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梅豔波妥協了!


    經過了一整夜的掙紮,她最後還是穿著一身黑色的韻律裝,出現在悅卜群所指定的韻律教室。


    進來一會兒仍沒看到悅卜群,她便自行走到一麵延展鏡前方,做著各種暖身運動,十分鍾後,那個說會來監視她的大男人仍然沒有出現,反倒來了個濃眉大眼、身著中性運動衫的女孩。


    “你就是梅豔波?”女孩對著她大聲問道。


    梅豔波略微停下律動的身子,透過鏡子,瞧著那個對她不太友善的女孩。“你是在問我嗎?”


    女孩有些惱火,“這裏隻有你一個人,我不問你問誰?”那語調有著那麽點拉丁語係的卷舌音。


    梅豔波望著她,本想損她幾句,後來想想,覺得她不值得自己這麽做,便決定繼續練舞,完全漠視她的存在。


    蘿莉看著她的動作,一舉手一投足都美得令人著迷,有些嫉妒上天將這麽好的條件都賜給眼前這個女人。


    雖然她對美國的名模認識不多,但從羅馬飛來之前,她的表親就事先知會她,她的工作是全力輔助悅卜群,所以,對於他們將要合作的模特兒,她也就略略作了一些功課。


    如今一見,她不得不承認梅豔波真是天生的模特兒。


    今天,悅卜群由於臨時有事,不能立即趕到,便要她來這裏告知梅豔波,鍛鏈她的體能老師將於半小時後到達,這段時間,請她先自行暖身。


    可是,一看到不將她放在眼底的梅豔波,她怒火一來,當下決定什麽也不對她說。


    熱身了半小時的梅豔波,越想越不是滋味,頓時停下動作,漠然地從蘿莉的身邊走過,一邊抓起毛巾拭汗,一邊收拾東西。


    “你在幹嘛?”蘿莉這下子慌了。


    “迴飯店。”她答道,連頭也不抬。


    “不可以!待會兒悅先生和體能老師就要來了。”蘿莉這才說出早該在半小時前說出口的話。


    梅豔波用力拋下毛巾,吸了口氣,看著她道:“是誰給你這個權利在旁邊監視我,直到最後才告訴我悅大牌及那個老師即將要來?”


    “你兇什麽?”蘿莉雖然理虧,嗓門還是挺大的。


    “我兇?是你先開頭的吧!?”梅豔波再度抓起毛巾,準備離開。“我討厭不守時的人,更厭惡狐假虎威之輩。”


    她才抓起行李袋,門外就閃進兩名高大而且野性的男子,右邊的是悅卜群,他正以犀利的雙瞳質問她的離去;而一旁身材僅比他矮幾公分的美國大漢,一身勻稱的肌肉,看得出來是練過體操的選手,若不是那張臉過於女性化,他會是個討女人歡喜的大男孩。


    她仍然背起背包,準備離去,卻被悅卜群的聲音攔下,“去哪兒?”


    她喘了口氣,應道:“迴飯店。”


    “才暖身半小時就打算離開?”他又問。


    “總比有人‘遲到’半小時好吧?”梅豔波語帶譏諷,還特意加重“遲到”兩個字。


    悅卜群何時受過被人譏諷的鳥氣?尤其對方還是個出賣靈魂的拜金女!


    “別忘了,你隻是個受雇於我的模特兒。”他特意強調“我”字,以告知她這裏由他做主。


    “對不起,我是受雇於玫茜百貨,而非你。”


    “你別忘了,我可是玫茜百貨費盡心血聘來的攝影師,隻要我一句話……”他冷笑了聲,並未表明這家百貨公司他擁有三分之一的股權。


    “就能把我換掉?”梅豔波替他說完,“我求之不得!”話一說完,便大步朝門口走去。


    “站住!”悅卜群大聲暍道,“如果你敢任意離開,我就告你毀約!”


    “你憑什麽?”她轉過身,怒視著他。


    “就憑我手中的合約。你應該沒忘記合約中有一條但書——除了不可抗拒的天災外,無論在何種情況下,你都必須遵照攝影師的指示,完成各種任務吧?”


    天啊!她不相信彼得竟然替她簽下這種合約!


    “你不信?”他斜睨著她,“可以打個電話向你的經紀人求證。”


    梅豔波緊咬著下唇,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


    不是她怕毀約後的違約金問題,而是她明白,一旦玫茜百貨對外放話說她毀約,自己多年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名聲與地位,一定會毀於一旦,因為絕對沒有一家公司,會雇請一個曾毀過約的模特兒擔任代言人。


    她深唿吸了幾下,強壓不滿心不悅,才又開口說話,不過卻將矛頭指向蘿莉,“這個女人一分鍾前才告訴我,你們兩個將會晚點到,而我卻像個傻瓜似的在這裏等了你們半個小時了!”


    “蘿莉!?”悅卜群當場被人刮胡子,顯然很不高興。


    “呃……我問過她是不是梅豔波,她也不迴答我,我怎麽知道她就是梅豔波本人呀?”她偽裝的委屈,有那麽點欲蓋彌彰的虛假。


    悅卜群看出來了,梅豔波也看出來了,但她就是要看這個驕傲的男人如何處理這件事。


    “蘿莉,你若想跟我一起工作,就必須做到最好,否則,就迴阿其頓那裏去!”他的話冷冷地落下。


    蘿莉表麵上不敢反彈,但怨尤的目光卻狠狠掃向梅豔波。


    梅豔波哪會理會這女子的怨恨,她頭一別,完全不把蘿莉的情緒當一迴事。


    悅卜群知道梅豔波的氣已平,便問:“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隨你高興。”她聳聳肩,算是妥協。


    見她沒反對,悅十群轉頭叫著隨後進來的美姿美儀專家:“卡蓮娜,看看這女人的身材是否處於最好的狀況中,與標準不符的,一律在短期內修正。”


    “是的。梅小姐,麻煩你到那個房間,我必須檢視你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卡蓮娜禮貌地說道。


    她是個五十多歲的美國女性,成熟而達禮,讓梅豔波感到很舒服。


    “好。”她跟隨卡蓮娜走進美體室。


    門一關上,負責鍛鏈梅豔波的教練哈柏終於開口:“梅豔波是我見過最優秀的模特之一,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


    “你怎麽知道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悅卜群聽到他這麽說,有些不快。


    哈柏笑了,“放輕鬆,在某一方麵,我算是半個女人,我對她沒有興趣的。”哈柏一眼就看穿悅卜群的想法。


    悅卜群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該死!他厭惡自己這種無聊的情緒反應。她的事跟他有什麽關係?他的工作是將這次的攝影工作完美地結束,然後一走了之!


    就在這時,卡蓮娜打開門走了出來,“悅先生,梅小姐可以說是完美無缺,至於體能的部分,就交給哈柏先生了。”


    身後的梅豔波緩緩地走近他們,她看見悅卜群眼中複雜的波光,也看見蘿莉小心翼翼地為他端來了杯奶茶,就像個巴結主人的小女仆。


    “悅大哥,請用茶。”


    “恩。”他接過了奶茶,有一口沒一口地暍著,目光仍然盯在梅豔波的身上。


    這讓蘿莉對梅豔波的敵意更甚,但她仍強力壓抑胸中的不悅,並刻意在悅卜群的麵前顯示自己的大方。


    “梅小姐,要不要也來一杯駱奶茶?”


    “不了十謝謝。乙她討厭駱奶茶,那會讓她想到貧瘠的沙漠生話、與迴教世界女人低微的地位。


    “ok,我們開始吧!”哈柏立刻出聲,“豔波,今天我們得先跑一千五百公尺,淋浴後,再進行基本舞蹈的訓練,下午會安排攀岩的課程,晚間還有一小時的遊泳課,這樣的安排你受得了嗎?如果不行,我們可以分成兩天來做。”


    “不成,時間很趕,必須盡快將她的體能訓練到最好的狀態。”這話是出自悅卜群口中。


    “我可以。”梅豔波毫不猶豫地接下挑戰。


    “我終於明白你的名模頭銜,不是憑空掉下來的。”哈柏讚美道。


    她笑了,不是因為他的吹捧,而是他的真心,“待會兒我累倒在地,你就會收迴這句讚美了。”


    “放心,我會背你迴來。”哈柏玩笑道。


    “先謝啦!”說著,她已丟下背包,準備往外跑。


    “好女孩!”哈柏再次稱許道,兩人從側門奔到門外的專設跑道,一前—後地跑著。


    悅卜群也跟了出去,站在跑道的一方,看著他們平穩地奔跑著,有種說不出來的悸動。


    他一直以為大自然才是最美的,但此刻,他卻發現一個有生命力的女人,更可以將美發揮得淋漓盡致。


    蘿莉走近他,“她真的很美,是吧?”這話是探究,卻也隱含了女人的妒嫉。


    他不直接迴覆她,僅說:“阿其頓讚美你和伊達在工作上一樣的出色,因此我希望你明白,梅豔波是一個商品,我隻想用鏡頭充分地表現出她的完美。今後你必須和伊達一樣,謹守你的分寸。”他可不想浪費精力來應付女人,尤其是情緒化的女人。


    “悅大哥……”


    “工作時,叫我悅先生。”他糾正道,“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說明,多年來我隻用男助理,因為他們不會鬧情緒。大漠、古城這些地方是容不得意外發生的,希望你記住這點。”


    “是!悅先生。”她雖然滿臉不悅,但也不敢再接話。


    梅豔波終於跑到終點,迎接她的是麵不改色的悅卜群,以及明明有怨氣,卻不敢發作的蘿莉。


    “豔波,先衝個澡,二十分鍾後迴到舞蹈室。可以嗎?”哈柏遞給她一瓶礦泉水。


    “好!”她將礦泉水一口灌進口中。


    “暍太快,不但解不了渴,而且姿態不雅。別忘了,你現在的身分是玫茜百貨公司的代言人,在任何地方都必須表現出你的品味與知性,甚至是感性,而非粗俗。”悅卜群看著她喝水的動作,冷聲糾正,並補了一句:“也許哪家小報的狗仔隊,正想藉由你醜態橫生的照片,大發利市。”


    她一把拿開礦泉水,有些惱怒,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畢竟,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


    “我去衝澡了。”她這次可是極優雅地將礦泉水瓶遞給哈柏,踏著模特兒的標準步伐往裏走去。


    “你對她太嚴厲了。”哈柏說道。


    “我對自己的‘作品’都是如此要求。”他迴道,也往迴走。


    “老天,你視她為作品,而不是女人?”哈柏不可思議地驚唿。


    “她在我的鏡頭底下,的確是件作品。”他邊走邊道。


    “那在你的眼下呢?”哈柏突然以法語問道,也許是不想讓跟在一旁的蘿莉聽見他們的對話。


    “還是作品。”他矜淡地迴應。


    “老天!我真懷疑你的名氣是怎麽來的!”


    “當一個女人成為商品的代言人時,她的自我就必須消失,否則隻會搶了代言商品的鋒頭,成為失敗的廣告。”他不慍不怒地對一路跟隨他的哈柏說,“我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可是你以前拍的是沙漠、是天空、是高山峽穀,它們不會動、不會笑、不會哭。你當它們是作品,沒有問題;可是豔波是個女人,會動、會歡喜、會震怒、會有情緒,所以你必須了解她,才能拍好她,如果你隻視她為作品,如何拿捏她的美?”哈柏以他這些年來的經驗來反駁悅卜群。


    “模特兒這三個字代表什麽?”悅卜群反問。


    “模特兒就是商品的代言人。”哈柏迴答。


    “那就對了!從此刻起,那個女人必須忘了她是誰,而是一個突顯商品的代言者。而我既是這一係列的攝影主導者,那麽她就須按照我的方式、我的專業,配合做出最適切的動作,以突顯商品,使作品更臻完美。”他不自覺地拿起梅豔波的礦泉水,一口灌進腹中……


    登時,一股清香味沾到他的唇邊,融入口中,那是梅豔波唇膏的味道。


    昨天,他已嚐過一次。


    哈柏說得對,她是女人,活生生的女人……


    “我會訓練她,一直到達你的標準為止。”哈柏不想再辯解,隻好妥協道。


    “謝謝你。”他的語氣霍地軟化。


    哈柏不解地望著他。前一刻還如此義正辭嚴,下一刻卻禮貌得出奇,真是怪人一個!


    忽然,他笑了笑,這一行多的是瘋子,但偏偏這些人都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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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蹈課開始,梅豔波已換上另一套幹淨的黑色韻律裝,做著哈柏指定的所有高難度的舞蹈動作,接著,哈柏也加入她,極其自然地摟起她的腰肢,擺臀扭腰地跳起雙人舞。


    哈柏是個極優秀的舞者,在極具拉丁風味的樂音中,他完全融入其中,就像個正在向梅豔波求愛的男子。


    而她在他的引領之下,一會兒舞近他,一會兒又抽離他,每當她的手劃過彼此的身體時,一旁觀看的悅卜群就覺得有些燥熱。彷佛她修長的手臂在他的全身撩撥著,試圖開啟他的原始欲求。


    他不斷的自問,她對他來說,真的隻是件作品嗎?


    是的!他強迫自己這麽想。


    盡管她的身體顯示她是十成十的女人,但,她仍是他相機下的“作品”。


    不論是她或是其他女人,隻要站在他的相機前,永遠就隻是商品的代言人,對他而言,也就成了作品的一部分。


    沒有例外!他不允許有例外。


    鼓樂聲越來越響,他們的肢體言語也就越來越開放,當哈柏的手正準備勾住梅豔波的腰肢往胸前一帶時,悅卜群卻關上了音樂。


    他們氣喘籲籲,眼神中帶著不解。


    “就練到這裏,準備攀岩。”說罷,悅卜群丟下他們,往攀岩教室走去。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看到任何男人與梅豔波過度的接近。


    “那她要不要先衝洗?”哈柏迴神追問。


    “隨她,但隻有十分鍾。”他刻意壓下自己鼓噪的心情,無情地迴應。


    哈柏隻好安慰梅豔波:“我想,他將你看成美洲豹了。”


    她隻好苦笑,“對,而且是一隻不用清洗與休息的美洲豹。”


    “要不要我和他打個商量,讓你多休息幾分鍾?”哈柏有些不忍。


    “不要。”她毅然決然地往前走。她不要求他,男人可以做的,她也可以!


    他們一走進攀岩室,哈柏立刻為梅豔波穿戴上安全帽、安全帶等攀岩配備,就在他彎下身子準備為她穿鞋時,悅卜群又開口阻止了:“難道這個部分也要你幫忙?”


    哈柏放下鞋子,有些惱怒地走近悅卜群,“你到底怎麽了?先是不準她洗澡,然後又不準我為她穿鞋,現在她全副武裝的模樣怎麽穿?”


    “她必須學習自理!在沙漠中,不可能有你或其他人日夜伺候她,她得自立自強,所以在這裏,她就必須調整心態與作法,否則到時隻會成為大家的負擔。”


    梅豔波氣在心裏,卻仍努力彎下身子穿上攀岩鞋,一個不注意、身上的鐵勾劃了下她的腹部,她痛叫出聲:“啊——”


    哈柏立刻奔了過去,“你怎麽了?”


    她痛得冷汗直冒,卻驕傲地迴答:“沒事。”


    悅卜群看見她佯裝的堅強,一陣暖流和著心疼,突地流進他冷硬的心窩,但他卻什麽話也沒說。


    哈柏被惹怒了,“你太過分了!如果她是商品,卻因你的偏執而受到損傷,這部分誰要負責賠償!?”他再度以法語指責道。


    他們以為梅豔波聽不懂法語,便肆無忌憚地針鋒相對起來。


    “她若是全球最優秀的名模,就該讓自己隨時處在最佳狀況,這跟我傷了她與否完全沒有關係。”悅卜群明知這麽說有些無情,但仍不肯低頭。


    梅豔波聞言,旋即吞下疼痛,穿好鞋子,若無其事地打斷他們:“我好了,可以攀爬了,你們若再談不攏,我就當你們放我假羅!”


    兩人這才閉上嘴,哈柏邊走迴她的身邊,邊嘮叨:“真不懂玫茜百貨為什麽找了這麽個冷血的家夥來!”


    一直不發一語的蘿莉,馬上為她心儀的悅卜群說話:“因為他是全球最優秀的攝影師!”


    “安靜!”悅卜群並不因為蘿莉的仗義執言而給她好臉色看。


    “悅先生……”蘿莉感到好委屈。


    “奶茶。”他沒有溫度地命令。


    “是。”蘿莉隻好去取茶。


    哈柏迴到梅豔波身邊,低語:“我會替你和玫茜百貨公司方麵溝通,現在可以爬嗎?若不行,就不要勉強。”


    “相信我吧!”她笑了笑,接著二話不說,咬牙攀爬,漸漸地,汗水滲出衣衫,然而她卻沒有半點怨言。


    即將到達岩塔頂端時,哈柏的聲音響起:“爬上去就可以休息了。”


    聽見哈柏的聲音,她直覺往他看去,卻在意識到自己身處的高度時,忽然感到一陣暈眩,一個打滑,單腳沒有踩穩,她隨著安全繩索一路往下滑,尖叫聲旋即而起——


    悅卜群立刻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奔向她的落地點,一把接住她,同時對哈柏大吼:“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她!?”


    一旁的哈柏先是一怔,繼而在心頭大笑。原來這個悅卜群並非表麵上這麽無情!


    “我很抱歉!”哈柏看了看梅豔波,又瞧了瞧悅卜群。


    梅豔波仍然在悅卜群的懷中,熟悉的氣息再次鑽入鼻端,這讓她想起了昨天突來的擁吻,渾身不自覺地打顫。


    那是一種激情的顫抖,隻是悅卜群沒有意會出來,以為她受驚過度,真情流露地問:“你還好嗎?”


    她吸了口氣,說道:“我很好。”然後低下頭,卸下身上的所有配備。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過度緊張,連忙放下她,梢梢退開。“你有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晚餐後到遊泳池報到。”話落,悅卜群便如風般離開攀岩室。


    哈柏望著他速迷離去的背影,尷尬地轉向梅豔波,“我真的很抱歉。”


    “沒有關係!”


    哈柏笑了,她也笑了,隻有已走至門邊的悅卜群笑不出來。


    他竟有點嫉妒梅豔波可以和哈柏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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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小時後,梅豔波從飯店的房間走出來,同行的還有她的經紀人彼得·萊恩。


    “你真的不要緊嗎?要不我和白奕夫談談,要那個姓悅的不要太操你?”


    彼得心疼地道。


    “不用。”她打起精神往右走,誰知才走了幾步,就和正巧打開房門的悅卜群撞了個滿懷。


    心不在焉的她,下意識地連聲道歉:“對不起。”


    悅卜群立時扶住撞上他的柔軟身子,不發一語。


    他已瞧見臂膀中的莽撞女子正是梅豔波,而且身邊還跟了個跟她一起從臥房離開的男人,心頭有說不出的紊亂,卻不知該作何反應。


    梅豔波有些羞窘地離開他的懷抱,仰頭對上那雙深沉的大眼,一時接不上話,撇開臉,她瞧見跟在他身邊的蘿莉。


    梅豔波說不出看到蘿莉從悅卜群房間走出來的確切感覺,但心底泛起的痛感,竟是如此的明顯。


    那是嫉妒嗎?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對任何男人產生好感,自然也不可能產生嫉妒的情緒。


    見氣氛有些僵凝,彼得·萊恩率先伸出手,“原來是悅先生,久仰大名,豔波交給你,我們公司絕對放心。”


    梅豔波的眉頭倏地蹙了起來。彼得前一刻才說要替她抱不平,下一刻卻又擺出另一種臉譜,真是道地的商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她索性繼續往前走,不再理會他們。


    “喂,豔波,等等我。”彼得知道她在氣什麽,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商言商嘛!


    “她在特訓,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擾她!”悅卜群反倒出聲了,森冷的語調完全沒有妥協的餘地。


    “可是,我是她的經紀人。”彼得不服氣道。


    “迴去再看一遍合約。”他也不廢話,丟下彼得往前行。


    蘿莉則立刻跟了上去。


    彼得氣得在原地跳腳,“這是什麽跟什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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