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裏走越黑,還有台階,唐安晏打開手電筒,站著前麵的路,帶著那真一點點往前走。


    來看《哆啦a夢》的人不多,都是小朋友被家長領著,唐安晏選了倒數第二排正中間的位置,給那真放下座椅讓他坐下來。


    電影開場還有一會,那真好奇的看著四周,還有前麵鬧著要吃爆米花而家長沒給買的小朋友,那真盯著唐安晏懷裏的爆米花,幹澀的舔了下舌頭。


    雖然剛才肯德基吃得已經很飽了,那真還是好奇的盯著爆米花看,再迴神,唐安晏捏了一根遞到了他嘴邊。


    那真羞澀的就著唐安晏的手指吃下去一顆,爆米花的奶香和甜膩味道在口腔炸開,眯著眼睛笑貼到唐安晏耳邊說“好吃。”


    離電影播放還有一會,陸陸續續仍然有人進來,直到那真旁邊也坐下一對情侶,看起來應該是大學生。


    那真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手指摳著自己的大腿,低下頭,去盯自己的腳尖,剛吃過爆米花被甜膩到笑的嘴角慢慢僵硬下來。


    旁邊情侶嬉笑說話的聲音都讓那真渾身不自在。


    唐安晏擔心的去握住他的手,恰逢電影播放,影廳內的燈光毫不設防的突然關掉,那真控製不住的啊了一聲,嚇得渾身發抖。


    唐安晏在黑暗中抱住他,溫熱的嘴唇貼著他的耳垂,告訴他,“安晏在呢。”


    電影播放的聲音哪怕在最後一排也格外清晰,那真卻在這個黑暗而嘈雜的環境裏,聽到了唐安晏獨一無二的聲音。


    被唐安晏抱著,那真開始慢慢冷靜下來,等意識到那真沒那麽抵觸了,唐安晏指著前麵的屏幕,貼著他耳朵講,“那真,你抬頭,看上麵有你最愛的藍貓。”


    那真並沒有立刻抬起頭來,唐安晏也不急,一點點引著他放下戒備,緩緩給他解釋。


    “那真看看這個藍貓和江琛哥哥送你的像不像?”


    唐安晏感覺到那真抓著他衣服的手慢慢放鬆下來,唐安晏趁這個功夫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裏極有耐心的揉捏著。


    “藍貓還有竹蜻蜓,可以飛,那真要不要抬起頭來看看?”


    在唐安晏一遍遍一聲聲耐心的引導下,那真終於肯抬起頭來,也逐漸開始適應黑暗,但還是有些緊張的貼著唐安晏胳膊,慢慢的去抬頭看向唐安晏說的超大的屏幕,上麵是藍貓在帶著大雄飛,那真注意力顯然被畫麵撰取了,但戒備並沒有全然放下,一直要抓著靠著唐安晏才放心。


    隨著電影一點點的播放,那真後半程逐漸適應了,唐安晏一開始捏著爆米花遞到他嘴巴喂他吃,後來就讓他自己抱著吃。


    看到有趣的地方會抱著爆米花看著大屏幕傻笑,還要抽空過來看唐安晏有沒有笑。


    電影落幕的瞬間,燈光也隨之重新亮起,身邊的人陸陸續續離開座位,直至影廳內隻剩唐安晏和那真兩個人。


    爆米花的香味在兩人之間蔓延,那真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唐安晏的眼睛,突然很快很輕的蹭過去吻在了唐安晏嘴唇上。


    輕而淺嚐輒止的一個吻,在重新靜謐下來的空間裏,莫名其妙的開始發酵,升溫。


    那真紅著眼睛抓著唐安晏的胳膊,很多情緒不知道用什麽措辭和語言表達出來,剛才的一個吻,就是他離開懸崖村之後,心裏最踏實的一瞬間。


    比懸崖村的風,懸崖村上的吻,都要更讓唐安晏動心。


    第31章


    ================


    從電影院出來之後,那真情緒並不太高,唐安晏帶他去了遊樂場,坐了一次夜晚的旋轉木馬。


    迴去之後,唐安晏帶他泡了個澡,那真估計是累了,靠在唐安晏懷裏睡著了。


    唐安晏把他身上水漬擦幹,才抱他到床上。


    那真睡覺仍然不踏實,必須唐安晏在身邊才可以。


    即便是困得不行了,那真也像是要總結一天心情一樣,蹭著唐安晏胸膛說“那真今天……開心……”


    今天電影院開場那真的反應還是嚇到了唐安晏,北京和懸崖村不同,這裏魚龍混雜,硝煙四起,唐安晏要比所有人都更有耐心,陪著那真長大。


    但唐安晏工作很忙,剛全部接手集團事務繁忙,各種項目要跟,文件要簽,會議要開。


    自從老爺子去世之後覃佩很少參與公司決策,大部分交給唐安晏全權負責,明擺著是要唐安晏接管集團。


    唐安晏白天要去公司,又不放心那真一個人在別墅,通常是叫江琛過來幫忙照看,但長此以往又不是個辦法,還不能把人無時無刻帶在身邊。


    唐安晏打算把那真送去上學,又要詢問那真的意見。


    那真當初就隻上到了高一,那時候阿瑪突然生病需要人照顧,那真便退了學,直到現在19歲了,仍然沒有走出過大涼山。


    唐安晏有心讓他去技能培訓學校,係統化的學習一門手藝,比如刺繡。


    聽到唐安晏這個想法的時候,那真靠在他懷裏有點抵觸的問,“為什麽……要上學……那真不要……那真待在……安晏身邊……”


    唐安晏便給他講,講那真要去不斷學習,就能去做更多的事情,見識更不一樣的人。


    唐安晏問他喜歡什麽想學什麽,那真搖了搖頭,湊過來親唐安晏嘴巴說“喜歡安晏……”


    被莫名其妙的告白擾亂了心智,唐安晏隻能抱著那真笑,把這次談話又給擱淺了。


    再次提起來是因為唐安晏白天工作的時候,那真自己在家,江琛會定時定點過來送午飯,唐安晏每次迴來都能看到那真在家繡好的襪子和唐安晏衣領上每朵小小的索瑪花。


    這天吃過飯後,唐安晏拿著自己最常穿的一件深灰色西裝,指著上麵的花紋給那真講,“那真記不記得安晏說過,這些繡好的東西都可以去賣,而那真也可以去宣揚你們的彝繡,讓更多的人知道。”


    那真似懂不懂的窩在唐安晏懷裏,跟著唐安晏的視線看自己閑來無事繡的索瑪花,唐安晏任由那真在他的衣服上留下專屬那真的記號。


    見那真還是不懂,唐安晏抱著他迴臥室,重新播放了一遍老爺子生前拍的紀錄片。


    吉克曲一變化不大,鏡頭裏哪怕還是青年模樣,那真也興奮的指著屏幕說,“是……曲一……”


    唐安晏說對,然後把他抱到懷裏陪他一起繼續看。


    後來拜訪吉克曲一的片段那真也跟著在現場看過,再加上這些紀錄片的敘述和對話,紀錄片播放完之後,那真轉過身子來和唐安晏對視,不太情願的抱著他脖子說好。


    去學校前天晚上,唐安晏不放心的又叮囑那真,告訴他有什麽問題一定要給自己打電話,在學校乖乖聽老師話。


    學校是他選取了好幾個比較出來的,是北京一所挺有名的技能培訓學校,尤其以紡織和計算機最出名。裏麵校長正好江琛認識,唐安晏也見過一麵。


    即便如此唐安晏還是不放心,一遍遍拿過那真手機來讓他演示一下緊急唿叫。


    第二天送那真去上學,唐安晏更是五點就醒了,給他做好早飯,檢查了一下書包,看有沒有忘記東西。


    唐安晏又給他買了一個小天才手表,方便他看時間,更是為了可以定位。


    那真不懂這些,隻覺得手表很好看,他很喜歡。


    學校離別墅不遠,開車十幾分鍾,唐安晏陪著那真進學校,直到把他交給帶班班主任,仍然不放心的加了班主任微信,讓她多注意一下那真,隨時給自己聯係。


    那真一開始很興奮,直到坐到了班級裏,看到太多生麵孔,才開始後知後覺害怕。


    唐安晏還站在教室門口和班主任說話,那真低頭揪著手指思考了一下,跑出去到唐安晏麵前,抱著他的腰,說不要上學了。


    唐安晏也有想把他直接帶走的衝動,但唐安晏畢竟不是不理智的人,摸著他的頭發說好好聽老師的話,晚上來接他。


    那真神色怏怏的在班主任帶領下迴了教室,唐安晏等停了一會,趴在窗口往裏麵看,那真表情嚴肅的盯著講台上的班主任,聽的很認真,過了會低下頭,不知道在幹什麽。


    唐安晏沒急著走,等那真下了一節課,別的同學都在互相嬉鬧,那真則趴在桌子上把玩著手表,眼眶紅紅的,唐安晏看見他在抹眼淚。


    過了會,手機振動,唐安晏收迴視線,拿出手機,消息是裏麵的小可憐發來的。


    發了個小貓咪撒嬌的表情,配著幾個字。


    “安晏……那真開始……想你了……”


    把那真送去學校折磨的反而是唐安晏,在公司的時候,唐安晏要隔一會看一下手機,生怕會錯過那真的電話和消息。


    午飯是在學校的食堂。


    那真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唐安晏,裏麵是兩葷兩素,除了米飯還有一盒酸奶和蘋果。


    唐安晏迴他乖乖吃飯。


    過了會,那真又發來一條消息。


    是他吃完了之後,隻剩光禿禿飯盒的照片。


    唐安晏迴他乖寶寶,放學來接你。


    下午的時間更是難熬,唐安晏靜不下心來,江琛進來的時候唐安晏正站在窗台邊,嘴裏叼著一根不知道什麽時候買的棒棒糖。


    “送學校去了?你倒還真舍得。”


    江琛從他後麵的沙發上坐下來,熟門熟路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涼絲絲的衝唐安晏背影講話。


    唐安晏把棒棒糖咯噔咬碎,也來到沙發邊,坐到江琛對麵。


    江琛倒了一杯茶給他,他接過,衝了衝滿嘴的甜膩。


    “不舍得,生怕他會哭。剛來北京沒多久就放他一個人,多少還是不放心。”


    難得聽唐安晏這麽講話,江琛笑著靠在沙發背上,交疊著雙腿抖動,“這麽不放心幹脆陪讀去啊。”


    唐安晏涼嗖嗖剮他一眼,江琛見好就收,臨走的時候才開始說正題。


    “喬挽下下個星期三生日,去嗎?”


    唐安晏抬頭看他,江琛無奈的聳肩,“她讓我問的。”


    江琛搖頭,“雖然沒直接問,但話裏話外意思是讓我告訴你一聲。”


    “去嗎?”


    唐安晏轉頭看著窗外,迴北京時間不短了,總覺得北京的空氣始終沒有懸崖村清新。


    唐安晏低頭看手表,不緊不慢的站起身拍了拍褲子,“再說吧。”


    “別介啊,你給個準信。況且覃姨過幾天肯定也會問你,你要不去她恨不得把你綁也綁去。”


    看到唐安晏看時間,江琛估摸著他應該是準備去接那真,神情一緊,蹙眉問他,“晏子,你要是真不想聯姻,就趁早和喬挽說清楚,別忘了你家裏現在還養著個人。他是不懂,但你不能也裝糊塗啊。”


    江琛話說的半分玩笑半分認真,唐安晏奇怪的看他一眼,出門的時候還是迴他,“我看看到時候有沒有安排。”


    擺明了是要去,也擺明了不會忤逆覃佩,江琛望著被關上的門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真那天紅著眼拋下一切跟他下山的樣子,江琛覺得全世界都欠他。


    培訓學校沒有晚自習,那真更不用住宿,唐安晏四點多就從學校門口等他。


    那真背著唐安晏新給他買的叮當貓書包,有禮貌的衝班主任揮手。


    唐安晏靠在車身上,抬頭衝他招手。


    那真一路小跑著朝唐安晏過來,離得近了,唐安晏張開雙手,那真配合的抱住他的腰,抬頭衝唐安晏小聲說。


    “安晏……那真……好想親你……”


    唐安晏便真的捏著他下巴和他在副駕駛接吻,等那真喘不過氣了,摸著他的頭發和他額頭抵著額頭,感受彼此溫熱的氣息。


    唐安晏鬆手想開車那真也固執抱著不肯,不知道哪裏學來的撒嬌,說“再給那真……抱一會嘛……”


    迴去的路上,那真興奮的一直在哼哼,唐安晏車裏的歌曲大部分都換成了彝族的,那真聽到熟悉的都會跟著一起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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