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孫身上有青銅與火之王兩兄弟的力量,身邊還有大地與山之王中的弟弟芬裏厄。夏彌的那份還在她自己那裏,據說她被路明菲以言靈皇帝強行壓製了血統,但本質還是條龍王,力量隻是被封住了。


    這些都是可以隨時拿到手的龍骨十字,再加上手邊這三份,四大君主八位龍王中唯獨缺少了海洋與水之王中的姐姐,並不完全。根據汐月對路明菲的說法,這一份應該是在奧丁的手中,為了這份龍骨,路明菲勢必對奧丁有一戰。


    “等一切都結束之後我們該去幹什麽呢?”蘇恩曦把腦袋放在膝蓋上,盯著鍋裏逐漸沸騰起來的泡泡發愣。


    “什麽意思?”酒德麻衣沒聽明白。


    “老板的事啊。”蘇恩曦說,“等她想要做的事情徹底完成,也就不再需要我們了吧?我們之間的交易從那一刻起就結束了,你不再是她的忍者秘書,我也不再是她的管賬丫鬟,那麽之後我們該去哪呢?說真的我現在腦子裏完全沒什麽頭緒,總感覺隻是想想就好像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意義。”


    酒德麻衣倒是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她向來都是既來之則安之的人,沒想到薯片妞會想的那麽遠。


    她們兩個人和老板之間都是契約關係,老板分別與兩人定下了單獨的契約,這份契約持續生效期間彼此都不會背叛,直到想要做的事情全部完成為止的那一刻,契約自動中斷。


    蘇恩曦會這麽說主要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和酒德麻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老板撿來的——酒德麻衣是現代社會裏極度罕見的真正忍者,她的老師將她培育成了忍者,不出意料未來的人生就會是個女殺手,就像電影**特工裏的那款,善用美色極度暴力。


    而蘇恩曦自己則是個孤兒,她在澳門的黑社會裏長大,給幫派裏的賭場當童工。但她的血統覺醒的很早,隨之也帶來了言靈·天演,靠這種言靈她可以瞬間計算出賭場上下一出數據的可能性,幾次參與賭博就讓老板迅速發現了她的天賦,把她當做搖錢樹。


    都是在她們身名漸起的時候,老板找上門來,帶她們脫離了當下所不喜歡的生活,並與她們簽訂了工作的契約。


    最開始她們都還不知道彼此的存在,直到後來老板手下的員工們漸漸齊聚相互認識,忍者,皇女,還有算賬丫鬟,大家這才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滿腦子胡思亂想。


    什麽美少女老板會雇傭另一群美少女來為自己工作?這根本不是一家創業公司,而是要開她那淩亂的後宮吧!


    但不得不說老板確實是個合格的老板,這體現在她對員工的信任和放權上。她說過要把金錢事物交給蘇恩曦,就全部給了她,從來不像賭場的老板那樣每天過問今天的收成,隻有在要用錢的時候才會問一下戶頭上的金額。老板對酒德麻衣也一樣慷慨,盡管經常指揮她滿世界亂飛執行各種稀奇古怪的任務,出行一直都是不變的頭等艙,落地就有接駕的和頂級酒店的vip套房。


    一介打工人的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一份高薪的工作和完美的老板,還有身邊跟你一起沙雕的同事。蘇恩曦覺得當下的生活就很符合她對打工人的預期,遺憾的是這份契約並不是日本式的終身雇傭製,她們這家公司的創業目標已經快要實現了,在那之後就得倒閉,蘇恩曦一想到這茬就很幻滅,她不知道以後還能去哪。


    “你這麽會賺錢的人,去哪裏不都一樣?大不了去環球旅行享受世界好了,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國家,它們中的大多數對你來說隻是代表它們的貨幣價值和投資價值,你甚至根本沒去看一眼它們長什麽樣。”酒德麻衣淡淡地說,她覺得蘇恩曦是杞人憂天,有很多種方式可以解決她的問題。


    “拜托!你要求一個宅女做這麽偉大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了?”蘇恩曦晃了晃她那條受傷的胳膊,“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好麽!你看這一出來就遭罪了不是?世界很危險的!像我這般如花似玉的女子尤其容易被壞人盯上。可如果我不出門,除非小行星撞地球,否則誰也別想拿我怎麽著。”


    “那麽你渴望的愛情也不可能踹開你的房門,拍拍你的小臉蛋說我的恩曦該起床了,今天我們一起去迪士尼玩,我還為你買了一套粉紅色的公主裙,還有米老鼠的發帶。”


    “嘖!雖然我看小言故事,但我很清楚霸道總裁愛上我是根本不存在的,因為我自己就是霸道總裁,他們也沒我有錢!”蘇恩曦滿臉鄙夷,“我隻是空虛寂寞冷,需要有點存在感,有個小夥伴你明白麽?”


    “你的意思是要收養一群男仆當後宮?”酒德麻衣露出我懂得了的表情。


    “跟你交流可真費事兒!”蘇恩曦沒轍了,“先不說我的事兒,到了那種事後你怎麽辦?混吃等死也要有個界限,總不能一輩子都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著,何況這樹吊一半還會斷了。”


    “沒想過。”酒德麻衣很坦誠。


    “你自己都沒想過你還跟我說的頭頭是道!”


    “勸人做某件事情之前又未必自己也要去嚐試,我隻是基於你欠缺的東西給出合理的建議。”酒德麻衣聳聳肩,“但老實說我確實沒什麽自己想做的事,也沒什麽特別的追求,否則也不會跟著老板了,唯一的愛好大概是聽聽音樂。”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你是東大畢業的音樂生。”蘇恩曦哼哼。


    她們兩個總是這樣,呆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聊些有的沒的,東拉西扯。有人說女人就是一隻鴨子,那麽兩個女人八卦起來的攻擊力少說也得是一支鴨子大軍,一鴨一鴨喲。


    其實蘇恩曦也考慮過世界旅行,酒德麻衣說的沒錯,她的見識太少了,這輩子都在和金融打交道,很多地名對她來說隻是個匯率概念,新加坡旁邊那地方和埃及緊挨的運河她都得百個度否則就會弄反。


    但是一個人去旅遊真的太寂寞了不是麽?海邊的沙灘落日餘暉,斜陽的影子長長灑在你的身後,那裏並不應該隻有你一個人提著涼鞋停停走走的蹤跡。撿到的貝殼很漂亮,放在耳邊似乎就能聽到海潮的聲音,可你總要有個人去分享,難道要把這樣的禮物送給海天相接上的月輪麽?那樣大概月亮都會嘲笑你吧?說看啊,這人連個朋友都沒有的!


    蘇恩曦確實沒什麽朋友,她的日常最多的其實是靠著現代社會的便利,用網絡在金融界廝殺。真正能夠算得上是好朋友的,大概也就隻有零和酒德麻衣。


    但老實說零委實不是一個合格的聊天對象,每次和她交談就算是坐在爛漫的法餐廳裏,蘇恩曦也覺得自己在跟一位公主對話,如果惹毛了她,公主就會把手裏的叉子捅在她的喉嚨上。所以她私下裏會稱零叫做皇女,取公主的含義。


    盡管和酒德麻衣是很好的朋友,坦坦蕩蕩的說出一句邀請的話來其實也挺難的,以蘇恩曦的風格總不至於大大咧咧地摟上去,說嗨漂亮的妞,一個人的旅程未免太孤單了,相遇即是緣分,不如跟哥哥我走?這一路好吃好喝好玩,包你high到翻天啊!


    “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實在沒事可做我就跟你一起去環球旅行好了。”酒德麻衣懶洋洋地說。


    “你這滿嘴施舍的口氣是怎麽迴事!”忽然聽到這話蘇恩曦本該高興才是,但酒德麻衣的表情讓蘇恩曦覺得如臨大敵。


    “我隻是覺得你的情商太低,如果沒有我你可能會被路上的某個野男人拐走。”水開了,酒德麻衣把麵餅丟進鍋裏,抬眼看向蘇恩曦,“你會讓自己家的白菜送給野豬白拱了麽?雖說這白菜有點膀大腰圓……但也不能浪費啊。”


    “好好好,知道姑奶奶您波霸兒奔長腿兒精了行不行?你一忍者和宅女比身材,純屬無賴!”蘇恩曦一副我胖了我有理的氣勢。


    酒德麻衣的臉色忽然變了,她抄起鍋蓋猛扣在那隻煮麵鍋上,也顧不得這東西現在滾燙的溫度,連鍋端起來直接遠遠的扔了出去,剛放進開水裏的麵餅灑了漫天飛。


    “你瘋啦!”蘇恩曦驚呆了,她眼睜睜看著這碗麵終於能下肚了,從昨夜開始到現在她都沒吃什麽東西,又冷又餓瑟瑟發抖,酒德麻衣居然把剛到手的鴨子直接放生!


    “別說話!聽著,我說跑你就跑,有多遠跑多遠,帶上它,無論如何也別迴頭!”酒德麻衣把裝有龍骨十字的袋子遞給蘇恩曦,聲音忽然又軟了下來,“雖然才剛答應你以後可以一起去環球旅行……但老實說能不能做到現在很值得懷疑。”


    大家一起同事那麽久,看到酒德麻衣這麽嚴肅蘇恩曦立刻鎮定下來,默默接過了袋子,開始觀察周圍。


    這一眼幾乎讓她的心髒都要跳出來,經曆過海嘯的襲擊後東京市區到處都是海水,盡管她們找了個相對幹燥一點的水泥石板,周圍很多地方仍舊都是水汽,坍塌的廣告牌和電線杆泡澡水潭裏沒人管,商店裏的電飯鍋還在一人多高的水池裏飄,就連剛剛那個飛出去的煮麵鍋,裏麵灑出來的水也在水泥廢墟裏流淌,所有的鏡麵水體中都隱約倒映著同一個影子!


    那是如山一樣魁偉的駿馬,在不同的水麵倒影中它呈現出不同的大小,但隻憑借那種氣勢就能讓人仿佛能親眼看見它真實的麵目,它掛著金屬錯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著晶石般的輝光,八條健壯的馬腿全部披掛重甲,馬臉上帶著銀色的麵具。


    馬背上坐著暗沉的黑影,全身暗金色的甲胄,他手裏提著那柄傳說中的彎曲長槍,槍身弧線如流星劃過天空的軌跡。沒人能看清他的真麵目,唯獨隻有那張覆蓋著全臉的麵具上,亮起了金色的瞳孔,如一盞黑暗中的燈塔。


    蘇恩曦的脊背發涼,是奧丁!奧丁居然來了!難怪酒德麻衣把那隻煮麵鍋給扔掉了,因為她在鍋裏的水幕中看到了奧丁的身影!這個怪物能夠穿梭於任何呈現出鏡麵影像的水體之中!


    冷靜!蘇恩曦!冷靜!


    蘇恩曦大聲在心中安撫自己,她和酒德麻衣周圍所有的水裏都是奧丁的影子,顯然奧丁已經盯上了她們,或者確切點說,是她們擁有的龍骨十字。


    但是奧丁是有弱點的,蘇恩曦很清楚他無法離開自己的尼伯龍根,即使入侵現實世界也隻能存在於鏡麵之中,遠離水多的地方就好了,這裏的積水又不像大海,不夠讓奧丁巨大的身體顯現於世間。


    她和酒德麻衣對視一眼,小心地挪動步伐,遠離周圍積水最多的商店,那個店麵的卷簾門傾斜著把裏麵的海水都堵住了,櫥窗裏漫過了一半都是海水,卻流不出來。


    那裏的奧丁倒影是最大的一個,無論海水還是櫥窗上都現象出奧丁的戰馬已經四蹄前揚,岡格尼爾上雷電翻飛,奧丁高舉起戰矛,似乎已經瞄準了她們。那是騎兵進攻前的姿態,如果是在古代的戰場上,就會聽見一隻響亮的號角聲響徹牧野,千軍萬馬奔騰時的馬蹄聲,還沒有逼近就能夠踏碎膽小士兵的人心。


    然而現在奧丁一個人就是那支軍隊,酒德麻衣和蘇恩曦都聽到了那種仿佛來自於自己靈魂中的顫抖,在此等神威麵前,混血種也隻有匍匐跪地的份,她們沒有被嚇到放棄已經是全靠心中對老板的負責意誌,強行壓到了恐懼。


    岡格尼爾從奧丁的手中擲出,如一道逆飛的流星,槍尖瞬間刺穿了水麵,跨越了鏡中世界與現實的聯係,雷屑在空氣中遊走,點燃了周圍的廣告牌,空氣劈啪劈啪的炸開,一切事物在女孩的眼中都是黑色的,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此即昭示死亡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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