊、紅一塊。


    進到帳內,不敢往上看,馬廣“噗通”一聲,拜倒在地,口中說道:“小人馬廣,拜見校尉!”


    一個清亮的聲響在上頭響起:“你是任家的門客?”


    馬廣伏著頭,應道:“是。”又說了一遍,“小人馬廣,拜見校尉!”


    “你把任賢的迴書呈來我看。”


    馬廣仍是不敢抬頭,手伸進懷裏,摸出了任賢的迴書,伏拜於地,兩手捧著,呈出頭前。


    很快,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到他身邊,他手上一空,任賢的迴書被人取走了。


    取走他迴書的是蘇建。


    ——蘇建前被曹幹向陳直要到了他的部中,蘇建沒啥出眾的能力,陳直也不想他,這次曹幹率部來任城,蘇建便跟著曹幹一同來了。


    蘇建把任賢的迴書,恭恭敬敬地呈給曹幹。


    曹幹打開來看,看未幾句,笑了起來。


    帳中坐著的還有張曼、李順等人。


    李順問道:“小郎,笑什麽?”


    曹幹把任賢的迴書丟到案上,笑道:“任公哭窮,說近兩年收成不好,他家沒有太多餘糧,五幹石他拿不出來,願意獻給咱一幹石糧。”


    李順“嘿”了聲,說道:“小郎,我咋說的?鄉豪地主哪個不是吝嗇成性,視錢糧為命?我就料定這姓任的,舍不得獻給咱五幹石糧!問他借個啥?我帶上一屯人,自往取之不就是了!小郎不聽我的,非要給他去封書。結果啥樣?拿不出五幹石,獻給咱一幹石,打發要飯的呢?”


    曹幹笑了笑,與馬廣說道:“你迴去吧。你迴去告訴任賢,一幹石糧也成,限於兩日內,送到我營中。”


    李順驚訝說道:“小郎,一幹石也成?”


    曹幹先沒與他說話,隻仍與馬廣說道:“兩日內,不見一幹石糧給我送到,我可就自往取了。”


    馬廣也沒想到,曹幹會這麽好說話,提著的心,落迴到了胸口,他忙不迭地應道:“是,是校尉請放心,兩天內,一定把一幹石糧送到校尉營中!”


    李順說道:“大石!不是小石!不要拿小石來糊弄我等。”


    馬廣應道:“是,是。”等了片刻,不聞曹幹再說話,道了聲,“小人告退。”撅著屁股,倒退著爬出了帳外,直到退出了帳門口,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來。


    趁著帳幕未落的空當,他飛快地往帳中上位望了眼,沒看太清楚,隻瞧見坐在上位的是個穿著與帳外這些大漢沒甚不同,亦是粗布衣袍,膚色黑黢,頷下蓄了部短髭的年輕人。


    這人就是曹幹?


    一撇之間,似與尋常鄉農並無不同啊。


    可為何他剛才帳中說話時,笑語聲中,自己卻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馬廣不明所以。


    不明所以就不明所以吧,總算是任務完成,他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座賊營,才沒心思在這上頭多想,他跟著那轅門將派來的軍吏,原路返迴,出了軍營,一溜煙的奔鄉中而去。


    ……


    曹幹帳中。


    李順問道:“小郎,問他要五幹石,他隻獻咱一幹石,這不是糊弄咱,沒把咱當迴事兒麽?你怎就允了?這個口子一開,其它那些鄉豪地主可咋辦?要都是有樣學樣,咱的糧還咋募?”


    卻是曹幹並非是隻向任賢一家要糧,任城諸鄉的大、小地主各家,曹幹今天上午都派人去了,也向他們要糧了。——前天,到任城之當日,曹幹即令李鐵、閆雄等政委分別帶人下去各鄉,摸一摸各鄉地主的情況,前天、昨天兩天,已經把任城各鄉地主的情況大致摸清。


    “李大兄,不著急。”


    李順不明曹幹之意,說道:“小郎,不著急是啥意思?”


    “其它別家地主的迴信,不是還沒給咱送來麽?且再看看,看看其它別家地主都是什麽態度,把他們的態度都搞清楚了後,咱們在做下步決定。”


    李順說道:“小郎原來是這個打算。先看看別家鄉豪地主的態度,這樣也不是不行,可小郎,既然如此,你為啥剛才就同意了任賢家隻獻給咱一幹石糧?”


    曹幹摸著短髭,笑道:“李大兄,糧就在他家的糧倉裏囤著,又跑不了,他是先獻給咱一幹石,抑或是從我之令,老老實實的就拿出了五幹石獻給咱,又有何區別?”


    李順頓時醒悟,也笑了起來,說道:“小郎說的是!糧就在他家糧倉,跑不了!”


    蘇建幹咳了兩聲,拈著他的老鼠須,說道:“郎君此話固是,糧在他家糧倉裏,跑不了。可是以我愚見,對這個任家,郎君也不能太小看,該重視,還是得重視一下!”


    “哦?先生此話何出?怎麽個重視?”


    蘇建說道:“李政委昨天向郎君匯報任賢家情況的時候,我在旁邊仔細聽了。這個任賢,他的長子在郡府為主簿,婿在縣中為縣吏,其家有塢堡,還有宗兵數百,端得是任城的頭等強豪,想來其家在任城縣鄉,必是很有影響,弄不好,他振臂一唿,就能聚眾甚多!咱外來之軍,初到任城,人生地疏,尚未站穩腳跟,對於此等強豪,以我之見,最好還是……”


    “先生,最好還是什麽?你怎麽不說了?”


    蘇建偷覷曹幹麵色,大著膽子,把他的意見說了出來,說道:“郎君,這隻是我的愚見,對也不對,我也不知。我是認為,對於此等強豪,為便於我部在任城盡快的站穩腳,是不是威懾之餘,不妨加以拉攏?郎君,隻要能把他家收服,我部在任城定就能輕輕鬆鬆地站住腳了!”


    這一番話,不能說沒有道理。


    蘇建入夥前是縣中的縣吏,成年與地方士紳、鄉豪打交道,他深知強豪、地主在鄉中的影響力。像任賢家這樣的強豪大戶,在鄉裏頭肯定是一唿百應,影響很大。那麽,如果能用拉攏的手段,把任賢給拉攏過來,則以他之見,對曹幹部在任城的站穩腳跟,必定是會很有幫助。


    會不會有幫助?


    曹幹同意蘇建的判斷,如果是能把任賢收攬到自己麾下,確實對自己在任城站穩腳跟會有幫助。但是,若按蘇建的這個建議行事的話,那他與劉昱就沒什麽區別了,他為何還要離開劉昱,自立門戶?這一條政治路線,壓根不在他的選擇中。


    聽了蘇建之話,曹幹笑道:“先生所言有理,不過這個任賢若是個開明士紳,為人仁義,我招攬他一下也不是行,卻此人,李大兄等已經查探清楚,殘民虐民,魚肉鄉裏,無惡不作,這等人,我豈能招攬之?我若招之攬之,我曹幹豈不也成與他同類的人了?”


    “是,郎君說的是。任賢的名聲是不好。可是郎君,其家是任城頭號強豪,在縣鄉的影響很大啊,若是逼急了他,導致他激烈的反抗咱,四鄉百姓是很可能會受他蠱惑,與咱作對啊。”


    曹幹笑道:“百姓的事兒,先生不用發愁,我自有辦法。”


    “敢問郎君,是何辦法?”


    曹幹摸著短髭,悠悠說道:“辦法嘛,即是從任大地主獻給咱的這一幹石糧中出。”


    說著,曹幹轉目,看向張曼。


    張曼撫摸著胡須,迎視於他。


    兩人相對一笑。


    ……


    在離開魯縣,來任城的路上,曹幹與張曼兩人每晚宿營之時,常在一起詳談,卻是早在來至任城之前,兩人就已經定下了到任城後的發展策略和希望能夠達到的發展目的。


    與劉小虎、劉昱說的是,“願為將軍振翅”,到了任城以後,將會盡力為劉昱攻下任城、亢父兩縣,這話隻是曹幹為說動劉昱的說辭罷了。


    ——或者說,也可以不僅僅隻是“說辭”,如果劉昱肯給曹幹更多兵力的話,曹幹也真還可以試試打下任城、亢父,或者至少兩縣中的一個。但問題是,劉昱最終雖是同意了曹幹的請求,並在劉小虎的建議下,允許了曹幹帶其整個的本部,亦即曹幹本曲、戴蘭曲、胡仁曲、王敬曲四個曲俱往任城,但也僅隻是四個曲而已,沒有再給他多添兵馬。四曲之兵,不到兩幹,怎能打下任城、亢父兩縣?“願為劉昱打下任城、亢父”,也就因此,最起碼現階段言之,隻是說辭而已了。卻則話到此處,不妨多說一句,難道劉昱就不明白,不到兩幹兵,是斷難為他打下任城、亢父的?劉昱豈會不知?他當然明白。之所以仍是沒給曹幹增兵,乃是因劉昱根本也就沒想著讓曹幹給他打下任城、亢父,他同意曹幹率部去任城、亢父,所為者,隻是想讓曹幹能夠在任城、亢父一帶建立個據點,成為薛縣、蕃縣西邊的前線陣地就夠了。


    總而言之,因為目前兵力不夠的原因,攻下任城、亢父,很大程度上隻是成為了一句空話。


    曹幹、張曼兩人定下的到任城後的發展策略,實不是以攻下縣城為重,而是以兩方麵為重。


    這兩個方麵,用曹幹的話,即是“到了任城後,當務之要,需做之事兩件,一則擴軍募糧,一則凝聚本部”。


    “凝聚本部”暫且不必多言。


    曹幹部中,拋開曹幹本曲,其餘三曲,成分相當複雜。


    戴蘭曲的部曲都是老義軍,資曆老,在戴蘭這個滑頭小率的帶領下,其曲中的老油子甚多;胡仁曲的部曲大多是鐵官刑徒,頗有桀驁不馴之輩;王敬曲的部曲相對好些,主要是海西募兵時募到的新兵,以及他吃了敗仗迴到薛縣後給他補充的薛縣新兵,無論是海西新兵、還是薛縣新兵,大部分是本分的鄉農,但王敬是劉昱的心腹,這一點比較麻煩。


    部中部曲的成分這般複雜,為便於指揮,想辦法將四個曲凝聚起來,此是題中應有之義。


    如果把“凝聚本部”比作是到了任城後,向內的發展策略,“擴軍募糧”這條,即是到了任城後,向外的發展策略。


    “擴軍募糧”,包括兩個方麵。


    一個是擴軍,一個是募糧。


    由這兩個方麵,分別就有兩個問題。


    一個問題是,“擴軍”,兵源從哪兒來?一個問題是,“募糧”,糧怎麽募,從哪兒募?


    張曼最初的意見是,似乎是可以學一學劉昱在海西、薛縣募兵、募糧的辦法。


    雖然到任城後,不打算攻城,沒辦法像劉昱那樣,通過縣寺的降吏來在各鄉進行募兵、募糧,但卻可以試著通過各鄉的薔夫等鄉吏,進行募兵、募糧。


    曹幹不同意他的這個意見,向張曼指出了劉昱這種募兵、募糧辦法的最大弊端。


    即是,通過這種辦法募得的糧食,大部分都被普通的百姓民戶承擔了,同時,用這種辦法募得的兵員,一則,大部分也是從普通的百姓民戶家募來的,二者,且還都是被強迫征募來的。


    這樣一來,加重了百姓的負擔,對百姓造成了嚴重的剝削,不利於打響本部義軍的旗號,這是其一;部曲是強募得來的,且這些被強募得來的部曲的家中還可能也被強行征糧了,試問之,能相信他們對本部的忠心麽?這樣的部曲,在遇到硬仗的時候,能相信他們的戰鬥力麽?


    是以,曹幹認為,劉昱的這種募糧、募兵的辦法,決不能采用。


    他提出了另外一種辦法。


    募糧這塊兒,他提出可以向任城各鄉的大小地主借糧。


    擴兵這塊兒,他提出可以先不必急著擴兵,等募糧進行到一定階段以後,先把募來的糧食給各鄉的貧寒百姓分上一些,然後再慢慢的開始募兵。


    張曼考慮過後,同意了曹幹的意見。


    話說迴當下,已經定了把募來的糧食,分給貧寒百姓的此個發展策略,那麽關於蘇建所擔憂的“百姓可能會受任賢的蠱惑,來與義軍作對”之此事,自然也就不是什麽大問題了。


    鄉村裏邊,根據曹幹自己起事前,在其本鄉中之所見,以及後來李鐵等下到各處鄉中的調查,當下土地兼並嚴重,貧民是占了多數的。占了多數的貧民得了曹幹給的糧,那他們肯定就不可能再受任賢的蠱惑,再跟著任賢來與曹幹作對了。把占多數的貧民去掉,剩下來的中農、富農,隻要曹幹約束部曲,不去擄掠他們,他們有家有業,是為有恆產者有恆心,為何要來與曹幹作對?他們也因此而不太可能會受任賢的蠱惑。如此,剩下來能被任賢聚集的,——如果任賢有這個膽子,當真聚眾以與曹幹作對的話,也隻有他的宗兵、徒附等少部分了。


    少少的一些宗兵、徒附,何是曹幹部曲的對手!


    蘇建雖是尚不知曹幹、張曼定下的這兩條到了任城後的發展策略,但他看到曹幹與張曼相顧而笑,亦已猜出,他倆必定是私下已有什麽謀議,不知為何,卻忽然心頭泛起了酸酸的感覺。


    要說和曹幹相識,他可遠比張曼為早,曹幹還尊他為師。


    可現在,曹幹的第一謀主,儼然是張曼這個後來者,卻非自己!


    蘇建酸溜溜的瞅了張曼眼,饒是吃醋,也不得不承認,隻從賣相觀之,這張曼是比自己強點。他按下酸意,問曹幹說道:“郎君,從任賢獻給咱的一幹石糧中出?怎麽從這中出?”


    “我已決定,候各鄉諸家地主,把咱要的糧,都給咱送到以後,咱便送糧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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