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幹說道:“我聽蘇先生說過,‘兵貴神速’,把三部老營合並起來,統一管理,對於咱們日後的行軍也好,打仗也罷,的確都將會是大有好處。陳君此議,我以為甚好。”


    陳直倒是有點吃驚,好像是沒想到曹幹會答應得如此痛快,他忍不住看了下劉小虎、劉昱,繼而問曹幹,說道:“阿幹,你同意我的此議?”


    曹幹笑道:“我是沒有意見。不過陳君,我同意不同意的並不重要,這個事兒,還是得看我阿兄的意思。等我迴去以後,我會把陳君此議與我阿兄講講,……以我想來,我阿兄對此應該也是不會反對的。”


    “好!這件事,咱就先這麽說。第二件事,你剛提到了蘇先生,就是蘇建教你部曲識字此事。”


    曹幹問道:“教我部曲識字此事?陳君,這件事怎麽了?”


    陳直說道:“阿幹,不但你部軍吏識字的不多,我部和戴蘭部的軍吏,識字的也不多。正如你之所言,這不利於軍令的傳達。因此劉郎、小虎和我,我們商量著,想把蘇建授字的規模,給擴大一些,不僅你部軍吏向他學字,我部和戴蘭部也各挑出些許聰穎的軍吏,跟著他一起學字。阿幹,你覺得如何?”


    曹幹撫摸短髭,說道:“隻要蘇先生精力夠,照顧得過來,我沒有意見。”


    陳直笑道:“好!那等會兒,我就把這事兒告訴蘇建,讓他提前預備一下。明天則即令人在這個議事帳邊上,再搭建個大帳篷,專供他授字所用!等他準備好、帳篷搭好,我部和戴蘭部學字的軍吏也選好之後,此事咱們就正式地開始施行。……你部現正識字的軍吏,也就不必再在你部中學了,都來這裏,一塊兒學之。”


    “悉從陳君之意。”


    塔讀@


    這兩件事說完,陳直略微地沉吟了下,然後摸著稀疏的胡須,注視著曹幹,慢慢地繼續說道:“阿幹,這第三件事,是與咱們的編製有關。”


    “陳君請說。”


    陳直說道:“阿幹,咱們得了力大率的認可,雖然在名義上已是自成一‘部’,可是下轄的,現卻隻有三個‘曲’。——當然,眼下來說,咱們隻有千餘戰兵,三個‘曲’是已足夠,可咱們不是準備要募兵,擴充部隊麽?一旦擴充,三個‘曲’明顯就不夠用了!所以,劉郎已經決定,打算再增編兩個‘曲’,把咱們整‘部’的編製擴充到五個曲!你覺得怎樣?”


    當下軍隊的編製序列,由高到低,分別是軍、部、曲、屯、隊、什、伍。


    軍,是最高的編製單位,但“軍”這一級,平時不會設置,通常隻在戰時設置。長官為“將軍”。和“軍”相同,“將軍”亦不常置,置則掌征伐背叛。每個軍,通常轄前、後、中、左、右五“部”,——因作戰的需要,部會有增有減。簡言之,軍是一個非常設的固定編製單位。


    軍下邊是“部”。


    部,是作戰部隊的基本編製單位,或又稱“營”,或又稱“校”。長官為“校尉”。每個“部”,和“軍”相仿,通常也是下轄五個作戰單位,並根據作戰的需要,這五個作戰單位,亦即“曲”,也會有增有減。“部”的兵力,多者可達六七千人,少則一二千人,大體以一二千人為常製。


    力子都帳下的各部從事,如果和朝廷的這個軍事編製序列相對比的話,各部從事,實際上就相當於是各部校尉。等於說,劉昱現即是一個“部校尉”的地位。


    劉昱部現隻有戰兵千餘,千餘人的話,“三個曲”的編製確然已是足夠,然如陳直所說,一旦進行募兵,則若還是隻有三個曲,顯然就會不敷使用了,那麽在進行募兵之前,先把三個曲擴充到五個曲,這也算是情理中事,是為完全可以理解的一個決定。


    曹幹口中迴答:“為滿足募兵需要,把三個曲擴充到五個曲,此固理所當然。”心中卻是想道,“現在是三個曲,擴充到五個曲的話,兩個新曲的軍侯、下邊的各級軍吏,不知劉昱都打算任用誰人?”遲疑了下,把這個疑問問了出來,問劉昱說道,“敢問從事,不知打算如何組建新曲?兩個新曲的兵士,是隻從新募的兵中選用麽?又這兩個新曲的軍吏,如何任置?”


    劉昱把他和劉小虎、陳直議定的方案道出,說道:“兵員方麵,自是不能隻從新募的兵中來,兩個新曲的架子,還是得用咱們的老兵搭建。至於軍吏,和兵員相同,主要也從現有三曲的軍吏中選擇任命。”


    陳直注意著曹幹的神情,接口笑道:“新增的這兩個曲的軍侯,劉郎已有心儀的人選。阿幹,你猜猜劉郎打算任用誰?”


    “……,假候劉君曉兵法,孫、劉、程諸屯長等皆勇猛敢戰,都是適合的人選。”


    “假候劉君”,說的是劉良。劉良是劉昱的本家兄弟,和董次仲火拚這一場仗失利以後,跟隨劉昱、劉小虎起事的其本家人,或者陣亡,或者失散,如今大多已經不在了軍中,目前剩下還在軍中的,唯餘尚存三四人而已,劉良在其中,算是一個比較優秀的。“假候”,是個軍職名稱,“假”與“真”對應,此職是曲軍侯的副手。


    “孫、劉、程諸屯長”,說的是劉昱本部的幾個屯長。這幾個屯長俱是跟著劉昱起事的老人,要麽是劉昱的族人,要麽原先是劉昱家的門客。其中姓孫的此人最號勇猛,名叫孫盧。


    劉良、孫盧等,曹幹都認識,但也都並不熟悉。


    陳直擺了擺手,笑道:“阿幹,你隻猜對了一半。”


    “隻猜對了一半?”


    陳直笑道:“兩個新曲的軍侯,一個新曲,劉郎打算以孫盧任之,另一個新曲,劉郎決定任你為之!……你隻猜到了孫盧,沒猜到你自己,這不是隻猜對了一半麽?”


    “我?”


    塔讀@


    陳直笑道:“是小虎提出的這個建議,不過在小虎提出了此個建議之後,劉郎和我俱皆以為,她提的這個建議提的非常好!你既勇敢,且又有智,將一個新曲交給你,我等都能放心!”


    “孫屯長驍悍勇武,由他出任一個新曲的軍侯,再為適當不過。至若我?我何德何能,豈敢任之?”


    劉小虎溫聲柔言,說道:“阿幹,你就不要謙虛了。另一個新曲的軍侯此任,非你不可。”


    “……這事兒,我得問一下我阿兄的意見。”


    陳直點頭說道:“和你阿兄先商量一下,也是應當。好,你就先和你阿兄商量下吧,反正咱們現在還沒有開始募兵,此事也尚不急。另外阿幹,除了新建兩個曲以外,可以預料得到,隨著募兵的展開,隨著咱們部曲的增多,再隻靠我一人輔佐劉郎,肯定就將會不足了。故此,劉郎決定,在我這個‘軍司馬’以外,再任命一個‘軍假司馬’,暫時打算以戴利任之。”說到這裏,陳直又笑了一下,說道,“這個事兒還沒決定,也還沒與戴利說。阿幹,等你迴去和你阿兄商量過後,你若是不願去做新曲的軍侯,此職改換由你出任,亦無不可。”


    “軍假司馬”如“假候”,亦是個副職,是軍司馬的貳副。


    若按地位,“軍假司馬”的地位和曲軍侯相類,但若論實權,則不如之。


    曲軍侯,直接掌握部隊的,軍假司馬,一個副官罷了。


    曹幹說道:“這件事,從事尚未與戴君說?”


    陳直笑道:“剛不是已給你說了麽?何止這件事,別的那幾件事,也都還沒與他們說,今天是你正好來,所以先給你提提,聽聽你的意見。”頓了頓,麵色轉為嚴肅,接著說道,“阿幹,今天想聽你意見的,這幾件事之外,還有兩件尤其重要的事。”


    曹幹問道:“敢問陳君,是什麽事?”


    “這兩件事,一個是軍紀。”


    曹幹說道:“軍紀?”


    “咱們自東郡而來東海郡,即便不算路上用的時間,隻到東海郡至今,也已有一個多月了!而這一個多月裏邊,咱們一直未有明肅軍紀。打下南成之後,你不讓部曲入城擄掠,對你此舉,劉郎、小虎都是大加讚賞,我也是深表讚同,……其實當時,劉郎就想借你此舉的這個機會,把咱們整部的軍紀都給整肅一下的,奈何時機不到,遂未得行。又近日得了費縣以後,各部從事無不縱兵擄掠,城內外的本地士、民深受兵害,種種慘狀,令人不忍言之!劉郎與我私下嚐言,成大事者,不可不顧士心、民意!因而,我等部曲,斷然不能像各部從事的部曲那般,暴虐殘民!故是明肅軍紀此事,劉郎、小虎與我亦皆以為,也是已到刻不容緩時!”


    這條意見,正中曹幹心思。


    曹幹事實上是早就想向劉昱、劉小虎、陳直建議整肅軍紀的,隻是一直沒有機會來說。


    果是與力子都不同,卻是不必曹幹主動來提,陳直等人也已經考慮到了軍紀的問題。


    曹幹自然是沒有不同意的道理,應聲說道:“陳君所言甚是,朝廷雖然視我等為賊,然我等卻萬不可視自己為賊!成賊為寇,有何出路?整肅軍紀乃當然之事!”


    “不可視自己為賊。成賊為寇,有何出路?”陳直喃喃地重複了遍曹幹此語,讚許說道,“阿幹,我沒看錯你,你果是胸懷大誌!我就知道,整肅軍紀此條,你必是會讚成的。我從弟陳獲,熟知軍律,刺奸此職,劉郎已然定下,便由他出任。待他就任後,軍紀這塊就開始整肅!”


    刺奸、外刺都是軍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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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法官這個職務,首先管的是一軍的軍法,地位很重要,其次,出任此職的人,還得懂軍法才行。一則,曹幹知道,劉昱、陳直是絕對不可能把這個職務交給外人來做的;二者,曹幹、曹豐他們也沒人懂軍法。那麽,由陳獲出任此職,可以接受。


    他說道:“等我迴去,即將此事告與我阿兄知。我想,我阿兄對此定是也不會反對。”問道,“陳君說還有兩件事情尤其重要,一件是軍法,另一件不知是什麽?”


    “另一件就是操練。”


    曹幹說道:“操練?”


    “咱們三部兵馬,基本上沒有在一起操練過,現今無有戰事,權且罷了,可一旦將來咱們真的能夠獨自西入魯郡,必就不行了,需得彼此配合作戰才可,所以操練此塊,劉郎在想,是不是咱們三部兵馬,可以放到一起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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