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瘋狂的人!」老太婆劈頭第一句話就衝著慕林咒道。


    「是吧!」慕林不以為意地迴道,徑自牽著葛風蝶的手往裏走,渾身濕漉漉的他不但不顯狼狽,反倒更顯頎高與威嚴。


    「你這樣會害死伊莎貝拉的!」老太婆仍不退讓。


    「笑話,牠們早飛走了!」這老太婆簡直語無倫次,「我們需要熱水,否則我們才會病死。」


    「我不是說那些蝴蝶!」老太婆不假辭色地說。


    他的臉色一整,瞥了葛風蝶一眼,「她?!」


    老太婆不語。


    他忽然覺得哪裏不對,立刻迴複一個有經驗又負責的醫生該有的態度。他轉向葛風蝶,「妳的肺功能好不好?」


    她聳了聳肩,表示不知道。


    「妳每年有沒有定期做健康檢查?」他又問。


    「那得看看有沒有時間與金錢。」


    「要命!」他低咒了聲,旋即命令道:「快,快為我們準備熱水!」


    「就在後麵。」老太婆這才出聲。


    他二話不說馬上拉著她往後方走去。


    「快脫掉衣服!」他不顧一切地為她寬衣解帶。


    「你幹嘛?」她又羞又窘,連連拍打他的手。


    他這才發覺自己過於躁進,「我先出去,妳快脫,然後馬上泡熱水。」說話的時候,同時為她掩上浴室的布幔。


    「那你呢?」她擔心地問道。


    「如果妳希望我倆共浴,我也不反對。」他背著布幔糗道。


    「休想!」


    「那還問我幹嘛?」


    「你可以先脫掉濕衣服。」


    「好便宜那老太婆?」他不正經地迴應。


    「你這張嘴真壞。」


    「快脫,快洗!慢了,我就進去幫妳洗。」他故意威脅道。


    「真想罵你豬,卻又覺得有失口德,可是,你的嘴真的很壞。」她邊說邊解開扣子。


    「妳敢罵,我就進來,正好符合中國人所說的『豬頭』。」他邊笑邊離開。


    「慕林!」她氣得大叫。


    「要我進來嗎?」他邊走邊迴應,卻對上老太婆的雙瞳,臉色旋即一整,「為什麽妳這麽肯定伊莎貝拉會有事?」


    「觀察的。」老太婆氣定神閑地說道。


    「我還不知道妳是醫生。」他不以為然地道。


    「臭小子,你以為這世界是由你一個人掌握的嗎?」


    「我從沒這麽說。」


    「你卻這麽做!」


    「妳這不是找碴?」


    「哼!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太婆揚起高傲的下巴,無視於他的存在。


    剎那間,他覺得這老太婆好像真有那麽點來頭,「妳究竟是誰?」


    「真想知道?」她故意吊他胃口。


    「不說就算了。」他也端架子。


    「在紐約,你也許可以唿風喚雨,但在阿爾卑斯山,你就得聽眾神的聲音。」她說得寓意深遠。


    他改弦易轍地反問:「妳和老船長是什麽關係?」


    老太婆突然不語,折返身子,拒絕迴答這個問題。


    「妳不想知道他的近況?」他抓住她可能有的好奇心。


    她止住了腳步,似在思考,布滿皺紋的拳頭也握了起來,最後緩緩鬆了開來。


    「等伊莎貝拉過了今晚再說吧。」丟下話,她便消失在門邊。


    「老太婆!什麽叫等伊莎貝拉過了今晚再說?老太婆!」他沉不住氣地喊道。


    老太婆早隱避於黑暗之中。


    他開始在原地踱步,從他和葛風蝶在一起,自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平日絕不會開口的玩笑話全出籠,而且就像個衝動的少年,隨著她的轉變而躁動不已,外加這個詭異的老太婆,他的世界一下子全變了個樣。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不管老少。


    有關這點,他到現在才算是真正承認,女人不是個容易弄明白的生物。


    時間慢慢地過去,可是布幔後方的葛風蝶卻仍未出來,他搖頭苦笑。


    女人連洗澡也像做三溫暖似的,慢得要命。


    三十分鍾過去,葛風蝶仍末出來,小寐一會兒的慕林乍醒,直覺不妙。


    他陡地衝至布幔前方,大喊:「葛風蝶!」


    沒有任何迴應。


    「葛風蝶!」他站在外邊又喊一聲。


    依舊靜悄悄,就連水聲也沒有。


    這下子他再也顧不得禮貌與否,馬上掀開布幔--


    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髒幾乎停止律動。心疼的感覺就像被冰柱刺了個正著,寒中帶驚。


    「葛風蝶!」他連忙抱起已事先裹好浴巾,但卻躺在地上的她往外衝,並扯著嗓門喊叫:「老太婆!老太婆妳快來!她昏倒了!死老太婆快來!不然我就拆了妳的屋子!」


    老太婆就像抹幽靈,冷靜地出現在他的眼前,手裏還端了一杯熱氣蒸騰的杯子,「先將她放至床上。」


    「床上?」他還不知道這裏有床。


    「隨我來。」她引他們進了一間密室。


    「將她放下,並將這湯藥給她喝了。」老太婆不疾不徐地說道。


    「這是什麽藥?」他放好葛風蝶,質疑地睇著老太婆。


    「救她命的茶。」


    「裏麵有什麽成分?」他仍不鬆懈。


    「給不給她喝隨你便,但我可明白的告訴你,再過一小時,就算你想給她喝,她也不一定醒得過來。」老太婆小心地將湯藥放在床頭櫃上。


    「我選擇叫山地救援的直升機。」他覺得不妥,不理會她的威脅。


    「沒有。」她說。


    「沒有?!」


    「這裏沒有裝電話。」她答得簡單明了。


    「我有手機。」他說,並拿出他的大哥大。


    「這裏沒有基地台,也不收到訊號。」


    「那你們這裏的人要是生病了怎麽辦?」他吼道。


    「等死,或是喝這些藥茶。」


    「老天!真是落伍!」


    「現在不是批評的時刻,她的命就操在你一念之間。」


    「妳到底是打哪來的巫婆?」他瞪著她。


    「問得好,我是巫婆,她也是。」老太婆指著昏迷的葛風蝶。


    他登時不語。


    他的確聽葛風蝶說過,她是巫婆後代之類的話,他一直沒有當一迴事,沒想到這個未曾謀麵的怪老太婆卻這麽說,活像個有預測能力的「巫婆」。


    「我先離開,你看著辦。」老太婆不管他的想法,從容不迫地退出。


    老太婆走後,慕林的內心很掙紮,他學的是醫學,研究的是科學,如今卻要他拿葛風蝶的健康,以完全不科學的方式做為賭注,這令他十分頭大。


    望著桌上的藥茶,他端起又放下,這樣來來迴迴了好幾次,最後才下定決心,扶起葛風蝶,喂她喝藥。


    誰知怎麽也喂不進去!


    他氣得正想大罵,卻不知老太婆從哪裏傳來略帶關心的提醒聲,「不會用你的嘴喂她?你不是老想吃了她?」


    「死老太婆!」他必須說這的確是個好方法。尤其在他所有的西藥與器械箱全在保鑣那裏的情況,這是唯一喂食的方法。


    正當他端起茶杯時,敏感地掃視了這屋子一眼,並大聲恫嚇:「不準偷看!」


    然後隻聞「哼」的一聲後,他就再也聽不到任何細微的聲音。


    他先喝了一口藥,湯藥才入口,他的眉頭倏地打結。


    真像死屍的味道,這種藥茶真能喝?!


    該喂她喝嗎?會不會因此害了她?


    他掙紮了好久,最後發現她的氣息變得越來越不規律時,逼得他拋開一切,賭上這把。


    旋即,他湊近她的唇……


    她的唇仍然柔嫩,但卻發燙,他一口一口地喂著,像極了愛妻至極的丈夫,細心且體貼。


    喂完藥之後,他輕輕地將她安置在墊高的枕頭上,以防她嗆到。


    觀察了她幾分鍾,他才安心地靠在床邊休息,不一會,便沉沉地睡去……


    ***鳳鳴軒獨家製作***bbs.***


    「別走!」


    慕林被自己的唿喚聲給喚醒,下意識地找尋之前喝下老太婆藥茶的葛風蝶,連忙以手背觸及她的額頭,確定她的燒已退、唿吸已漸平穩,懸蕩已久的心這才放下。


    迴想他先前之所以嚇出一身冷汗而驚醒,是因為他夢到葛風蝶病危,在她氣若遊絲之際,苦笑地對他說:「我是遠古巫婆的後代,她會在子孫之中找尋一名繼承人,假如這名繼承人在遭逢劫難,即將羽化之前,無法找到一個真心愛她的人,她將真的羽化成蝶。」


    他不記得自己在夢中是如何嘲笑這個預言,但見夢中的葛風蝶,蒼白的麵容幾近沒有血色,他的心感覺好疼,好疼。


    他的母親在抑鬱多年自戕後,他都不曾這麽沮喪與難舍。


    自小,他在一個父權高張的家庭中成長,這對一般作風開放的美國家庭而言,實在很難想象。


    他的父親掌握了一切,包括家中的陳設、生育子女的人數、孩子就讀的學校,甚至出席一般聚會的次數與人選……


    當然最受控製的就是他的母親。從她身體的胖瘦、穿著,與原生家庭可否來往,三餐所烹調的 樣,都得經他過目。


    中國籍的母親本就逆來順受,凡事順從父親,一連生了三個子女後,他們全因受不了父親的獨裁作風,紛紛離家出走,直到生下他,母親百般嗬護,深怕一個不小心,他也像失散的手足一樣,一去不迴頭。


    在一次母子單獨對話中,他知道柔弱的母親其實並不柔弱,她為了讓他在安全中成長,強吞下所有的不公平對待。


    十四歲的他曾對母親說:「妳可以控告父親虐待!」


    母親卻苦笑說:「你父親從沒有打過我一次,這怎麽叫虐待?」


    「那是精神虐待。」他記得他是這麽迴答她的。


    「如果我這麽做,你將被送到寄養家庭,孩子,相信媽咪的話,那裏隻會讓你陷入更恐怖的深淵。跟著你的父親,起碼他可以提供你無虞的物質生活及讓你順利完成學業。當你的羽翼夠豐盈,你再決定單飛或是留下。」母親這麽說。


    從那之後,他與母親就再也沒有過親密的話題,但他卻憤發圖強,立誌完成學業。


    在十七歲那年,他就跳升醫學院二年級,二十四歲便以最優秀的成績,取得碩士學位。


    正當他往上爬的一個深夜,一通電話舞破了他所有的平靜,


    他已漸老邁的父親來電告知:「你母親吞服大量安眠藥,與世長辭了。」


    他像發了瘋地衝迴家,一拳打在父親的臉上,並對他說:「這一拳是為母親打的!」


    跌坐在地的父親當下淚灑衣襟,剎那間,他發現眼下這個被他稱為父親的男人,隻是個孤獨無助的老人。


    他閱讀著母親的遺言,從不掉淚的他,也難掩滿腔的悲痛。


    林兒:


    我一直在等,等你長大,等你足以自立。終於等到這一天,我的等待總算開花結果,這也意味著我的責任已了。在我走之前,我必須告訴你一個真相,就是你的父親在心靈上也算是個有疾病的人,這『病』是因為他幼時遭受近親欺淩所致。原諒他吧。


    本以為我可以拉他一把,誰知卻讓大家深陷其中。我再也走不下去,所以請原諒我的疲憊,必須先向你們告別!


    很慶幸你選擇了精神科,也許你的父親,或是更多的人會因你的專研而獲益。


    我是這麽期盼的。


    如果有天堂,希望我們在那裏見麵。


    母親絕筆


    認真讀完遺書後,他拉起父親,對他說:「你也該放下心頭的擔子,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的父親頓時宛如幼童,任他拉著他的手,走向精神科的療養院,直到去世之前,他老人家一直都望著窗外,對著天空的雲彩說:


    「你的母親說,想迴台灣的台東看一看。她說,那裏的雲最美麗,那裏的溪最清澈,那裏的空氣最清新。」


    直到他咽下最後一口氣前,他仍然這麽說。


    這段往事,他從來不曾對人提及,喪禮過後,他繼續攻讀博士學位,搶做他人不願研究的領域,為的就是讓更多禁錮的靈魂可以走出桎梏。


    他輕輕地摸著葛風蝶的臉蛋,突然明白自己為何對她多了一分放縱與童心,她的長相的確有幾分母親年輕時的模樣。


    葛風蝶像是睡飽了似的張開雙瞳,一觸及他的目光便試著想坐起來,他卻低聲對她說:「別動!」


    「你--你怎麽在這兒?」轉了轉頭,看著陌生的房間,「這是哪裏?」


    「這是老太婆的屋子,也許是她的臥室吧。總之,妳光溜溜倒在浴缸旁邊時,就被我抱到這裏躺下休息。」他的心情頓時從先前的沉重申抽離出來。


    「什麽--光溜溜?」花容登時變色。


    「妳忘了?」他邪氣地覷著她。


    她的眉心蹙地更緊了,努力迴想……


    天啊!她想起來了!


    她在沐浴時,直覺地天旋地轉,連喉頭也發不出聲音,想求救也喊不出來,拚了最後的力氣,裹住浴巾走出浴缸,接著,就什麽也不記得了。


    「不對,我有裹浴巾!」她的聲調不自覺地提高。


    「但是掉了。」他故意誤導她。


    「那是--你救了我?」她怯生生地求證。


    「那還會有誰?老太婆可抱不動妳。」他越說越正經。


    「天啊!」她簡直要哭出來,都被他看光光了。


    「身材還不錯,就是胸部需要再加大兩吋。」


    「去你的!」她坐了起來,抽起枕頭砸向他。


    「我說的是實話。」他擋下枕頭。


    「我不要聽。」她掩住耳朵。


    他放聲大笑,「不敢麵對現實的小女人。」


    「誰是小女人?」她放下雙手質問。


    「原來妳還是偷聽了我說的話。」他說道。


    「是正常聽,不是偷聽!另外,你覺得女人的胸圍該多大,是你個人的偏好與問題,但不該拿來論斷我。我對自己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很滿意。」她揚起下顎,驕傲地宣布。


    「天啊!我碰見了一個超級自戀的女人。」


    「不是自戀,是自信。」


    「好,言歸正傳,妳現在感覺怎麽樣?」他端出醫生的架子問道。


    「不好!」她氣嘟嘟地迴道。


    「不好?哪個地方不舒服?」他問得很認真。


    「這裏。」她指著自己的心口。


    「我看看!」他馬上湊近她。


    「你還看不夠?」她佯怒地白了他一眼。


    他這才頓悟她所指的是心病,是因為他「看」了她的嬌軀所引起的,於是放聲大笑,「心病需要心藥醫,我剛好是這方麵的專科醫生,說吧,妳打算怎麽做?」


    「消除你見過的記憶。」她任性地說。


    「就今日的醫學,甚至科學而言,那是不可能的。」他理所當然地迴答。


    「那還說你是什麽專科醫生。」她當然知道不可能,但不挖苦他兩句,就是感覺有氣憋在心裏,很難平息。


    「我倒是想到了個解決的方法。」他笑得很詭譎。


    「我不認為你真的有辦法。」她挑著眉,覷著他。


    「有的。」


    「有?」


    「對!」


    「那八成是什麽怪方法。」


    「不是怪,而是優。」


    「拜托,你這個天才,快說!」


    「就是我也給妳看個夠。一來一往,互不相欠。」他說話的同時,還露齒而笑,潔白的牙齒就像刺眼的燈打在她的臉上。


    「你真夠色的!」她再度白了他一眼。


    「我記得法國女孩是不會這麽害羞的,妳又不是小孩子,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不會開不起吧?」他不以為她在性方麵是完全沒有經驗的。


    「我還有一半的中國人血統。」她不疾不徐地補充。


    「據我了解,現在中國很多地方的女孩,可是笑貧不笑娼,所以--」


    「stop!我不是她們中間的一群,再說我父親來自台灣,自小我們姊妹就被教導要愛護自己的身體,不隨波逐流。」


    「因此,妳--」他又覷了她一眼,「妳該不會是紐約最後一個處女吧?」


    「關你什麽事!」她的火氣又冒了上來。


    「如果妳真的在意這件事,而且又是『好人家』的女兒,那就隻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他說得似假還真。


    但,她還是好奇地問了句:「怎麽解決?」


    「就是我吃虧一點,娶妳為妻。」他壓根不信她還是處女,畢竟她是那麽地美好,不可能沒人追求。


    她一怔,旋即迴神,抓起另一個枕頭砸了過去。


    「我還怕你有『菜花』呢!」那是性病中的一種,雖不要人命,但複發性挺高的。


    「哈--設想周到。」他故意鼓掌,揶揄她。「看樣子,妳的病真的在老太婆的怪湯藥急救後痊愈,因為妳已經可以打人、罵人了。」


    「她老人家救了我?」


    「嗯。」


    「所以說,你並沒有--看到--我--」她問得結結巴巴。


    「很失望?」他打趣地說道。


    「管好你愛亂開玩笑的嘴,ok?」她準備下床。


    「妳要做什麽?」


    「謝謝人家。」


    「那得先謝謝我。」


    「為什麽?」


    「因為是我抱妳上床的。」


    「你?」她的嘴抖了抖,又開始懷疑:「那你到底有沒有--」她非弄個明白。


    「沒有。」這話是出自門口邊的老太婆。


    「老太太?」她喚道:「謝謝妳救了我。」


    「孩子,坐下吧。」


    「謝謝。」她應道。


    「換你們告訴我有關老船長的事了。」老太婆慢條斯理地在床邊坐了下來。


    「說來話長,總之老船長常常發呆,居無定所,有時很清醒,有時又像失去記憶的人。


    最奇怪的是,當我與他第一次見麵時,伊莎貝拉就神秘地大量出現。所以從那時起,我便開始觀察、研究牠們的成長周期、變化……


    當慕林找人來買伊莎貝拉時,我不賣,沒料到牠們一夜之間全部都不見,而且全死了。這也就是我們為什麽來到這裏的原因。」


    葛風蝶一口氣簡略說完這事件的原委。


    「那妳可以告訴我們,妳和老船長的關係了吧?」慕林立刻反問。


    老太婆瞥了他一眼,「臭小子,你真是狂風之子,狂妄又霸氣!」


    「我再一次印證,女人不論老少,都是情緒化的生物。」他迴敬她一句。


    葛風蝶拉住他的手臂,「你就少說一句。」


    他真的閉上嘴,不再插話。


    老太婆深深地吸了口氣,開始說著往事。


    「我就是老船長當年心愛的女人,我也叫伊莎貝拉。


    當年我們因為熱愛蝴蝶,相偕到阿爾卑斯山,為了長期觀察牠們,於是在這裏住了下來,並將這裏布置成『船之家』,因老船長之前是跑船的,他對海有一種特別的情懍,卻因為愛屋及烏而隨我到了法國。


    誰知道中途冒出個英俊善言的生態攝影師摩爾,我們聊得很愉快,事後我禁不起摩爾一再鼓動,便隨他重返文明世界。」


    「那老船長是不是馬上跑去追迴妳?」她連忙問道。


    「我不知道。隻是一個月後,我和摩爾分道揚鑣,再次迴到這裏時,老船長早已不知去向。


    我苦苦來迴於歐洲、美洲,甚至到各大航運公司打聽他的下落,但他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似的,不見蹤影。」


    葛風蝶一臉遺憾,卻沒有吭氣,讓她繼續說。


    「奇怪的是,自從老船長離開後,伊莎貝拉蝴蝶再也沒有出現過,我這才想起我和他的誓言。」


    「什麽誓言?」葛風蝶還是沉不住氣地問了句。


    「我想你們知道伊莎貝拉的傳說吧?」老太婆問道。


    「知道。」


    「我們許的誓言,就是誰背叛了對方,幻蝶伊莎貝拉將會消失,直到另一個『伊莎貝拉』來此,幻蝶伊莎貝拉才會重返。」


    「什麽?」他倆異口同聲訝問,覺得很不可思議。


    「所以,這也是你們倆可以在這些天看見伊莎貝拉的原因。因為妳就是那『另一個伊莎貝拉』。」老太太語重心長地說。


    「那你們有沒有起誓重逢的機會?」她替這對沒能終老相伴的老人家感到遺憾。


    老太太隻是苦笑。


    「那我們替您帶迴老船長吧!」葛風蝶義不容辭地說。


    慕林卻語出驚人問了她一句:「妳究竟是什麽人?」直覺告訴他,這個老太婆不是普通人。


    「狂風之子,看來你雖然狂妄霸氣,但還有點腦筋。」


    葛風蝶也覺察這事有很多疑點。她沒有作聲,靜待慕林與老太太對招。


    可是老太婆卻隻是冷冷地凝視著他們,不發一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暴君的小淘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席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席晴並收藏暴君的小淘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