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釉和胥遇辰同時皺起了眉頭,抿緊了唇角。


    原本心情還有些沉重的張讚見到兩人整齊劃一的動作,不由樂了。


    “你倆什麽時候這麽默契了?連反應都一樣。”張讚調侃了一句。


    薑釉和胥遇辰都是微愣,隨後互相看了一眼,他們自己根本就沒意識到這一點。


    楚舸站在張讚身旁,也將兩人的反應看在眼裏。她看向薑釉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探究,就這麽幾天觀察下來,她覺得薑釉對胥遇辰的態度與對其他人也不太一樣,很微妙。


    她心道,按自己之前的想法,那是不是算得上棒打鴛鴦了?


    不過看兩人的相處狀態,楚舸又覺得,薑釉這個遲鈍的女人,恐怕還沒意識到這份情愫呢。


    薑釉卻沒心思和他們開玩笑。


    她沉思了一下,開口:“如果情況屬實,那將阿約送迴去,豈不是送他迴虎口了?”


    雖然形容別人的父親是虎口有些不大禮貌,可如果打聽到的事實屬實,那這樣的父親還不如畜生。


    想到阿約那張洗幹淨以後的可愛小臉,還有他容易受驚的模樣,薑釉對於要送他迴家這件事,忽然間就有些猶豫起來。


    一旁胥遇辰沉聲說道:“不管怎麽樣,都已經到了這裏了。阿約的事既然已經決定插手要管,那到時候我們先去打聽一下,確定沒什麽問題,再送阿約迴去。”


    “那如果有問題呢,你們打算怎麽辦?”楚舸出聲問道。


    胥遇辰沉默了一下。


    一旁張讚聳聳肩:“那就到時候再說,實在不行就隻能請當地政府介入,看看這種虐待兒童的事該怎麽處理。”


    他這話說得理智且克製,沒有吹牛逼說自己一定能搞定。這讓楚舸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覺得他在自己腦海裏的印象,似乎和之前有了些出入。


    張讚拍了拍胥遇辰的肩,又對薑釉說道:“都別想這麽多了,走一步看一步。都先迴去好好休息,明天可要出診啊。我聽封信的幹部說了,這迴他們做了很足的宣傳,沒準明天人多到你們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薑釉點了點頭,決定聽勸先迴房休息。


    “對了。”胥遇辰忽然開口叫住薑釉,薑釉迴頭看他,“倒是有個好消息,忘記告訴你。”


    “好消息?”薑釉想不到還有什麽好消息。她看著胥遇辰,等待他繼續說。


    胥遇辰說道:“你之前不是想叫女教師和女學生代表來聽課麽?這次我提前跟封信這邊的領導打了招唿,領導和教育部門的人商議了一下,覺得你這個課有必要上。他們已經安排好了教師和學生,後天下午義診結束後,就可以上課。”


    薑釉眼底頓時有了欣喜,她沒想到這事兒到了封信居然還真能行得通。她在新澤之後一直沒有提起這件事,就是明白這事兒沒那麽好辦,她也不想讓胥遇辰為難。


    可沒想到,胥遇辰不僅默默記在心裏,還將這事兒給辦成了!


    薑釉不用細想也知道胥遇辰肯定在溝通這塊費了不少力氣,畢竟這邊民風雖然樸實,可是許多思想也有些落後,這樣的課程不一定能輕易接受。


    她看著胥遇辰,總算有了些許笑意,說道:“好,我會好好準備的,多謝你。”


    胥遇辰則衝她一歪頭眨巴了下眼睛,然後笑得咧開了嘴。


    薑釉也被胥遇辰這笑容感染,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


    等到薑釉和楚舸一走,張讚立馬箍住胥遇辰的脖子,直接往他房間裏走。


    等門一關上,張讚就湊上去問他:“你小子跟我說實話,你對薑醫生是不是動心了?你愛上薑醫生了是吧?”


    胥遇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脫下自己的薄外套掛在了衣架上。


    “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張讚一屁股坐在床上,“我早就看出來了,你瞞得了別人可瞞不過我。我可不像你,這麽大的人了連場正經戀愛都沒談過。”


    “是,比不上你張大花花公子。”胥遇辰路過他床頭,忍不住調侃一句。


    “這我可不同意。”張讚說這話時還故意配合得模仿花花公子的調調,“我可不是花花公子,我對每段感情都很認真的。我隻是不能長久而已。”


    聽到張讚這麽說,胥遇辰皺了下鼻子,原本準備進洗浴間也停了下來。


    他迴身看向床上的張讚,問他:“不能長久?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張讚說著往後一仰,雙手枕在腦後躺在床上,“就是不能長久。一段戀愛關係時間久了,我就開始有些焦躁,整個人都覺得不得勁兒。見到對方就想躲,有時候還會心慌出虛汗。一到這種狀態我就知道完犢子了,不可能再繼續談下去了,隻好分手咯。”


    “你這狀況持續多長時間了?”胥遇辰又問。


    張讚眼珠子轉了一下,認真想了想,說道:“好久了……估計得有個十幾年了吧?從我情竇初開的十四五歲的年紀算起來的話……”


    說到後一句,又開始沒個正形起來。


    胥遇辰卻走過去,在他旁邊的床上坐下,看著他,表情有一點嚴肅。


    張讚被他看得心裏發毛:“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說完,他覺得瘮得慌,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彈簧似的坐起來往後退了一個身位。


    他說道:“你這麽看著我有點嚇人啊小胥同誌。”


    說完,聲音又放小了些:“……是有什麽問題嗎?”


    “想聽實話?”胥遇辰問張讚,張讚想了想還是點了下頭,於是胥遇辰繼續說,“我懷疑,你有輕微的情感障礙。這種情感障礙,幾乎都是心理層麵。如果你要聽我的建議,我建議你迴頭找個時間,去看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張讚微微張大了嘴,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是需要去看心理醫生的,畢竟他一天天的傻樂,是個沒有煩惱又有錢的富二代。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胥遇辰,“你的意思是,我跟你一樣都有心裏障礙,需要去看醫生?”


    胥遇辰並不覺得他這樣的比喻冒犯自己,因為太了解張讚,他清楚張讚這樣說隻是句子表麵的意思。


    他點頭說道:“對。隻是你的情況跟我的不同,而且持續時間更久。我不是專業的醫生,無法給出專業的意見。具體的我建議你看了醫生後,聽醫生怎麽說。”


    張讚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安靜下來,像是在思考什麽。


    胥遇辰起身,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然後進洗浴間洗漱去了。


    張讚一個人在床上想了會兒,猛地記起阿約還一個人睡在房間裏,於是又趕緊起身,衝著洗浴間裏的胥遇辰打了個招唿,就迴自己房間了。


    進房間時,阿約還在熟睡。小孩兒應該是太久沒有這麽吃飽喝足放鬆過了,睡得格外香。


    張讚想了想,悄悄掀開阿約的被子,又悄悄看了眼阿約的背。


    之前給阿約洗澡換衣服的時候,因為太兵荒馬亂手忙腳亂的,他也沒仔細瞧。但隱約記得,阿約身上是有些痕跡的。


    現在他仔細一看,果然是有淡淡的疤痕。小孩子新陳代謝好,按理說如果他在外麵流浪時不小心弄傷的,傷疤要麽是新的,要麽就應該已經消失了。可這些疤痕卻還在,而且一看時間就不短了。


    張讚幾乎可以斷定,這些疤痕是當時打得重,所以恢複起來比較慢,以至於離家好些天了,傷疤還有印記。


    想到這裏,張讚就覺得孩子太可憐了,難怪這麽沒有安全感。


    他輕輕歎了口氣,又重新給阿約將衣服和被子恢複成原樣,自己則脫了衣服去洗澡。


    站在淋浴頭下,水嘩嘩從他頭頂一瀉而下。


    張讚耳邊又忍不住迴響起剛才在胥遇辰房間裏,胥遇辰說的那些話。


    ……情感障礙麽?


    張讚看了眼浴室裏的鏡子。


    鏡子因為水汽已經變得些許模糊,可即便這樣還是能照出他有著薄薄肌肉和腹肌的好身材。雖然臉沒有胥遇辰精致,但其實也長得挺帥。


    從小到大,他因為家世好,自身條件也不錯,一直挺受人喜歡的。


    十幾歲到現在,他身邊不缺對他示好的女人,他也談過好幾個女朋友,可每個都是無疾而終。他以前也不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不正常,因為每個女朋友分手時,他都隻有如釋重負而沒有半分不舍。


    就在去年,他跟交往了半年的女朋友分手時,女朋友衝他吼:“張讚,你他媽就沒有心,你根本就沒有愛過!”


    然後女朋友變成前女友,氣哄哄走了。


    張讚那會兒還覺得有點委屈,怎麽就沒有愛過了,之前談戀愛的時候我不是也對你很好嗎?包包鞋子零花錢,燭光晚餐浪漫出行,也都有呀。


    怎麽就沒有愛過了?


    可這會兒,他拚命迴憶愛一個人的感覺,他卻迴憶不起來。


    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隻記得,當時前女友吼完他之後,他心裏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就像是他知道,她說得沒有錯一般。


    他還不懂如何愛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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