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濤打開軍用越野車的後車門,隻見小丫頭極不情願地下了車,巴掌小臉上那小小的五官全部緊緊擠在一起,那猙獰無措的小表情,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站在偌大的展覽廳門前,她不由地慌了神,她慌忙去扯李濤堅硬的胳膊,“你陪我一起去吧,我害怕。”


    李濤為難地搓了搓自己的後腦勺,“司令說了,這件事情要讓你自己獨立完成,所以我不能陪你進去。”


    “可是……可是……”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濤硬推著往前走了兩步。


    小小的一小隻站在台階前佝僂著身子,暗暗給自己鼓勁,“不怕,不怕,我什麽都不怕,我……我……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強種。殺人不眨眼的江倫軍總司令我都不害怕,更何況一個小小的美術老師。”


    想到老師這一詞時,她竟嚇得猛退兩步,“我不敢。”她不由喊出了聲。


    她從小到大是最害怕老師的,老師好像有著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李濤站在小人兒身後嗤笑一聲,對著小人兒背影戲謔道,“我以為你膽子比天大,沒想到你膽子小到竟連隻老鼠都不如。”


    小人兒側臉看向李濤,她不服氣地怒懟道,“你的膽子才沒有老鼠大呢,你才是老鼠呢,我是老虎,是會吃人的老虎。”


    “那你倒是去啊!”李濤催促著。


    小小隻歪著小腦袋,小聲嘀咕道,“我……我當然會去啊。我就是先在這兒唿吸唿吸新鮮空氣,不行嗎?我……我……我曬曬太陽不行嗎?”


    “大姐,這哪兒有太陽啊?今天陰天,陰天看不見嗎?”李濤順勢望向灰蒙蒙的天。


    李濤被小崽子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哎呀,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別嘰歪了?一個大男人整天嘰嘰歪歪的,你好歹跟了我哥十幾年了,你能不能多像我哥學學,學學什麽是男人。”


    男人後退兩步,隨後便一腳站在地上,一腳蹬在車軲轆上,緊接著抽出一支香煙,悠閑地靠在車門上吞雲吐霧起來。


    隨後小崽子也後退幾步,她蹲在後車門旁,半晌都不肯起身。


    “都蹲小半天了,你上廁所呢?”李濤再一次挖苦道。


    聽到李濤如此嘲笑自己,她狠狠一拳砸在李濤的小腿處,“你就會嘲笑我,好歹你也比我大上12歲,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兒?你再這麽欺負我,我就……我就告訴我哥,讓我哥扒了你的皮。”


    “行,小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行不行?”


    站在一旁的李濤無奈,他隻能從口袋裏掏出秘密武器——棒棒糖。


    這是出發前,厲庭川悄悄揣進他口袋裏的,告訴他這是對付小崽子的唯一辦法。哭了,鬧了,害怕了,心情不好了,這隻棒棒糖都能輕鬆搞定。


    攥在男人指尖裏的棒棒糖來迴在小崽子麵前晃悠,“這下能進去了吧?”


    小崽子拿過棒棒糖剝下糖紙,急不可耐地含進了嘴裏,感受著棒棒糖帶來的清甜,瞬間嘴角便勾起了一絲微笑。


    “棒棒糖也含到嘴裏了,現在該出洞了,小老鼠 ! ”李濤單手將小崽子拎了起來,順手往前推了一把。


    李濤在小人兒身後連連打氣,不斷嘀咕道,“老鼠怕貓,這是謠傳,一隻小貓,有啥可怕?壯起鼠膽,把貓打翻! 小老鼠,祝你凱旋而歸!”


    林可兒側臉點了點頭,隻見她手拿棒棒糖,咬著下嘴唇,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無畏無懼的模樣。


    隨後含著棒棒糖的小崽子大搖大擺地進了展覽廳的大門。


    小崽子擰著眉頭,抬著小腦袋,斜睨麵前碩大的玻璃門,她的小嘴張得大大的,“這麽大的自動門?嘖嘖嘖嘖嘖,還怪洋氣哩 ?每年每個學生2000萬的學費估計全用到這些華而不實的麵子工程上了吧?浪費 ! ”


    展覽廳內映入小崽子眼簾的是數不清的射燈,大大小小,規規矩矩一排排的排列著,像天上璀璨耀眼且數不清的星星。


    小崽子歪著小腦袋望著天花板,不禁感歎道,“真他娘的是有錢人哎。大白天這麽開燈,這得浪費多少電啊?節約用電不懂嗎?這要在我們林氏,得被我哥罵死。”


    小崽子這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倒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


    她側頭一噎,怔在大門口,“娘哎,這都是他畫的嗎?這麽大一幅?比我都高了,不是不是,是比我哥厲庭川都高了。祖宗哎,這畫的也太惟妙惟肖了吧?這幅油畫好像令人置身其中一樣。這也太美了吧?”


    小小的一小隻邊走邊看,越往裏走越令人瞠目結舌,“這都是他的作品嗎?每幅畫作都有三個印章,第一個印章都有他的名字哎——王楚安,原來都是他的畫作!”


    “這個……這個……這個不是我嗎?”小崽子指向最裏側的一幅畫作,她驚得結結巴巴,一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說了。


    “我有這麽美嗎?”小小的一小隻歪著小腦袋。從上到下,又從左到右細細打量著那幅睡美人。


    “你說呢?”身後傳來不辨喜怒的聲音,驚得小人兒一顫,怔在畫作前不敢動彈。


    “轉過身來。”男人低聲命令著。


    “早挨一刀,晚挨一刀,都是一刀,奶奶的,老娘豁出去了,不就是一頓竹條嘛,又不是沒挨過,五天後老娘又是一條好漢。”


    哆哆嗦嗦的小人兒長出一口氣,緩緩轉過身來,她皮笑肉不笑道,“嘿嘿嘿,安哥哥,我來負荊請罪來了。”


    “負荊請罪?”男人圍著手拿棒棒糖的小崽子轉了兩圈。


    “你的荊條呢?怎麽沒背在身上?空著手就來請罪了?”


    “哦,竹條在車上,我去拿。”小崽子說著就要倉皇而逃。


    “不用拿了,我這兒有藤條。”男人喊住了小崽子。


    小崽子背對著男人怔在原地,“死了,死了,竟然是藤條?我怎麽那麽想逃呢?看來真的躲不過去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管了,為了明天能迴江城,即使被他打個半死,老娘今天也認了。”


    小崽子漸漸轉過身來,她依然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看向冷著俊臉的王楚安。


    “進來吧,進來挨打。”男人說得輕描淡寫,隨後便走進了最裏側的畫室,隻留下小人兒一人兒戰戰兢兢。


    “在外麵滲著什麽呢?等著我請你呢?”男人低沉的嗓音從裏屋傳了出來。


    別別扭扭的一小隻隻能將小手藏在身後,極不情願地進了畫室。


    低頭不語,唯唯諾諾的一小隻瑟縮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男人眼眸犀利,冷聲道,“左手伸出來。”


    小人兒嘟嘴兒,抬眸,可憐兮兮地望向男人。“安哥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能不能先饒了我?”嬌嗔的嗓音揉著王楚安本就不堪一擊的心髒。


    “錯哪了?”男人刻意黑臉提高聲音,看起來並不太好說話的樣子。


    “嗯~~,你別那麽大聲,我害怕。”嗲聲嗲氣的嗓音令王楚安無力招架。


    “就因為我沒有認真聽課,所以您就真的不喜歡我了嗎?難道我就不是您寶貝在手心裏的可兒了嗎?難道您就不是我的安哥哥了嗎?您真的忍心讓我半途而廢嗎?”


    能說會道的小嘴兒逼問得王楚安不知如何迴答。


    “咱們兩個不僅是師生關係,更是兄妹關係不是嗎?要不然我為什麽一直喊您安哥哥呢?可您見過有誰家妹妹因為調皮搗蛋,哥哥一氣之下就不認妹妹的嗎?您見過嗎?”


    一個又一個犀利問題問得男人徹底懵了。


    男人下意識迴懟道,“誰讓你總氣著我的?我都要被你氣死了,知不知道?”


    這一迴答,令小崽子立馬敗下陣來。她再次耷拉下小腦袋,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她小聲嘀咕,“知道。”


    “有誰家妹妹像你這麽氣人的?挨打之前還要講這麽一大套親情理論。被你哥慣的沒個樣子。伸手!”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看來在王楚安這裏是行不通了。


    藏在身後的小手最後還是緩緩伸了出來,帶著些許害怕地輕顫。


    男人用自己的左手攥過小人兒的指尖,右手的藤條高高揚起,小崽子膽怯地看向那半空中高高揚起的藤條。


    “這高高一藤條是準備抽死我嗎?”


    小人兒慌得緊閉雙眼,緊接著帶著破空聲的藤條“啪”的一聲抽了下來。可最怕疼的小人兒竟沒有感受到一絲疼痛。


    緊接著第二下依舊帶著風聲抽了下來,可她仍舊沒有感到任何疼痛。


    她驀地睜開雙眸,去看向高高揚起的藤條,隻見藤條不遺餘力地一下下抽打在男人自己裸露且堅硬的手臂上。


    “安哥哥,不要,不要。”小人兒慌忙掙脫開男人的左手,一隻小手緊緊抓在男人的左臂處,用來遮擋藤條的鞭打。隨後她哭著喊著去搶奪男人手中的藤條。


    “安哥哥,是我錯了,你打我,你打我,是我該打。我不強嘴了,我再也不跟您強嘴了。”小人兒哭得梨花帶雨。


    “放手!”男人厲聲嗬斥道。


    “不,不,我不,你打我,你打我。”小人兒抱著男人,急得直跺腳。


    “安哥哥還沒有打完,放手 ! ”男人固執己見。


    小崽子轟然跪倒在男人腳下,她小小身軀在輕顫著,不斷道歉,“不要,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一定認真聽講。安哥哥,我求您了,求您不要再打自己了……”


    男人冷著臉依舊一藤條一藤條狠狠抽在自己的左臂上,直到左臂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被藤條抽到鮮血淋漓、皮開肉綻,男人才停了下來。


    此時的小崽子跪在男人腳下,抱著男人的大腿,早已哭得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男人此時竟像厲庭川一樣,一個穩穩的考拉抱就將小崽子輕鬆擁入懷裏。他紅著眼眶,心疼地哄著,晃著,拍著,撫摸著,總之能安撫的動作,他一樣不落的全部用在了這個哭唧唧的小小一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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