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浩簡直要懷疑人生,他也有過了解,整個大明國庫,一年盈餘下來的銀兩不到百萬。


    而朱高煦不過是個皇子,點支煙就花了一千萬兩,簡直不要太離譜!?


    倘若點的是大明道行寶鈔,或許還有可能是假的,但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匯寶通寶鈔。


    在大明婦孺皆知,大明道行寶鈔賤如狗,價格起伏不定,大麵值的銀票,甚至根本就不被認可,匯寶通寶鈔才是硬通貨。


    見宋浩楞在原地,朱高煦又從林浩袖子中取出一遝銀票,接著續了支煙。


    宋浩眼珠子直接就瞪了出來:“二殿下,何必如此,銀子再多也架不住您這麽燒啊。”


    “本宮清楚,在你看來本宮不過是仰仗著皇室的身份,可你是否聽過湖畔商學院?”


    朱高煦微眯著眼問道,宋浩這是上套了。


    “何為湖畔商學院?”


    宋浩平日裏忙著經營這羊湯炊餅,當真就沒有聽過。


    “本宮在國子監內成立的機構,第一批學員兩名,鬱可,如今應天商會會長,兼任著應天書坊的東家,許大山則是天上人家的東家。”


    “不論應天商會,還是應天書坊,亦或者天上人間,都在短短幾個月內做到百倍之上的迴報率。”


    朱高煦娓娓道來。


    宋浩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湖畔商學院當真沒有聽過,可另外幾個卻是如雷貫耳。


    應天商會如今入會的標準乃是每年繳納一千兩銀子,據說會員已經達到恐怖的上千位,無數商賈擠破了腦袋,想要進去,包括對於資源的調配,每年的盈餘至少不低於二百萬兩。


    應天書坊,原本瀕臨破產的皇室產業,自從經營起了話本生意,便是日進鬥金。


    天上人間便更不用說了,他那酒肆的店址,正是被天上人間的東家收購去,雖然沒有去過,但也從百姓口中得知,妥妥的銷金庫。


    四位花魁光是登台獻藝,便要十萬兩銀子,一夜便能掙到尋常人幾輩子難以企及的財富。


    幾項產業,都是憑空出現一般,沒有任何鋪墊。


    宋浩先前還感歎過,究竟是何許人也,能有如此大的魄力。


    都是二殿下的手筆!?


    他與二殿下年幼便結識,二殿下雖說聰慧,但絕不可能支起這麽大的攤子,當真如此,背後定然還有高人相助。


    “這位乃是當今國子監祭酒林浩,本宮的把子兄弟,尚衣坊便是他名下的產業,先前所述,都是由林兄所主導。”


    朱高煦托著林浩的肩頭,眼中含著笑意道。


    “尚衣坊!?”


    宋禮的世界觀再度被顛覆。


    如今尚衣坊可謂是壟斷了整個大明,近九成的富人生意,數年積累下的財富,絕對是富可敵國。


    更離譜的,還是國子監祭酒,曆朝曆代的國子監祭酒,都是德高望重之人擔任。


    麵前這人不過二十歲出頭,如何可能做到。


    “在下不過是憑借些個小聰明,二位做的可都是大買賣,實在是力不從心。”


    宋浩搖了搖頭,自個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經營這羊湯炊餅靠的也不過是投機取巧,真要玩大的,萬一賠了咋辦?


    “你無須自謙,若是願意,大可先去湖畔商學院擔任導師,授課的同時鑽研桃源的商學技巧,絕對是大有裨益,你這羊湯炊餅,每年盈餘算作十萬兩,本宮便給你十萬兩一年的俸祿。”


    朱高煦微眯著眼道,反正無論如何今日都得將人帶走。


    十萬兩一年的俸祿,對於朱高煦來說,無關痛癢,隨便哪裏節省一些成本就出來了,換來的卻是一個人才。


    “二殿下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是再托辭,也是說不過去,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


    宋浩也曾想過,靠著經商富可敵國,否則便也不會放棄入仕,眼下這便是極好的機會,若是不把握住,將來或許會後悔。


    十萬兩一年的俸祿,整個大明,怕是再無第二人!


    “在此之前,你得先替本官解決一件小事。”


    林浩突然說道。


    雖然羊湯炊餅的營銷已經證明了宋浩的能力,但林浩還想試試對麵的底。


    倘若當真隻是小聰明,便難堪大用,當個導師便也算了。


    “林大人說笑了,在下有什麽能幫的了你的?”


    宋浩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清楚林浩此舉是何用意。


    “對街的通州書局,之所以能如日中天,隻因其所銷售的話本,皆是從應天書坊流出。”


    “如今通州書局在應天書坊中的臥底盡數得知,如何才能杜絕,通州書坊盜印話本一事?”


    林浩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這便是他給宋浩出的考題。


    解法不下十種,隻要宋浩能想出一種,日後林浩便能委以重任。


    “欲要斷絕此事,自然是告官。”


    宋浩不假思索道。


    “雖說朝廷有著律法,嚴禁盜印書籍,可就算被查出,對麵隻需換個名頭,便能死灰複燃,而且就算處罰,也是無關痛癢。”


    朱高煦顯然對宋浩的迴答並不滿意,告官一事,隻要是個人都能想到。


    宋浩臉上掛著一絲笑意:“還請林大人將應天書坊還未刊印出售所有話本的名冊,都給在下一份。”


    看著宋浩胸有成竹的模樣,林浩讚許的點了點頭,光是這份氣場,都不是尋常人所能企及。


    不多時。


    楊士奇捧著一堆名冊,上了閣樓。


    “宋浩,你要這名冊做什麽,難道靠著這些個名冊,便能杜絕通州書局盜印一事?”


    朱高煦不解道。


    “還請諸位與我去刑部走上一趟。”


    宋浩臉上從始至終都掛著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意。


    上了馬車,直奔內城西邊。


    “去刑部所謂何意,難不成你是想讓金純尚書出手幹涉此事?”


    朱高煦接著問道。


    “不錯,應天書坊幕後之人,先前我還真不知,可通州書局就差把東宮二字寫在招牌上,朝堂之上敢與東宮對著幹的,想必也就隻有刑部金大人。”


    宋浩微微頷首道。


    “就算找了金純又如何,充其量也就是責令關閉,並且處以罰金,朱高熾那種狗皮膏藥似的,黏上了如何會走。”


    朱高煦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這宋浩也不算有多明智,這些辦法他可都是想過,就沒有一條行得通的。


    “此事便依宋浩,二殿下。”


    林浩扯了扯朱高煦的衣角。


    ……


    馬車在刑部外停了下來。


    “二殿下,林大人,宋小友,大駕刑部是有何貴幹?”


    坐在門檻上吞雲吐霧的刑部令史左千秋,見到三人從馬車上走下,連忙將煙蒂甩掉,滿是笑意的迎上前來。


    一位是當今皇子,一位是工部尚書之子,還有一位國子監祭酒,陛下眼前的大紅人,哪個都不是他這小小的令史能夠得罪的。


    “我等要見金純大人,煩請通報一聲。”


    朱高煦朝著左千秋拱了拱手,若說朝中他最為懼怕的便是這金純。


    哪怕姚廣孝,都敢當著麵喊其禿驢,可金純麵前卻不敢半分造次。


    還記得少許年前,他與三弟為了在應天府中修築豹房消遣,拆了兩棟民宅。


    結果金純直接衝進後宮,將兩兄弟給拽了出來,當著街就是一人一百大板,還責令二人與那民宅的主人道歉。


    父皇也是充耳未聞,從此以後,朱高煦兩兄弟,見到金純都是繞著道走。


    “無須通報,金純大人此時在公房用膳,小的給您幾位帶路。”


    左千秋滿是討好道,領著四人進了刑部。


    金純的餐食異常簡單,不過是兩枚紅薯,配著一碟花生米,伴著三兩果子釀。


    刑部絕對的禁酒令乃是陛下親自頒布,可陛下卻知金純平日嗜酒如命,便格外開恩,午膳之時,可飲三兩酒作陪。


    “二殿下,宋小子,還有林小子,你們怎麽來了?”


    金純見左千秋領著幾人進了公房,連忙起身笑臉相迎。


    先前三德客棧一案,若非林浩在朝堂之上公然斥責,他便當真成了草芥人命之輩,所以對林浩也是高看一眼。


    “金世伯,我們是前來報案的,此事關乎重大,直接就上您這刑部來了,還請見諒。”


    宋浩朝著金純拱了拱手,不徐不疾道。


    “但說無妨,左令史看座。”


    金純讓人將還未用完的午膳端了下去。


    “您應該知道,應天書坊是二殿下的產業,靠著兜售話本為營生,如今應天書坊的話本生意做到了大明各地,生意紅火引得賊人惦記。”


    “前幾日,應天書坊的十幾個夥計,押送著剛剛刊印成冊的話本,送往各地,卻久久沒有傳迴消息。”


    “二殿下派人前去找尋,卻發現十幾個夥計都被人截殺在半路,車上的話本也是不翼而飛,話本丟失是小,可那十幾個夥計為此白白丟了性命!”


    宋浩聲淚俱下道,演的那叫一個真實。


    “豈有此理,在大明境內,還有此等事!”


    金純拍案而起,眼中皆是難以掩飾的怒意,十幾條人命,就這麽沒了。


    “依照大明律,如此行徑,乃是人神共憤,應當行連坐之罪,晚輩這有一計策,能夠找出那幕後兇手。”


    宋浩接著說道。


    “你有何計策,速速說來,本官定要將那人戳骨揚灰!”


    金純連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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