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十分剛到,胥遇辰的車也到了。


    薑釉提前了幾分鍾在路邊等著,見到車挺穩還詫異了一下,不是昨晚上那輛了。等看到駕駛座上的司機時,才反應過來,這大概是胥遇辰叫的車。


    胥遇辰從車上下來,幫薑釉將行李放到後備箱,讓薑釉先上車。


    等到車開動時,兩人正並排在後座坐著。


    不知怎麽的,一時間車廂裏的氣氛居然有些微妙的尷尬,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薑釉習慣性地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而胥遇辰——


    胥遇辰時不時偷偷瞄薑釉一眼。


    因為他實在有些沒想通。


    他沒想到自己怎麽就頭腦一熱,就要過來接她呢?


    胥遇辰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但以往他接人,要麽就是和對方約了談業務,要麽就是什麽師姐、阿姨一類的,要做到禮貌周到。可薑釉一個都不沾。


    要說因為她是合作的專家吧,可他怎麽就沒想過要去接其他專家呢?難道他對專家還雙標?


    偷瞄著偷瞄著,他的目光就逐漸被薑釉的側臉所吸引。


    薑釉看起來很放鬆,整個人雖然坐得規規矩矩,但肢體是舒展的。放鬆狀態下的她,神態露出一絲說不出的慵懶,又讓胥遇辰想起了在海城沙灘上見到的那個清冷美人的她。


    胥遇辰迴過神來後,立馬收迴了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將頭扭到一邊,也假裝看向窗外。


    他不由在心裏鄙視自己:胥遇辰,你該不會其實是個隱藏的顏狗吧?


    等到了順旗大酒店門口時,距離九點還差十五分鍾。


    下車後,薑釉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大巴車旁邊的劉悠悠。她這才記起來,劉悠悠說過,她雖然不能隨行,但會送大家出發。


    薑釉不由心裏一咯噔,暗道一聲不妙,想要自己快速從後備箱拎出箱子,然後假裝自己來的。但胥遇辰動作比她更快,已經拎出箱子遞到了她手邊。


    “小心扶好。”人家還不忘囑咐一句。


    薑釉心裏期盼著劉悠悠千萬不要看過來,千萬不要看到這一幕,不然她怕劉悠悠會當場尖叫起來。


    但顯然,老天爺並沒有打算幫她這次。劉悠悠一扭頭,就看到了這一幕。


    “柚子!”


    薑釉聽到這一聲熟悉的聲音,緩慢轉過身,就看到劉悠悠笑著朝她跑來。


    劉悠悠的承受能力遠高於薑釉對她的猜想,見到薑釉和胥遇辰一同坐車過來,臉上表情依舊熱情洋溢,都沒什麽變化,很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意思。


    但壞就壞在,劉悠悠表麵波瀾不驚,內心驚濤駭浪,興奮壓抑在心裏,這讓她衝過來時有些沒控製好速度,直接張開手臂就給薑釉來了個熊抱。


    結果薑釉一隻手扶著箱子,一時沒做好準備,那箱子受到衝力往後滑,連帶著薑釉在被劉悠悠鬆開後也跟著往後踉蹌。


    就在薑釉覺得快要失去平衡時,一隻手托在了她的後腰。


    那隻手隻是輕輕替她撐托了一下,見她站定後,就又快速收迴。


    薑釉穩了穩心神,扭頭對一旁胥遇辰小聲說了句“謝謝”,語氣很真誠,但有種一板一眼的滑稽感。


    胥遇辰卻隻擺了擺手,覺得這都是舉手之勞。他看到酒店門口站著三院的康副院長,心想得去打個招唿,好好謝謝人家這次幫忙解決了一大半的專家。


    於是就對劉悠悠囑咐了句“你帶薑醫生去車上坐好”後,自己大步走向了康副院長。


    等胥遇辰一走,劉悠悠立馬緊緊勾住了薑釉的脖子,壓低聲音對她說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快老實交代,你怎麽會跟胥遇辰一塊兒來?”


    就知道她要問這個。


    薑釉有些無奈,將她的手從脖子上拿下來,拉著行李箱往大巴車方向走,嘴上說道:“可能他順路吧,說可以接上我。”


    “順路?騙鬼呢!”劉悠悠翻了個白眼,顯然不信,“我可聽說胥遇辰住在香榭麗豪苑,離你那兒不說遠近吧,可以說是路線毫不相幹。他要不是專門去接你,誰信呢?”


    薑釉聽了這話,心裏頭也微微有了些疑惑。


    她瞥了眼不遠處正同幾位專家領導聊天的胥遇辰,他今天穿著一身偏休閑但又不失正式的套裝,此刻與那些老專家們聊天的樣子,顯得從容且成熟。


    薑釉這會兒就覺得,胥遇辰應該不會幹專程接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兒。


    於是薑釉迴答:“隨便你信不信。”


    劉悠悠樂了:“嘿,你這有點兒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啊。接了就接了唄,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咱們胥總親自接,你多有排麵啊。”


    最後一句還是忍不住又調侃起來。


    薑釉決定暫時不要搭理這個沉浸在自己設想世界裏的女人。


    等到薑釉正式坐到大巴上後,劉悠悠就徹底忘記了調侃,隻剩下滿滿的不放心。


    她拎了個類似大洗漱包的東西,遞給了薑釉,囑咐道:“這裏頭我給你裝了些零食什麽的,這次出去還不知道情況怎麽樣。我看了下別的機構組織的類似的活動,忙起來的時候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你要是遇上這種情況,實在忙不過來,你就吃點零食。”


    說完,還是不放心,又繼續叮囑:“我讓你帶的外套你帶了吧?雲省這個月開始進入雨季了,聽說下雨的時候早晚挺冷的,得穿個外套,別給弄感冒了,知道嗎?”


    薑釉收下零食包,聽著劉悠悠的話也不反駁,隻乖乖點頭。她知道,這會兒聽話才會讓自己這位多年的閨蜜能夠放心些。


    “對了,這個驅蚊環給你。”劉悠悠又從自己包裏掏出幾個驅蚊環,“也不知道這會兒那邊還有沒有蚊子,反正有備無患。”


    薑釉又乖乖收下驅蚊環。


    “還有啊……”


    劉悠悠還想叮囑些別的,結果坐在薑釉手邊的一個男醫生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


    男醫生看起來白白淨淨,戴副眼鏡,挺斯文的。他可能是覺得自己這樣笑出聲很不禮貌,臉頓時就有些微微紅了,然後忙解釋:


    “我不是故意笑的。就是你的囑咐,讓我想起了我媽。”


    說完,見劉悠悠似乎要垮臉了,這才反應過來,哪裏有說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像自己媽媽的?男醫生有些無措地想要解釋,一旁薑釉先開了口。


    “他是說你的叮囑很溫暖。”薑釉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悠悠,你就別擔心我了,我可是醫生,我還不知道注意身體嗎?”


    劉悠悠哼了一聲:“嗬,你是醫生跟你不會照顧自己,這是兩碼事。”又看了眼時間,然後道,“好了,要出發了,我得下去了。你記得,要是有事兒就給我打電話,甭管幾點都行。”


    薑釉點了點頭,劉悠悠才有些舍不得地下了大巴車。


    時間一到,沒多久車子就發動了。


    斯文的男醫生雖然看起來有些容易害羞,但性格還是挺大方的。


    他對薑釉說道:“你好,我叫趙宋,是三院心血管內科醫生。”


    薑釉也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薑釉,是聖和醫院婦產科醫生。”


    “原來你就是那位婦產科的醫生。”聽到薑釉的介紹,趙宋眼睛都亮了一下,眼鏡根本擋不住眼裏的光,“之前聽說這次醫療援助就差婦產科的專家,原本有一些備選,但不巧的是那些專家都有事兒走不開。後來聽說是聖和的醫生,我們都挺期待的。”


    薑釉沒想到婦產科之前居然缺專家到了這個份上。


    突然間就理解了當時劉悠悠焦急的心情。


    “剛才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是故意笑的。”趙宋有些不好意思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我隻是覺得,你跟你朋友感情真好。”


    薑釉輕輕點頭:“嗯,我知道。”


    這句說完,一時間叫人拿不準是說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還是知道自己和閨蜜感情好。


    但接下來她補了句,就定了這話的意思:“她隻是擔心我。”


    薑釉一邊說著,一邊朝大巴車前麵的座位看了眼,發現的確是沒有胥遇辰的身影。心裏大概猜到胥遇辰應該是上了前麵開路的那輛大巴車。


    “在找誰呢?”趙宋見薑釉的樣子,湊過來問了句,“需要我幫忙一起找麽?”


    薑釉搖了搖頭:“不用了。”


    反正很快就能見的。


    大巴車將人一路送去機場。


    他們定的航班也十分給力,不僅沒有延誤,還提前抵達了目的地——春城。


    隻不過他們並不在春城逗留,紅昭公益早就準備了車等在機場外。等專家們從機場一出來,就直接上大巴車,前往他們這次公益項目的第一站——粟拉縣。


    薑釉一出機場就一眼看到了大巴車,不因別的,隻因那車身上不僅有“紅昭公益向西八千裏”這樣一句話,還在車身上畫了一些顏色豔麗的手繪,讓整個車隊看起來都添了五分可愛。


    薑釉拎著行李,隨便上了一輛大巴,選了個前麵靠窗的位置。


    剛一落座,就感覺到身邊座位一陷。


    扭過頭去,就見胥遇辰衝自己咧嘴一笑,還揮了揮手,道:“好巧啊,薑醫生。”


    薑釉心道,就在一個隊伍裏,有什麽巧不巧的。


    這時,趙宋也上了車,他見到薑釉身邊已經有人落座,愣了一下。


    隨後動了動嘴皮子,冒出一句:“薑醫生,我的位子怎麽被人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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