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守群拍打的裏雅斯特號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好像的裏雅斯特號是一隻剛挖出來的瓜,屍守們就是買瓜人,要拍一拍才知道這個瓜的質量究竟如何。通常情況下買瓜人拍不壞一隻瓜,但屍守們可是會把的裏雅斯特號四分五裂的,一旦出現泄露,就算是十個昂熱校長在這裏都得完蛋。


    接天的火焰之牆從的裏雅斯特號側麵緩緩升起,下方湧起了高溫水流,雷聲響徹在海溝深處。


    岩漿河噴發了,數百萬噸岩漿從裂縫中噴薄而出,岩漿新噴出的時候是金紅色的,漸漸凝固漸漸變黑,升到大約半公裏才完全凝固,形成黑色的巨牆,它旁邊的海水瞬間汽化,仿佛一百萬個暴雷在海底連續開炸。


    的裏雅斯特號和屍守群距離岩漿隻有數百米,下方還有四射的岩漿流淌奔湧,上方新凝固的火山石已經開始墜落,圍繞著的裏雅斯特號的很多屍守群放棄了圍觀向著海麵上逃去,在巨大的災難麵前連這些東西也不由得畏懼,從蘇醒就開始的集體逃亡除了是要追尋光,也是因為它們預感到了海底火山的爆發。


    “那是什麽聲音?”路明菲從頻道裏隱約聽見了海底火山爆發的異響。


    “海底火山爆發了。”愷撒在駕駛艙裏雙手如鋼琴般飛舞,“再過一會兒核動力艙就要爆炸,我們必須到達安全距離以外!但我們現在隻有鋰電池,失去核動力艙以後動力不夠快!”


    “安全電纜!”路明菲想起吊著的裏雅斯特號的那些安全鎖,源稚生也曾說過要利用它們快速吊起的潛水器,“我去啟動它!老大你們一定要撐住!”


    如今中央控製室完全就是個空殼子,隻剩下對各個須彌座監視的攝像機,每一處都是激烈的戰場,從這裏發出的命令根本就沒人能收到,路明菲隻有自己衝到碼頭的船塢裏去把的裏雅斯特號吊起來。


    “真沒想到有一天我的命全會全都交給一個女孩身上……”愷撒聽著耳麥裏的腳步聲遠去,他知道路明菲已經離開了控製室。


    “這話聽起來真叫人不爽。”汐月態度不善,就像愷撒覺得自己和她不對付,她也很不喜歡愷撒,連帶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要針鋒相對。


    “你是不會理解的。”愷撒搖搖頭,“對我來說任何女性都值得尊重,我不會隻在名媛身上表現風度,即使我剛剛結束和世界影星的會麵,走出酒店就有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婆來問我要錢,我也不會揮揮手讓她滾蛋,而是掏出足夠的鈔票,攙扶著她雙手遞上。”


    “那麽你的意思是我在你這裏還不如一個臭要飯的值得尊重?”汐月覺得愷撒話裏有話。


    “不,我隻是不會熱臉貼冷屁股,你對我態度不善,我也沒有必要在你身上吊死對不對?”


    “哦,既然如此我也沒有必要提醒你了。”


    汐月的黃金童燃燒起來,駕駛艙的四壁都被照成了金色,在愷撒看不到的外界,所有的水流都沿著的裏雅斯特號向下噴發,帶來反向的推力,把的裏雅斯特號向著海麵上高速推去。愷撒完全沒有防備,腦袋狠狠地磕在某根管道上,躺在地板上的楚子航滑向一邊,汐月麵無表情,這兩個男人隻要不死她都無所謂。


    “嗨嗨嗨!既然你有辦法為什麽不早說?”愷撒驚唿著一手抓住管道,一手把楚子航拎起來,以免這家夥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繼續挨撞。


    “跟你學的。”汐月冷冷地說,她不太想和愷撒聊天,因為她得勉力才能維持這種言靈,雖然隻是一點巧克力,但確實讓她多少緩過來了一些。


    海麵上正在熊熊燃燒,蛇岐八家開來了一艘萬噸油輪,倒在海麵上直接點燃。此舉對周圍海洋環境破壞極大,但威力也顯而易見,屍守群一旦浮出海麵就會在著火的海中跳躍,火焰照亮它們的身體,這些東西不會像野獸那樣本能的畏懼火焰,雖然火對它們也不是瞬間致命的,但也足以對它們造成影響。


    越來越多的屍守群湧上須彌座,海麵上已經沒有火組的船隻了,它們是第一批遭到屍守進攻的目標,直升機也出現了損失,因為他們想救援失去船隻的成員,但被屍守沿著救生索敏捷的攀上,很快就墜向油麵跟著一起爆炸,好歹算是換掉了幾個敵人。


    山組依然鎮守著須彌座,但六座浮動平台中已經沉沒了三座,另外兩座則多半已經被屍守群占據,上麵的人失去了聯係,隻剩下源稚生和岩流研究所所在的這一座還在堅持。


    屍守群從船塢中入侵,源稚生親自指揮防禦,烏鴉和夜叉拱衛在源稚生的背後,切短槍管的獵槍和衝鋒槍此刻異常順手,近距離打出大麵積的彈丸能單靠動能把撲上來的屍守逼退,櫻操縱著的鐵片旋轉著從子彈打出的傷口切入,就能徹底補刀掉屍守。


    源稚生沒有帶槍,他手中的武器是蜘蛛切,以天照命的血統,槍械也遠沒有刀有用,他獨自一人就可以堵死屍守前進的方向,這些東西的力量和速度都遠超常人,但它們不懂得隨機應變,完全是在靠蠻力作戰,敢於迎著蜘蛛切的刀光直撲過來,結果被一分為二攔腰切斷。


    路明菲與源稚生擦肩而過,離她最近的屍守沿著牆麵爬行,一躍而起,路明菲手中的劍光陡然暴漲,她根本沒有後退而是用更快的速度向前,暴漲的劍鋒直接刺穿了屍守的胸膛,她狂奔著向前,把這個屍守頂死在牆壁上,抽劍離去,踏進船塢。


    這裏就是吊著的裏雅斯特號的命門所在,巨大的絞盤直徑超過兩米,上麵纏繞著手腕粗的金屬纜繩,旁邊躺著兩具屍守和兩具穿著殘缺白色作戰服的人,牆壁有被爆炸轟過的痕跡,電機劈裏啪啦的閃著火花,看起來之前這些人用手雷和屍守同歸於盡了,這導致電機出現了問題,沒辦法正常運轉。


    真是該死,單憑自己一個人的力氣怎麽可能轉動這東西?這玩意比她還高!


    源稚生走進輪機房,身後跟著烏鴉和夜叉,烏鴉獵槍爆出燦爛的彈丸,夜叉一腳跟上把屍守踹飛,用腰刀刺進胸膛,他們把守著大門。


    “你跟進來幹什麽?”路明菲皺眉,她現在看到源稚生就沒有任何好感。


    “你會跑到這裏來就說明你接到了水下組的信號,他們還活著。”源稚生說,“在你嚐試救他們的時候,總得有個人來守住你的背後。”


    路明菲委實沒想到這個聲稱要放棄愷撒他們的人,現在居然會主動站在這裏說要幫忙,這家夥的腦袋裏到底裝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櫻上前掃了一眼電機:“電機本身沒有壞,隻是啟動輪壞了,隻要能讓絞盤轉起來達到一定的初速度,電機就可以正常運轉把的裏雅斯特號吊起來,但我們現在隻能手動旋轉絞盤。”


    “夜叉不是平常總吹噓自己有兩個人的力氣麽?我也有兩個人的,烏鴉你能當兩個人用嗎?”源稚生握住手動輪,手動轉輪是鐵質的,直徑足有一米,表麵冰冷而潮濕,表麵上纏繞著拇指粗的麻繩。


    “玉藻前的姑娘們向來都是叫我一夜九次郎的啊!”烏鴉撕開上衣扯成大小不一的布條遞給源稚生和夜叉,他們把這些布條纏著手心握住轉輪。


    “我說一二三就一起用力,櫻和路小姐幫我們守背後。”


    那話源稚生說的太過於自然,好像連路明菲也是要受他指揮的一員。


    轉輪扣住,源稚生猛力轉動手動輪,這個巨大的絞盤在三個男人的協同下緩緩開始了轉動,他們一起合作已經有好些年,做起事來的時候三人就像合兵一處的利刃,明亮的火花飛舞到數米開外,金屬纜繩發出令人牙酸的緊繃聲,源稚生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臂膀熱的發紅,狂風暴雨潑灑在船塢裏,洗刷著地板上流淌的鮮血。


    路明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很難理解源稚生的腦迴路,這家夥嘴上和行動好像完全是兩麵派,一麵說著對不起我隻能送他們去死,一麵卻又在看到機會的時候毫不猶豫衝上來施以援手,他到底是想放棄水下組,還是心存愧疚願意救他們都很難說。


    但不管怎樣他願意幫忙都是好事,路明菲迴身和櫻一起守著源稚生的背後,她們都沒有用槍,櫻的身邊懸浮著無數金屬刀片,她向著身前連續揮手,空氣中拉出曆風的聲音,鋒利的刀刃每一發都能精準命中屍守的關節,讓它們在將近時的動作和速度驟熱降低。路明菲則扮演著處刑人的角色,把那些伸到自己麵前來的腦袋狠狠切斷,浮光砍在屍守的脖頸上,有時候並未能一擊致命,這些家夥的身體堅韌的可怕,她不得不依靠體術再跟著第二次補刀才能徹底殺死。


    越是和這些東西交手就越感覺可怕,在地麵上都未必那麽輕易,真不敢想象在水下的的裏雅斯特號在麵對什麽情況,一旦被這些屍守包圍,那個殼子很可能撐不住幾分鍾,屍守的利爪能徒手撕裂金屬。


    “少主。”源稚生的耳麥中響起宮本誌雄的聲音。


    “我在聽,說。”源稚生說。


    “剛剛收到了消息,在火組陣亡之後,屍守群正試圖從林組的防線中撕開口子,從聲呐掃描的結果來看,跟隨的裏雅斯特號的還有第八波屍守群,第八波的總數和前七波加起來一樣多。海底也出現了火山爆發,海底地震的震波抵達陸地引起了海嘯,整個日本列島都在震顫,五分鍾後海嘯就將抵達須彌座。”宮本誌雄說,“岩流研究所正在準備撤離,現在到了決戰的時刻,請少主抓緊時間。”


    “……我知道了,允許你們現在就撤離。”


    源稚生關閉耳麥,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直升機已然隻剩下一架,這架最後還留在這裏的直升機是為了他準備的。


    “櫻,夜叉,烏鴉,帶著路小姐上直升機。”源稚生低聲說,蜘蛛切在腰間緩緩出鞘。


    “你又要放棄了麽?”路明菲一腳踹飛屍守,扭頭看向源稚生,她實在搞不明白這家夥為什麽這麽多變。


    “絞盤已經轉起來了,的裏雅斯特號花上十分鍾就能浮出水麵,不幸的是我們沒有那麽多時間。”源稚生扶著隆隆旋轉的電動絞盤,以證明自己確實是盡力了,“五分鍾後海嘯就會抵達這裏,我們要在這五分鍾內徹底解決屍守群,否則屍守就會逃脫入侵日本,在東京的街頭恣意殺人,再也沒有機會把它們一網打盡了,須彌座撐不住這次攻擊。”


    “如果你們有這種實力為什麽不早點動手?”


    “王牌這種東西,就是隻有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才會使用,否則家族也不希望我會有可能葬身在這。我言盡於此,你要怎麽做是你自己的事。”


    源稚生轉身從船塢上一躍而下,跳上一艘小船,海麵上的燃油仍舊在焚燒,青白色的身影交錯著撲向他,蜘蛛切冷靜地交錯著畫出清冷的圓弧,黑色的鮮血潑灑在源稚生腳下,源稚生不動如山,腳下的小船緩緩駛向大海,隨著風浪起伏。


    其實家族的王牌根本就不是他源稚生,作為未來的少主,他的命比現任大家長都要珍貴,高貴的王侯之子就應該不坐垂堂。但現實總是比理想要骨感的多,誰都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繪梨衣居然失蹤了,她才是家族真正的王牌,在失去了繪梨衣的情況下,家族隻能臨時變更計劃,讓源稚生替代繪梨衣上場。


    源稚生知道自己比不過繪梨衣,不過這樣發展似乎也挺好的,戰死沙場也是男人宿命的一種,自己拔刀總比讓繪梨衣拔刀要好,哥哥存在的意義不就是看著妹妹走向幸福麽?如果讓妹妹變成殺人的機器,那就是哥哥的失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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