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應明愁眉苦臉的把剛才從兒子那兒聽來的消息轉述給兩位老友聽。


    田三郎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吧,航平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既然知道這個日本醫生的名字,就一定能找到他。」


    紀應明歎道:「希望如此。」


    阿春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問道:「老朋友們,看來你們要整裝迴台灣了吧?」


    「是的,阿春。」紀應明惋惜又感到抱歉。「難得相聚,下次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我真的很想再多待一陣子,可是……」


    阿春眯眼一笑。「沒關係,既然如此,我就跟你們一起去台灣吧。」


    田三郎跟紀應明一怔,疑惑的看著他。


    「我很久沒去台灣了。」阿春說道:「三一一海嘯後,我一直想走一趟台灣,隻可惜這裏實在太忙了,趁這個機會,我就跟你們一起迴台灣,順便見見你們的家人,歡迎嗎?」


    「當然歡迎!」紀應明難掩歡喜的拍拍他的肩。「事不宜遲,咱們就整裝啟程吧!」


    三人相視一笑,很有默契的點了點頭。


    紀應明、田三郎及阿春一行三人,一抵達桃園機場便跳上出租車直奔醫院。


    來到醫院,紀敦雄跟李德芳夫婦已在大門口迎接。


    紀敦雄跟李德芳知道父親跟田老有個共同的日籍老友,不過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他。


    他蓄著胡子,跟他的頭發一樣都白了,他戴著一副圓圓的黑框眼鏡,臉上帶著和善又靦腆的笑容,一副老學究的模樣。


    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他們便領著三人到病房探望紀航平。


    田偲月正在喂紀航平吃她親手熬的粥,見一行人進來,她立刻放下碗,起身問好,「阿公,紀爺爺……」她喊完人,這才注意到兩人身後還有另一個人,當紀應明往前走向病床時,她看見對方的臉,驚叫一聲,「白胡子土地公?!」


    天啊!雖然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是她至今還記得封印她眼淚的白胡子土地公的模樣,此時的他,還是當年的模樣,一點都沒變,但是慢著,白胡子土地公為什麽會跟著爺爺跟紀爺爺進來?他是神?還是……


    聽見她朝著老友喊著白胡子土地公,田三郎和紀應明都愣住了。


    紀敦雄跟李德芳夫妻倆也覺得困惑。


    阿春嗬嗬笑道:「偲月呀,好久不見,你長大了。」


    原來阿春就是當年在小土地公廟前安慰正在哭泣的田偲月,並給她封印膠帶的白胡子老人,那年,他正要前往夏威夷定居,經過台灣時先去拜訪了老友,正打算去趕車時就在途中巧遇田偲月。


    當時,他不知道她就是老友的孫女,直到她說自己叫偲月,偲月這名字是田三郎請他幫忙命名的,他再熟悉不過。


    「阿春,你們見過?」田三郎驚疑地問。


    「嗯。」阿春一臉愉悅的用他怪腔怪調的中文,將那段往事說給大家聽。


    聽完他的說明,大家都卜分驚訝,包括坐在床上的紀航平。


    「原來用膚色膠帶封印偲月眼淚的,是爺爺跟三郎阿公的好朋友?」紀航平笑道:「偲月一直認為她遇到神明了。」


    「偲月不知道吧,你的名字還是阿春爺爺取的呢。」紀應明笑道。


    「咦?」田偲月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田三郎說:「你出生時,阿公剛好到日本找他,就請他幫你命名,他就幫你取名為偲月了。」


    看不見阿春爺爺的樣子,但光是聽聲音,紀航平就覺得他是個慈祥的老爺爺。


    「偲月,這真是很美好的緣分,不是嗎?」


    「嗯!」田偲月用力點點頭。


    「還有更美好的緣分呢!」


    阿春此話一出,大家都不解的看著他。


    阿春笑咪咪地道:「我就是你們要找的醫生,春野利鬆。」


    頓時,病房內一片鴉雀無聲,每個人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阿春莞爾一笑。「我不是騙子,我真的是春野利鬆。」


    「阿春,你、你說你是……」紀應明驚愕得話都說不完整了。


    一直以來,他跟田三郎都叫他阿春,卻從未問過他叫什麽名字,他是個神秘又有點古怪的人,很少提起自己的事,他們隻知道他不愁吃喝,卻不曉得他是傳奇名醫。


    「阿春爺爺,你真的是那位春野醫生?」田偲月立刻上前,激動的拉著他的手。


    他點點頭。「是的。」


    「天啊!」她忍不住驚唿,眼淚也跟著滑落。


    李德芳也難掩狂喜的走上前,誠心懇求道:「阿春叔叔,請你醫治我兒子的眼睛,拜托你了。」


    春野利鬆點頭微笑。「那是一定的,不過……」


    田偲月秀眉一蹙,緊張的問:「不過什麽?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他摸摸她的頭,安撫道:「沒什麽問題,隻是我不能在台灣操刀,所以航平必須到日本去。」


    「就算得到南極開刀,我都會帶著航平去。」紀應明欣慰的道。


    春野利鬆點點頭。「那我們就去日本吧!」


    在日本的教學醫院裏,春野利鬆集合了幾位頂尖的醫生組成一個醫療團隊,在他主導下,為紀航平進行手術。


    紀家所有人、田三郎還有田偲月也一起前往,他們都想陪著紀航平一起撐過人生中非常重要的關卡。


    術後,紀航平恢複良好,一周後便可拆紗布重見光明。


    拆開紗布的這一天,所有人都擠在病房裏,等待奇跡出現的那一刻。雖說春野利鬆是成功率高達百分之百的傳奇名醫,但大家的心情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病房裏十分安靜,每個人都屏氣凝神。


    春野利鬆要護士將窗簾拉上,他親自為紀航平拆掉紗布,動作迅速卻輕柔,拆下紗布後,他溫和的笑道:「慢慢睜開眼睛,千萬別急……」


    紀航平聽從他的指示,慢慢掀開眼皮。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期待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


    田偲月站得離他最近,她感到不安,卻也有著期待,她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緊張得幾乎要忘了唿吸。


    終於,紀航平睜開了雙眼。


    大家都沒說話,隻等著他開口。


    田偲月直直的看著他,在他的瞳孔中看見了自己,她期待他叫她一聲偲月,或是笨蛋、傻瓜、丫頭之類的,但他隻是兩眼發直的看著她,沒有任何表情及反應。


    她聲線微微顫抖的問道:「航平,你看得見我嗎?」


    「我……」他搖搖頭,露出困惑沮喪的表情。


    他的反應讓大家的心瞬間跌到穀底,就連春野利鬆都感到大為驚疑,在這項艱巨的予術上,他是完勝的醫生,如今卻失誤了?難道真是因為年紀大了,技術不如從前嗎?


    「阿春爺爺,他、他的眼睛……」田偲月急得快哭了。


    春野利鬆也有點慌了,他拿出隨身的小手電筒要照紀航平的眼睛,怎料他突然說道:「阿春爺爺,拜托別用手電筒照我。」


    話音一落,大家都愣住了,剛才春野利鬆根本沒提到手電筒的事,他如何知道春野利鬆要用手電筒測他的瞳孔反應?


    田偲月恍然,然後驚喜又生氣的瞪著他。「航平,你……」


    紀航平知道自己的惡作劇被戳破了,隻好幹脆的認了。「我看見你了,笨蛋。」


    「你真是……」田偲月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湧了出來,她捂著臉,哭道:「你怎麽這麽壞!嗚……」


    「航平,你怎麽這樣嚇偲月?!」紀敦雄也責備道。


    「是啊,媽也被你嚇壞了,以為你真的沒機會重見光明……」李德芳好氣又好笑的瞪著他。


    「隻是開個玩笑,你們怎麽這麽沒幽默感?」紀航平氣定神閑地道:「阿春爺爺,謝謝你妙手迴春,治好了我的眼睛。」


    春野利鬆嗬嗬一笑。「一切都是緣分。」


    這時,紀航平看著掩麵哭泣的田偲月,伸手將她拉到跟前。「好了,別哭了。」


    他像哄孩子般拉開她的手,輕輕的揩去她滿臉的淚。


    她一臉委屈的瞪著他,哽咽道:「這一點都不好笑,你知道嗎?」


    「知道了,是我不對。」他溫柔笑視著她。「別哭了,好嗎?」


    田偲月吸吸鼻子,瞪著他,但眼神卻不見一絲怒意。


    熟識紀航平的家人們看見如此溫柔的他,都感到驚訝,身為母親的李德芳雖然有點吃味,卻更確定了田偲月在兒子心中確實有著外人無法想象的分量。


    看兒子凝視著田偲月時的深情模樣,還有那愉悅的表情,她想,田偲月是真正能讓兒子綻開笑顏、感到幸福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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