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梨衣相信了橘政宗的話,每次都會乖乖的坐在病床上,看醫生們麻醉肢解掉死侍,從它們的身體裏提出來的東西送進機械,最後再注入自己的身體。


    其實她並不喜歡這樣,可她也沒有提出拒絕,因為在蛇岐八家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死侍拖著逶迤長尾緩慢逼近,上半身是人形而下半身是蛇形,在秘黨們的認知中,蛇形代表著靠近龍族進化形態的一種,因為龍說到底從生物學的角度可以說是超大型高智商蜥蜴,現代的蛇也算它們的近親。如果有某些生物受到龍族基因的汙染,而呈現出蛇形外貌,說明進化的程度已經很高了,真不知道赫爾左格到底是從哪裏學會這種技術的。


    死侍發出刺耳的尖嘯,匹練般的刀光落向路明菲的頭頂,這種東西在身軀上占了優勢之後進攻起來的聲勢就更加驚人了,如果是普通人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機會,對付死侍最有效的還是冷兵器,槍械的連續射擊最多隻能短暫阻擋瞬間,根本無法洞穿死侍堅硬的皮膚。


    路明菲閃身規避,她沒辦法和這種東西直接硬拚刀,死侍的力量就像蠻牛衝撞,根本不存在力竭,唯有師兄或者愷撒那種選手才能以暴製暴。


    她俯身貼近死侍,浮光迴轉筆直刺進死侍薄弱的膝蓋關節,跟著一腳踹在刀柄上,讓整把刀都送了進去一口氣貫穿。死侍沒有痛這種觀念,隻會察覺到不適感,它試圖用手臂上的刃鋒抱住躲在自己懷裏的路明菲,但撲了個空,路明菲踩著刀柄彈跳躍起,把手槍送進了死侍的口中,一連六發子彈全部擊發,子彈一顆接著一顆推進鑲入死侍的腦袋裏,直到最後一發徹底貫穿了那顆頭顱。


    死侍軟軟地癱倒,路明菲把這東西硬從圍欄上推了下去,它刮到了其他的樓層,翻轉著潑灑滿身黑血落進一樓的海水中。


    過道上又出現了三隻死侍,這次是從前後不同方向包夾過來的,地板被死侍沉重身軀摩擦發出嘎吱的響聲。這種東西隻有一隻的時候a級以上的混血種都不難對付,但問題在於死侍可以被量產,四麵八方都隱約傳來嘶吼與尖嘯,像是風中唿號的惡鬼,被投擲到高天原大樓裏的死侍群已經沿著樓梯下來了,敏銳的嗅覺可以確保它們追蹤到每一個活著的東西身上。


    “真是令人作嘔的東西。”


    汐月站在樓梯口怒叱,她的黃金童猙獰而可怖,從一樓的海水中升起了洶湧的湧泉,與四樓齊平高度,泛著燦爛的水花。死侍們剛剛扭頭看去,就被噴射出來的高速流水帶著射進了牆壁裏,濺起大片的泥灰。那些水箭的速度驚人,兼具槍械的速度和徹甲彈般的穿透力,居然能直接洞穿死侍的鱗片,頃刻間就能讓死侍徹底殞命。


    人類不喜歡死侍,龍族更不喜歡這種東西,它們不過是人類覬覦龍族力量的貪念下場罷了,也許有些龍族會把死侍當做自己的軍隊或是武器來培養,但汐月不會。


    “當法爺可真好!”路明菲不禁感慨,說真的她覺得自己同時對付三名死侍的進攻得花點功夫的,但身邊還有個法爺體感真的是完全不一樣,劍士砍人再精湛的技巧都要一刀一刀砍,法爺一出手那就是瞬秒,就是不知道這位法爺的mp還有多少,這樣子看起來可完全不像是汐月自稱的那種,她自己隨時都會因為岡格尼爾的傷痕而死去。


    隱約間有更多的聲響正在靠攏過來,那感覺就像在叢林中滑行的巨蟒,真不知道高天原裏到底已經被多少死侍給入侵了。


    “好了,過來吧!”路明菲麵朝繪梨衣張開懷抱。


    繪梨衣這才欣喜地撲過來,路明菲被撞的往後退了兩步站定,雖然在繪梨衣麵前她就是絕對的sakura姐姐,但姐姐的身高比妹妹低了十多公分真是令人絕望的差距,這種感覺就好像她是繪梨衣的毛絨玩具,輕而易舉地就會被她牢牢地抱起來。


    “我們走吧,情況很危險,壞人們殺進來了。”路明菲拉著繪梨衣,她不需要解釋的太多,隻需要用繪梨衣能聽懂的話。


    “sakura可以再對我唱一次那首歌嗎?”繪梨衣問。


    “歌?”路明菲愣住了,心說我什麽時候為你唱過歌。


    “在旅店裏,sakura想讓我說話的時候對我唱的那支歌。”繪梨衣提醒。


    路明菲終於明白過來,繪梨衣說的是言靈,因為言靈皇帝的龍文莊嚴而肅穆,就像在教堂中響起的頌歌,繪梨衣才會以為那是一首歌,能讓她說話的歌。


    “sakura對我唱了歌之後我就不能用自己的力量了,不是說現在很危險嗎?如果sakura再對我唱一次解開封印,我就能保護sakura了。”繪梨衣看起來非常認真,盡管用詞很像動畫。


    “那樣你就不能再對我說話了哦。”路明菲說,她能對繪梨衣施加皇帝壓製她的血統,當然也可以解除。小魔鬼說繪梨衣的力量堪比一個機械化師,比源稚生更加強大,可路明菲委實不想讓這麽一個女孩上戰場。


    問題是繪梨衣現在自己說想要保護sakura,她很少對路明菲提出什麽要求,最多隻是倔強的想要吃自己愛吃的東西挑個食,路明菲覺得自己有點沒辦法拒絕她的請求。


    “沒關係,已經習慣用小本子了。”繪梨衣輕輕地笑笑,“我能聽到有很多人在哭,這裏對sakura來說是很重要的地方吧?那麽多人都很喜歡你,要是沒有了就太可惜了,那些人要去哪裏才能再聽你唱歌呢?”


    “好吧……難得你會主動說想要做些什麽。”路明菲還能怎麽樣呢?無論任何人都沒辦法拒絕一個漂亮姑娘對你提出舉手之勞的請求,何況它確實一點都不過分,情理之中,是路明菲強行奪走了繪梨衣的力量,現在還給她也是理所當然。


    路明菲貼近繪梨衣的耳邊,輕聲念出古老的低語,她不想讓汐月聽到,汐月是海洋與水之王中的妹妹,如果知道她會使用言靈皇帝這種事,沒準會做點什麽,甚至追問到路茗沢的存在。路茗沢是隻有路明菲知道的秘密,她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因為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路茗沢到底是什麽東西。


    繪梨衣眼中慢慢流淌起熔岩般的燦金色,她能感覺到自己心中沉睡的血統蘇醒了,血管中奔騰的是驚濤駭浪,指尖動蕩的是名為掌握世界的權柄。這是久違的感覺,但現在她已經不能再直接說話,因為一旦開口就會不由自主地發動言靈,她隻能對路明菲笑笑,然後豎起小本子上準備好的謝謝,她知道sakura肯定會答應。


    此時此刻,東京都氣象局陷入了徹底的混亂中,幾十年來從未有過的地質和大氣變化在不到半個小時內席卷了東京。


    東京灣附近的防波堤瞬間就被摧毀,海水侵入陸地,潮峰以每小時80公裏的高速向著內陸推進,港區已經變成了廢墟,萬噸巨輪被海嘯推舉著撞進了度假酒店,數以萬計的集裝箱紅藍黃綠地散落在海潮下方。


    西邊的天空完全是火紅色,很久之後氣象局的人才聽到了轟然巨響,仿佛古早的大和號又用那門人類曆史上最大口徑的艦炮擊碎了天空,那是富士山噴發的結果。


    首相官邸的電話打到氣象局來,興師問罪為何沒有及時發出預報,海嘯都到臉上了氣象局才終於有動作。可他隻是個政治家,不知道現在發生的事情已經超過了人力的極限,反常的氣候現象事先沒有任何跡象,一切都突如其來違背科學常理,短短幾個小時中的降雨量就已經超過了東京地區有史以來的記錄,這簡直是要把東京埋藏進水底。


    八級地震波來襲,把滿屋的人都掀翻在地,宮本誌雄撞在辦公桌上,額角鮮血流利,但還抓著話筒高喊麽西麽西,電話那邊是毫無迴應的源氏重工。


    來自源稚生的命令發出後,蛇岐八家就進入了高效的運轉狀態,宮本誌雄奉命到地質局氣象局等地調取資料,海嘯發生的時候,他才剛好抵達氣象局裏,正在和這裏家族的人溝通,準備越過權限直接調用資料。


    身為混血種,他很清楚這個時候發生了什麽事,如此反常的動靜必然是神的蘇醒,元素亂流正在東京地區不安地躁動,很難想象這種末日般的浩劫會是一隻生物蘇醒時的動靜,人真的有辦法對付那樣的東西麽?


    樓上方傳來直升機旋翼的聲音,宮本誌雄下意識地抬頭仰望,不知道什麽人會在這種時候趕到東京氣象局來,他們難道不怕死麽?


    幾分鍾後一群睡眼朦朧的家夥提著沉重的裝備箱走進計算機大廳,乍看起來都有些猥瑣,細看則有些變態,每個人都穿著白色的防護服,戴著防毒麵具,好像這裏不是氣象局而是美國的病毒研究中心,胸口都別著世界樹的校徽。


    緊跟著是昂熱,源稚生,源稚女,還有上杉越,上杉越已經幾十年沒怎麽關心社會上的事情了,不知道科學進步到了什麽地步,氣象局的各種監控設備對他來說都非常新奇,忍不住總想摸兩下。


    當蛇岐八家於卡塞爾學院在源氏重工裏和解的時候,輝夜姬的防火牆也就同時解除了,來自學院的超級計算機諾瑪湧入日本境內,全盤接收了所有的信息進行統籌,學院方的支援也已經趕在路上。


    如今卡塞爾學院裝備部成功抵達日本,每個人都把帶來的箱子放在桌上開始組裝個人電腦,成箱成箱的啤酒可樂和薯條從樓頂上搬運狹隘,頃刻間就把氣象局變成了阿宅們的娛樂工作室。


    他們如此不把在這裏的人放在眼裏,氣的那些日本人指著裝備部的人鼻子大罵。然而裝備連理都理這些日本人,主要原因還是聽不懂日語,索性就直接摸出一把槍頂著身邊人的腦袋,把日本人嚇的舉手投降。裝備部一路壓著氣象局裏的人全部到樓頂去,把他們送上直升機,滿臉兇神惡煞地說著英語和日語組裝起來的黑道語言,充斥著各種八嘎咳嗽和西內,日本人驚詫莫名。


    其實這是在救他們,也是在驅趕他們,這些人隻是普通的工程師,氣象學家,地質學家,不懂得正在發生的情況,這是一場全麵戰爭,唯有混血種才能在這種戰場上落腳,普通人還是趁早去逃命的好。


    不過這種事情解釋起來就太麻煩了,與其嘰裏呱啦的說上半天,不如帶著一把槍滿臉混蛋模樣裝作是反派來的省事。


    “校長閣下,大家長!”宮本誌雄深深地鞠躬,這種時候沒有比看見這些人更令人安心的事情了。


    “辛苦了,現在這裏由我們接收,你可以去安全的地方避難,也可以留下來,這都取決於你自己。”昂熱揮揮手,他認出了宮本誌雄,這個人也曾經在卡塞爾學院進修過,還上過自己的課,但現在顯然不是敘舊的時候。


    “願為家族和學院死戰!即便東京今夜就要沉默,作為科學家,我也有理由堅守在這裏為後人留下第一手數據!”宮本誌雄說的斬釘截鐵。


    “別急著康慨赴死,我們來了,東京就不會沉沒了。”昂熱澹澹地說。


    裝備部正在接入氣象局的網絡,沒有人問宮本誌雄索要密碼,大家各顯神通地越過了氣象局的防火牆。如今絕大多數基礎設施都已經被自然災害摧毀了,唯有那些重要的設施保留有自己的發電機和深埋地下橋接起來的內部網絡,裝備部正在接手東京的管理權限,開放機場讓民眾離開,通過諾瑪的衛星定位確定仍舊可以使用的道路,向所有還能接收到信號的手機發送逃生指南。


    神的蘇醒動靜太過龐大,誰都不知道它會從什麽地方出現,如今能讓東京城的人越少越好,以免發生更多意料之外的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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