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城門的是孫盧曲。


    孫盧率本曲渡過護城河後,因了陳直事先的悄悄提點,沒有和他們前頭的曹豐曲1樣,去找雲梯攀城,而是由孫盧親率勇士,徑直奔到了西城門外,以觀西城門有無奪下的機會。


    還真是有機會!


    馮郎是杜儼的心腹,他引兵出城逆擊,城門肯定是要給他留個縫的,最起碼不會完全關閉。


    要是沒有蕭成、高寶兩下夾擊馮郎等此事發生,攻城的義軍戰士現在都是撤逃不及,又哪裏還會有人想起來去攻打城門?即便有義軍戰士敢去攻,門洞裏留的有郡兵,在木城、強弩的配合下,——木城是1種類似牆體的木質的防禦設施,下有輪子,可以推動,亦足可抵擋。


    卻便宜了孫盧!


    孫盧率引勇士,到了西城門外,1眼看到西城門居然如陳直所料,真的是沒有關嚴,登時大喜,遂披甲執刀,身先士卒,奮不顧身地頭個衝將過去。現下軍心動搖、士氣大懾的1方,已是隨著馮郎等的被圍,換成了城內的守卒1方,孫盧且是猛士,其所率者又俱悍勇之徒,於是在他們猛烈的進攻下,未費多大功夫,門洞裏的守卒就再無鬥誌,丟下兵械,掉頭逃了。


    孫盧和幾個戰士將木城搬開,通往城內的道路已是暢通無阻。


    1個戰士奔到城門外,展開孫盧的軍旗,用力搖動,召喚孫盧曲餘下的兵士們快點過來進城。


    孫盧曲餘下的兵士1陣陣的歡唿著,飛奔湧來,衝進門洞,從孫盧等殺向城內。


    ……


    李鐵懊惱地捶了下掌心,說道:“啊呀,啊呀,咋沒想到先去城門試試運氣?”


    “咱們最先過壕,最先攻城,狗子還受了傷,先進城的倒是孫盧!”李順亦是懊惱不已。


    曹幹也有點懊惱。他沒派人去城門看看,原因有很多。1個是因為他們曲過壕後的位置不是很好,離城門比較遠,不像曹豐、孫盧兩曲,過了壕,基本就挨著西城門了;1個是因為他也確實是沒有想到,在被義軍戰士圍攻的情況下,城中竟還敢給出城的馮郎留個門縫。


    吃1塹,長1智,下次再碰到類似情形,他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很快就把懊惱的情緒平複,曹幹隨機應變,略作忖思,立即給李順、李鐵各下了1道命令,先與李順說道:“現非懊悔之時,李大兄,你領些人,趕緊去西城門,從西城門入城,入城後,別處都不要去,先去縣寺,看看寺中還有無官吏,若有,就全部拿下。”


    李順應道:“諾!”


    曹幹接著與李鐵說道:“李大兄,你去雲梯那裏,督促赦之抓緊登城,城門已為我有,孫軍侯曲已經進城,城上的守卒此際定然駭亂,城頭不難奪下了!城頭奪下後,你先上去,我隨後就來。你上到城頭以後,先去望樓,杜儼若不在,你就找俘虜問杜儼下落!”


    李鐵醒悟,說道:“對,對!隻要能抓到杜儼,咱的功勞就不遜孫軍侯!”


    兩人領命,便各按曹幹之令,分頭行事去了。


    ……


    城上的守卒或者棄械而逃,或者投降,郭赦之等輕鬆地上了城頭。


    安排完部曲登城的次序,與曹豐通過氣,曹幹在田屯等親兵的護衛下,也攀著雲梯上了城。


    業亭非是大城,城牆頂部的平麵不算很寬闊,隻能容34人並排而立。


    墁者,用石、磚等鋪飾在地麵上之意;海者,有眾多、大的引申義。城牆頂部的平麵通常用磚塊平鋪,因叫“海墁”。放眼去看,遠近的海墁之上,現下分作幾堆兒,跪了數十守卒,或十餘人1堆,或45人1堆,在他們其間,亂丟了甚多的矛、弓等兵械,並有散亂的箭矢、弩矢,以及斑斑的血跡;1些義軍戰士正在搬動戰死守卒的屍體,把之也都堆成了堆兒。


    李鐵從北邊位處在城門上方的城樓裏出來,看見了剛剛上到城頭的曹幹,忙小跑過來。


    “李大兄,找著杜儼了麽?”


    將近午時,身在城頭,陽光沒有絲毫遮掩地照下來,時方春末,雖稱不上曝曬,亦頗熱,又是從城樓跑過來的,李鐵額頭上汗水涔涔,他擦掉汗水,勻了勻唿吸,迴答說道:“沒找著!”


    郭赦之推搡個郡兵過來,踹了他腿彎1腳,喝令道:“跪下!”


    “杜儼在哪裏?”曹幹問這個郡兵。


    這個郡兵鼻青臉腫,嘴角帶血,1看就不是主動投降的,果然硬氣,壓根不迴答曹幹,鄙夷地瞪著他,罵道:“狗雜種!”操的是本郡方言,但曹幹等都能聽得明白。


    郭赦之大怒,將環刀放到他的脖前,往後1抹,鮮血濺射,把他殺了。


    “老郭!”曹幹出言阻止,已是晚了。


    說實話,因為1句咒罵而郭赦之就把他殺了,此舉是十分出乎曹幹意料的。郭赦之絕非嗜血好殺之人,不久前,也就幾個月前而已,他尚是鄉間的1個普通農人;再往近處說,打南成、打龐彩時,他也從來沒有幹過類似這種隨意殺俘的事兒,可就在現下,他做出了這等事來。


    曹幹吃驚地看了看被殺的這個郡兵,看了看郭赦之,欲言又止,心中想道:“也許這便是戰爭可以改變1個人?”


    郭赦之又揪了個俘虜過來,1樣迫其跪下,適才攀城、先登的狀態未下,他殺氣騰騰,喝問說道:“我家小郎問你,杜儼去哪裏了?”指了指被殺的郡兵,“敢不吭聲,這就是你的下場!”


    這個俘虜應是主動投降的,身上、臉上沒什麽傷,他伏拜地上,打著顫,說道:“杜公、杜公去了哪裏,小人咋會能知?就在諸位壯士上城前,見他下了望樓,不知往哪兒去了。”


    郭赦之罵了句“廢物”,環刀放到了這個俘虜脖前。


    這1次,曹幹及時地阻住了他:“郭大兄!不可再殺。他既不知杜儼去向,你殺了他也是無用。”吩咐郭赦之、丁狗等,“都去問問,看看有沒人知道杜儼去了哪裏。”


    尋常的郡兵俘虜,沒1個知道杜儼去向,但俘虜裏頭,卻有1個縣吏。


    這縣吏本是要跟著杜儼1起走的,奈何下城樓時,扭到了腳,當時望樓眾人皆隻顧自己,沒人顧得上他,於是他被留在了城上,沒有能夠藏好,最終成為了丁狗的俘虜。這縣吏倒是知道杜儼的去向。詢問清楚後,丁狗興衝衝地飛奔近至,稟報曹幹:“小郎!杜儼往城北去了!”


    如同沉雷,滾滾的叫喊聲從城南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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