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先去知行坊,確定那沈萬在宅邸中種植的是否是那罌粟花。”


    林浩擺了擺手,既然陛下謝客,一時半會肯定見不上。


    “趙伴伴,你去調集東廠所有人馬,將知行坊給本宮圍了,一個也不許放出去。”


    朱高煦微微頷首道。


    “不可打草驚蛇。”


    林浩出聲道。


    “按照林兄所說,此物荼毒百姓,既然已經掌握背後的罪魁禍首,何須如此?”


    朱高煦不解道。


    “罌粟還未到花季,也就是現存於世的這批長壽膏,並非如今所種植,誰也不清楚,那沈萬手中還有多少長壽膏,那些長壽膏又流入到何人手中。”


    “按照尹善所言,沈萬經營的是糧食生意,那多半就隻是個一手托兩家的掮客,打傷王賁的西洋人或許就是幕後之人。”


    “若要除此毒瘤,就必須斬草除根,先弄清賊人在應天府中的所有渠道,之後一網打盡。”


    林浩娓娓道來,倘若僅僅隻是鏟除沈萬,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沈千、沈百什麽的阿貓阿狗冒出來。


    “林大人,有人帶著您做過記號的寶鈔到內城匯寶通分號來兌現。”


    林浩腰間的步話機發出一陣滋滋的電流聲。


    “先行將人給穩住,趙公公去內城匯寶通分號。”


    林浩吩咐道。


    ……


    匯寶通分號。


    “還需多久能夠取出銀子。”


    掌櫃的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不停踱著步子。


    “按照匯寶通的規矩,超過一千兩的銀票兌付,就得提前一日預約,您這十萬兩銀票,至少得提前半月預約才是。”


    匯寶通夥計朝著風花樓掌櫃解釋道。


    “那能不能先給我兌付一千兩現銀,剩下的拆分成一千兩一張的銀票。”


    掌櫃的連忙問道,眼下可是一刻都耽誤不起,十萬兩的銀票太過於招搖,隻能出此下策。


    “按照規矩是不行的,您若是願意接受百分之十的手續費,也能行個方便。”


    夥計不動聲色道。


    “百分之十就百分之十,麻煩稍微快些。”


    掌櫃的咬了咬牙道出,反正都是白撿的,十萬兩跟九萬兩沒有任何區別。


    “半個時辰。”


    夥計簽下一張單子,遞交給賬房。


    ……


    “王掌櫃,這麽快又見麵了!”


    林浩踱著步子進了匯寶通。


    夥計隨即將鋪門關上,掛上暫不迎客的牌子。


    “林……林大人……”


    風花樓掌櫃後背冒出一層冷汗,難以置信的看向林浩。


    “你是如何知道本官姓林的?”


    林浩也是頗感詫異,先前在風花樓中的偽裝可謂是天衣無縫。


    “小的看您沒有吸食那長壽膏,便尾隨您去了大明宮,是那金吾衛將軍說的。”


    王掌櫃不敢有絲毫隱瞞,全盤托出。


    “說說吧,這長壽膏與沈萬有何關係?”


    林浩坐在王掌櫃身旁,翹起二郎腿,微眯著眼道。


    “您是如何知道沈萬的,最開始風花樓的長壽膏便是沈萬給的,之後沈萬將一位西洋人引薦給東家,後麵所有的貨源,都是那位西洋人經手。”


    “小的清楚,這玩意吸食下去,就是死路一條,也不願意助紂為虐,奈何東家設套,讓小的沾染上這玩意,想要拿到貨,就必須替其賣命。”


    王掌櫃朝著林浩跪了下去,連沈萬都清楚,估計是朝廷早已經盯上此事,若是還有隱瞞,沒有人能救得了他。


    “你口中所說的東家可是東宮?”


    朱高煦拔出龍泉劍,搭在王掌櫃脖頸之上,問道。


    “雖說風花樓是東宮的產業,但是東宮壓根就不會上此地來,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給一位姓姚的大人,那位姚大人曾經穿過飛魚服,多半是錦衣衛中人。”


    “這長壽膏生意又是另外一位大人在主導,隻知道那人姓張,似乎還是個大官,就連姚大人在其麵前都不敢有半分不敬。”


    王掌櫃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滾落,倒豆子般道出。


    “他口中的姚大人想必就是那姚繼,姚繼如今仗著東宮撐腰,目中無人,他都不敢逾矩的,朝中姓張的大員,難不成是上柱國張輔?”


    朱高煦若有所思道。


    能讓姚繼收斂的,估計也就這位柱國大人了。


    “可是畫上這位大人?”


    林浩取出柱國張輔的照片,問道。


    “那位大人要年輕不少,估計就是不惑之年,留著一撇八字胡,說話帶著幾分通州口音。”


    王掌櫃內心無比震撼,林大人拿出的這幅畫像,可謂栩栩如生,神態情緒都描繪到極致。


    “販賣長壽膏乃是死罪,給你兩個選擇,要不給朝廷辦事戴罪立功,要不就讓刑部發落。”


    朱高煦眉頭一橫,嗬斥道。


    “草民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王掌櫃內心說不出的苦楚,這哪是兩個選擇,分明就是將刀架在脖子上。


    “弄清楚,除了風花樓,在這應天府中,還有哪些渠道在販賣長壽膏,不要想著逃,整個應天府都在錦衣衛的監視下,去吧。”


    林浩擺了擺手。


    王掌櫃如獲大赦般,爬著出了匯寶通。


    “林大人,二殿下,沈萬已經撂了,他就是個一手托兩家的掮客,所謂的西域奇花就是那罌粟,三年前開始在應天府中種植。”


    “上個月開始便在應天府中售賣,吏部員外郎張韓是他在朝廷中的靠山。”


    趙恆騎著快馬趕來。


    “張韓在哪!?”


    朱高煦高聲嗬道。


    先前知行坊公所中那些個捕快,可不就是在這張韓的示意下,由那陸十八安排的親信。


    “剛從風花樓出來,此時已是迴到府上。”


    趙恆不假思索道,沈萬招出張韓時,煙草司便開始跟蹤其。


    “一路人馬先將張府給圍了,另外召集鳳字營將士,將整個知行坊中所有種植罌粟的宅院,盡數端了!”


    “咱們去會會這吏部員外郎張韓!”


    林浩翻身跨上馬匹。


    “這段時日長壽膏在應天府的銷量不錯,這是貴人賞你的。”


    西洋人將腳下的木箱打開,木箱內滿是金錠,足足有著萬兩之巨。


    “謝大人提攜。”


    張韓眼神中閃過一抹貪婪之色。


    “你想辦法將此物獻給陛下,隻要陛下沾染上此物,用不了多久整個大明都會在我等的掌控中,屆時以你的功勞,哪怕封侯拜相也絲毫不為過。”


    西洋人打量著張韓,清楚此人的野心。


    “張韓大人,您這如意算盤倒是打的不錯,區區吏部員外郎,也敢妄想封侯拜相。”


    朱高煦一腳踹開大門,看向張韓的眼神中帶著一抹殺意。


    “二殿下……”


    張韓眼神中盡是恐懼之意,天衣無縫的謀劃,怎麽會走漏了風聲。


    “該死!”


    西洋人拔出腰間的火銃,迅速填裝好火藥,對準朱高煦。


    不等點燃火繩,一道火光迅速掠來,西洋人握著火銃的整條手臂頃刻間化作血霧。


    緊接著遠處的閣樓上,傳來一陣炸雷般的聲響。


    “怎麽可能!?”


    西洋人直勾勾的栽倒下去,難以置信的看著空空如也的衣袖。


    一眾錦衣衛闖入張府,將張韓擒獲。


    “說說吧,你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林浩緩步走到西洋人跟前,沉聲問道。


    “妄想從我口中得到消息。”


    西洋人剛想咬舌自盡,兩個錦衣衛死死摁住西洋人的嘴。


    “想死可沒有這麽容易。”


    朱高煦不知從哪拎出一柄錘子,一錘一錘將西洋人的牙齒盡數敲下。


    “本官有的是時間跟你慢慢玩下去,k2是桃源縣最新的刑訊藥劑,注射之後,你的意識會異常清醒,渾身就如同刀割一般,逐漸摧垮你的意誌,用不了多久,死對於你來說都是一種奢望。”


    林浩將針管中的藥劑推入到西洋人的經脈當中。


    “我招,一切都是那汝陽公主所指示,沈萬他所經營的糧食生意,就是亳州李氏在背後相助,汝陽公主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陛下以及文武百官,都沾染上這鴉片!”


    “除此之外,亳州李氏在暗中練兵,擁兵四十萬,倘若無法靠著鴉片將皇室拿下,用不了多久,便能夠揮師北上。”


    “我知道的都說了,殺了我吧,給我來個痛快的!”


    西洋人整張臉頓時扭曲起來,額頭青筋暴起,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緊接著就是發出一陣慘絕人寰的慘叫聲。


    ……


    “追到之後,直接處死!”


    朱高煦眼神中閃過一抹寒芒。


    哪怕身為大明長公主,謀逆也是死罪!


    “汝陽公主午後出的城,此時應該還未走遠,咱家這就去追!”


    趙四騎上馬匹,領著一眾錦衣衛,朝著城外的方向疾馳而去。


    ……


    “聖旨到!”


    “汝陽公主,勾結亳州李氏,暗中屯兵,意圖謀反,由二皇子朱高煦,召集三千營,馬踏亳州!”


    “凡是與亳州李氏牽連者,一個不留!”


    金吾衛將軍蒙毅,騎著快馬趕來。


    城外硝煙頓起,四萬鐵騎,浩浩蕩蕩的直奔亳州。


    神機營的火炮早已經架在亳州城外,幾輪齊射之後,亳州城城門被破開。


    三千營直入亳州,城中慘叫無數,火光衝天。


    四十萬軍隊,在三千營的斬馬刀下,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沒有任何抵抗力,兵敗如山倒。


    家主李然於府中拔劍自刎,不過三日,亳州李氏千年傳承下的積澱,毀於一旦。


    三個月後。


    朱高煦領二十萬大軍,征討漠北,封狼居胥。


    韃靼瓦剌二部,悉數被滅族,從此再無匈奴來犯。


    朱高熾意圖趁朱高煦帶兵征討漠北,應天府空虛,起兵謀反。


    卻被從天而降的影刺挫敗陰謀,太子之位被廢。


    太子黨羽,姚廣孝一類,悉數被貶為庶民。


    年關將至,幽州破城,朱允炆殘部悉數被滅,朱允炆在南海之上被生擒。


    朱棣下旨,成為太上皇,由朱高煦繼承大統稱帝,號明成帝!


    改設新學,廢除八股取士製。


    來年開春。


    應天府中張燈結彩,林浩被封柱國,與鹹寧公主,昭化郡主,成國公之女竹熙完婚。


    運河開通,南北貫通,鄭和帶領著白蓮教眾,駕駛著寶船揚帆出海,前往美洲,就此打開大明的航運盛世。


    萬國來朝!


    十年後。


    ……


    桃源縣,天上人間。


    “三樓那位是什麽來曆,這包場一包就是一月?”


    “據說五十多歲了,還能夜夜笙歌,身子骨當真是硬朗。”


    “這得花多少銀子?”


    “你們小聲點,那可是當今太上皇,若是給人聽到,膽敢議論太上皇,那就是誅十族的大罪!”


    ……


    一群夥計低聲議論著。


    ……


    禦書房。


    “皇後,朕知錯了,日後再也不去天上人間,就是洗了個腳,真的什麽也沒幹!”


    穿著龍袍的朱高煦跪在地上,雙手揪著耳朵。


    “什麽就叫洗了個腳,洗個腳能花二十兩銀子,你那三弟都跟我講了,今天看老娘不打死你!”


    身著鳳袍的陳若涵一鞭子抽在朱高煦身上。


    ……


    陽泉宮。


    “冤枉哪,是二哥帶我去的,夫人您知道的,本王向來耿直,從來不去那等煙花場所,二十兩銀子還是二哥掏的。”


    朱高燧跪在榴蓮上,苦不堪言。


    “姐姐都告訴我了,你們倆兄弟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繼續跪,跪到我滿意為止!”


    陳若曦冷哼一聲,捧著手中《柱國林浩傳》看的是津津有味。


    ……


    “皇後,咱們有半年沒有去過桃源了,要不明日微服私訪,去看看林兄?”


    朱高煦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差點就忘了,過幾日便是林大人的生辰,當初老娘怎麽就瞎了眼,看上你這麽個廢物,若是嫁給林大人多好。”


    聽到此處,陳若涵果真放下手中竹鞭,陰陽怪氣的瞥了朱高煦一眼。


    “這說的是什麽話,嫁給朕難道委屈你了,自古以來,哪個帝王不是三宮四院,後宮妃嬪無數,朕卻隻有你一個皇後,從未納妾。”


    朱高煦叫苦不迭道。


    “什麽,你還想納妾,今個看老娘不廢了你!”


    ……


    三日後,清晨。


    桃源縣,城南八十裏外,山中。


    “爹爹,娘喊你吃早飯了!”


    林浩前一夜通曉打遊戲,睡得四仰八叉,那叫一個酣暢。


    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子,推開屋門,使勁晃著林浩的胳膊。


    “臭小子,再敢煩你爹睡覺,屁股都給你打成八瓣!”


    林浩瞪了林虎一眼,剛欲翻身續夢,隻感覺腰間一陣劇痛。


    “陛下今日將要來廬陵看望咱們,你還不趕緊起床洗漱。”


    昭化郡主靈兒在林浩腰間掐了一把,沒好氣的白了林浩一眼。


    “夫君,趕緊起來,寧兒給你燉了烏雞湯,一會還得送虎子他們去私塾呢!”


    略施粉黛,穿著粗布衣裳的鹹寧公主,也是走進了屋子內。


    林浩不情願的起身,三女迅速替其打來涼水洗漱,消腫,換上衣裳。


    ……


    剛走出屋子門,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穿著便裝的朱棣與陳若涵兩人,在竹屋前停下。


    “林兄,朕來看你了!”


    “朕你個大頭鬼,在林大人麵前還擺什麽皇帝架子。”


    朱高煦剛開口,陳若涵就是個腦瓜嘣。


    “皇帝叔叔好!”


    十幾個小孩,嘰嘰喳喳的圍上前去。


    “小家夥們,叔叔給你們準備了禮物,匯寶通寶鈔,十萬兩一張,別搶啊,每個人都有,平日在私塾念書時拿去買些吃食。”


    朱高煦吃痛,翻身下馬,將最小的雪兒給抱了起來,緊接著從懷中取出一遝銀票。


    “好了,去跟你們若涵嬸子玩,皇帝叔叔跟你們老爹還有要事相商。”


    朱高煦將雪兒放下,滿是笑意的走進竹屋。


    “林兄當真是享齊人之福,不像我家那若涵,簡直就是個母老虎……”


    “朱高煦,有本事你當著老娘的麵說,在背後議論算個什麽東西!?”


    ……


    剛開口竹屋外便傳來陳若涵的謾罵聲。


    “言歸正傳,幸虧當初聽了林兄的,要想富先修路,如今整個大明各州府之間的瀝青路都已竣工,此次從應天趕來桃源,隻用了兩個時辰,還記得初到桃源之時,我與趙伴伴可是在那馬車上趕了兩日。”


    朱高煦品著杯中茶水,若有所思道。


    “你小子來找我肯定不隻是為了抒發一下感慨,到底什麽事,趕緊說吧,一會還得送我家那些個小子去私塾。”


    林浩沒好氣的白了朱高煦一眼。


    “登基至今已有十年,大明國富民強,在那些個小國眼中,已成仙朝,我也該退下了,屆時就搬到你這竹屋旁來,做個閑人,林兄認為這君主之位,應當交給?”


    朱高煦歎了口氣道,他與若涵完婚至今,都未曾養育一子。


    “朱高熾之子朱瞻基,有大帝之才。”


    林浩放下手中茶盞,微眯著眼道,曆史上的朱高煦叛亂,可就是被朱瞻基給收拾的,沒想到如今曆史當真被改寫。


    “那就依林兄所說,迴到應天之後,便讓位於朱瞻基。”


    朱高煦順手將搪瓷缽中的雞腿掰了下來,塞進嘴裏。


    “握草,就兩條腿,虎子吃了一條……”


    林浩滿臉黑線的朝著朱高煦屁股上踹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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