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暇,作為書院夫子的四弟子,實際上卻是書院之中,最不像書院弟子的一個。


    盡管身為大師兄的文刀三像個賭徒,但是除了書院二師兄之外,書院裏的所有人都對大師兄很恭敬,而且大師兄是夫子最堅定的支持者。


    夫子的很多事情,也都會聽從大師兄的意見,所以在這一點上,文刀三雖說是個賭徒,但仍舊還像是個在書院讀書的學生,至少表麵上看起來與其他弟子沒有什麽區別,走出去也很像是個讀書人。


    而四弟子無暇,則是完全不像是個書院弟子,她在書院中的打扮像是個中年婦人,總是一身鄉下婦人的裝扮,沒事會抱著針線獨坐,替書院裏的其他師兄師弟師妹們縫縫補補。


    若不是她呆在書院裏,恐怕在書院之外看到她,會把她當做是個鄉間普通婦女。


    當接到了二聖的旨意,無暇著實是嚇了一跳,原本在無暇的心裏,自己此生將呆在書院裏給師弟師妹縫縫補補就好。


    但是卻沒有想到,如今居然會被二聖召喚,而且從聖旨上的內容能夠明顯看出,二聖對魯修斯已經不信任,甚至可以說二聖忌憚魯修斯的實力,想要讓無暇出麵執掌鬆江城,對魯修斯進行一些限製。


    前來宣讀聖旨的宮人,畢恭畢敬對無暇說:“無暇姑娘,陛下和娘娘還在宮裏等候,您看我們是不是抓緊時間?”


    無暇抬起頭看了一眼那群宮人。根本沒有去接那道聖旨,很直接地說:“你們迴去吧。”


    那些宮人頓時全都一臉茫然,不明白無暇究竟是什麽意思?


    一同前來宣讀聖旨的帕瓦羅微微皺起眉頭。上前對無暇說:“無暇姑娘,這可是陛下和娘娘下達的旨意,你難道要抗旨不成?”


    無暇根本沒有抬起頭去看帕瓦羅,自顧自擺弄手中的針線說:“老娘如今隻是個鄉下婦人,不懂什麽帶兵打仗,所以聖皇和聖後怕是找錯了人,所以你們趕緊迴去問清楚。免得鬧出笑話。”


    那些宮人根本不敢多言,隻能是齊齊看向帕瓦羅。期待帕瓦羅能夠站出來勸說勸說對方。


    帕瓦羅此時頓時有些後悔,覺得自己不該強出頭,向二聖推薦書院的無暇,因為他早已經了解過。無暇之所以進入書院,實際上正是厭倦了俗世的生活,或者說她就是在書院隱居的。


    不過,盡管是對無暇的做法有些為難,但是帕瓦羅畢竟是紅心王,還是有一套自己的說辭。


    陪著銷量對無暇說:“嗬嗬,無暇姑娘說笑了,誰不知道,當年您獨守邊疆雪老城。讓魔族十餘年都不敢走出冰原,您的能力陛下和娘娘都很清楚,所以才會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你。”


    無暇沒有抬起頭。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隻是平靜地盯著手上針線活。


    見對方居然不理自己,帕瓦羅頓時有些束手無策,要知道東方有句俗語“凡人不開口,神仙難下手”。


    若是無暇繼續與自己爭辯,帕瓦羅有自信可以說服對方。可是現在無暇完全沉默不語,連一句話都不說。這實在是讓帕瓦羅有些難以下手,確切說帕瓦羅準備好的說辭,現在完全接不下去。


    沉默了良久,帕瓦羅有些無奈地說:“無暇姑娘,其實此次的事情,您也應該清楚,那魯修斯並非是什麽善類,若是讓他占據鬆江城,控製住天江南北的樞紐,對大唐可不是什麽好事。”


    無暇仍舊是不理不睬,帕瓦羅也隻能是硬著頭皮繼續說:“無暇姑娘,您要知道,如今大唐江山岌岌可危,身為大唐的子民,為國出力那是責無旁貸,您豈可躲在這書山之上呢?”


    “如今,外有那個來自西方的魯修斯,內有仙域和佛國的欺壓,大唐可謂已經是岌岌可危,而你又怎麽能夠置身事外呢?”


    “這種國難之際,正是我輩為國分憂的時候,要替陛下和娘娘將國難化解,而你居然躲在這書山上,連陛下和娘娘親自下達的聖旨都要忤逆,你這難道還是我大唐的子民嗎?”


    不得不說,帕瓦羅這個紅心王的確非常善於算計別人,能夠很輕易便找到無暇心裏的薄弱之處。


    可以說,當初無暇能夠鎮守雪老城,讓魔族十餘年不敢走出冰原,就足以看出無暇是個憂國憂民之人。


    或許她會忤逆聖皇和聖後的旨意,但若說此事是為了大唐的百姓,那麽無暇絕對會位置動容,甚至可能會責無旁貸的挺身而出。


    而帕瓦羅可謂掐中了無暇命脈,很直接便給無暇帶了個很高的帽子,先將無暇的注意力吸引住,然後才又繼續說:“如今,大唐江山岌岌可危,大唐的百姓也是很需要你,難道你還要坐視不理嗎?”


    無暇終於不得不開口:“我何時坐視不理了?我不過是不想參與政治罷了,當年我也是因為某些事情,否則我又豈會隱居在這書山上?”


    帕瓦羅聞言冷笑著說:“嗬嗬,果然如此,你覺得你去鬆江城,是為了你心中肮髒的政治出力,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不出麵,鬆江城被魯修斯占據,南北同行都必須要經過他那裏,大唐的百姓真的能夠安寧嗎?”


    不等無暇開口,帕瓦羅又接著說:“你是不是覺得,現在是陛下和娘娘忌憚魯修斯的實力,或者是我們從中挑唆?”


    無暇不可置否地看向帕瓦羅,顯然那目光已經表明,難道不是你從中挑唆了聖皇和聖後嗎?


    帕瓦羅見到無暇這種目光,便仰麵大笑著說:“哈哈哈。無暇,我以為你是個英雄,沒想到你居然是如此看待這個問題的。你以為魯修斯是什麽善良之輩嗎?哼,告訴你,這次鬆江城大戰,天江以南的兵力,幾乎損失殆盡。”


    帕瓦羅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冷笑著問無暇:“你應該知道,天江南岸那幾座城池的駐兵數量。可是現在幾乎損失殆盡,這是一個什麽樣的數字?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會有這麽高的傷亡?”


    無暇很是冷漠地說:“那是戰爭。豈會沒有傷亡?何況朝廷遲遲不願派出援兵,魯修斯能夠守得住鬆江城,已經很不易了。”


    聽了無暇的話,帕瓦羅同樣冷笑著說:“真沒有想到。你居然是如此想的,這便是你不願意出任鬆江城守將的原因嗎?你還是不相信陛下和娘娘,而寧願去相信魯修斯。”


    無暇頓時心裏有些打鼓,其實她也不知道究竟該不該相信魯修斯,之前夫子曾經派遣乙玄、套套和潘慧三人前去,但是三人至今沒有消息。


    實際上,書院裏的其他弟子,已經對魯修斯產生了懷疑,不過大師兄和夫子已經沒有發話。書院裏弟子盡管對魯修斯有所懷疑,但並沒有有任何行為,隻是靜靜等待夫子的命令。


    可是現在不同。聖皇和聖後已經親自下旨,這一方麵意味著聖皇和聖後忌憚魯修斯,同時也從另一方麵說明魯修斯的狼子野心。


    現在麵對帕瓦羅的一番質問,無暇確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其實也想要答應聖皇和聖後的旨意,但是她始終還是覺得。魯修斯應該不是那種有狼子野心,想要篡奪唐王朝基業的人。


    因為對方在書院的時候。通過和對方的交流能夠看出,或許對方想要在東方獲得屬於自己立足之地,但他並不想推翻唐帝國取而代之。


    他不過隻是想要一個安身立明之地,能夠讓他獲得足夠的發展,從而去對抗強大的永恆神國。


    從這一點上,魯修斯的所作所為是獲得夫子認同的,否則夫子也不會為了幫他,出手在長安城與國師大戰,更加不可能舍命保護他入長安。


    眼見無暇仍舊還在遲疑,帕瓦羅又接著開口說:“不瞞您說,我便是此次馳援鬆江城的統帥,但是我沒有進駐鬆江城,因為我在城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魯修斯親手險些將國師給殺掉。”


    “什麽?”這次無暇終於動容,沒有辦法再像之前那樣平靜,顯然帕瓦羅說出的信息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無暇很是震驚地說:“這,這怎麽可能?之前他可是被夫子送入長安城,怎麽可能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的修為便能夠超越國師?除非……”


    見無暇說到一半停下來,帕瓦羅則頓時掌握主動,開口說:“看來你應該猜到原因,實際上,陛下和娘娘得知消息,也是在懷疑這一點,魯修斯根本就擁有很強的修為,是故意在隱藏自己的實力。”


    “他利用了夫子和陛下以及娘娘的信任,從而獲得了一個率兵出征的機會,並且得到了能夠獨霸天江南北樞紐的機會,如此還不能表明他的狼子野心嗎?難道你到了這種時候,還選擇相信他?”


    “我……”無暇實在是有些啞口無言,她很清楚,若是真的按照帕瓦羅所說,那麽魯修斯的確是有諸多可疑之處。


    帕瓦羅知道無暇已經開始懷疑,便繼續說:“其實陛下和娘娘和不想相信,所以才會讓你出麵,去試探魯修斯,看一看他會不會拱手將鬆江城讓出,而您想必即便得到鬆江城,也必然不會對不起大唐百姓。”


    不得不說,帕瓦羅的這頂高帽子,戴的無暇很舒服,無暇正色說:“不錯,我自然是不會背叛大唐。”


    帕瓦羅則是順杆爬,趕緊說:“就是啊,所以您出麵,執掌鬆江城,絕對是非常合適,因為朝廷其他人,陛下和娘娘也不能信任。”


    無暇突然打量起帕瓦羅問:“那麽你呢?你既然能夠得知如此重要的計劃,又是替陛下和娘娘傳遞聖旨,難道你不是合適的人選嗎?想必若是你執掌鬆江城,也應該非常的合適吧?”


    不等帕瓦羅作出解釋,無暇繼續說:“你向陛下和娘娘推薦我,而你自己也是個非常合適的人選,你難道就沒有想要占據鬆江城?”


    被無暇給反將了一軍,帕瓦羅倒是有些心悸,不過他也早有準備,當下便笑著說:“嗬嗬,無暇姑娘說笑了,論統兵能力,我如何能和您相提並論?所以此事還是您出馬最合適。”


    緊接著又說:“至於我的那麽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姑娘您,陛下和娘娘也知曉,我是個來自西域的人,我隻是想要為我的族人,在東方尋求一個可以立足的地方,所以希望無暇姑娘能夠給予方便。”


    “方便?”無暇有些不解看向帕瓦羅。


    後者不緊不慢地說:“我的族人以貿易為生,而鬆江城乃是天江南北樞紐,而且貫穿東西的天江也必須經過那裏,所以希望姑娘您執掌鬆江城,能夠給我那些族人貿易上的方便。”


    無暇聞言冷笑著說:“哼,你果然也是有所圖謀的,不過此時說這些還太早,等我去了鬆江城之後再說吧。”


    說著,無暇將聖旨接過,然後便讓帕瓦羅領著宮人先迴去,自己知會了夫子之後,迴去朝廷領命。


    在帕瓦羅和那些宮人離去之後,無暇很快便召集書院裏剩下的弟子,將事情告知了大家。


    隻是如今夫子不在書院,因而書院裏的弟子們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不過大師兄文刀三這種時候卻非常堅定地說:“無暇應該去,畢竟這是君命,我們書院還是要為大唐做些事情的。”


    無暇聞言忍不住問大師兄:“可是大師兄,此事其中必有蹊蹺,我們若是參與進去,會不會讓夫子與魯修斯交惡?反倒是會影響夫子的計劃?”


    大師兄文刀三反倒是笑著說:“你們搞錯了一件事,我們書院是要一切為大唐的,若是連我們都不遵從二聖的旨意,那麽滿朝文武以我們為表率,豈不是人人都會忤逆二聖?那二聖的威嚴何在?”


    聽聞大師兄如此說,無暇頓時明白過來,欠身向大師兄行禮:“大師兄教訓的是,是無暇忽略了這一點,無暇知曉應該如何去做。”


    然而大師兄緊接著又說:“不過,無暇你獨自前去很是不妥,畢竟如今鬆江城可謂是危機重重,不單單是魯修斯,還有那個帕瓦羅,以及仙域和佛國都盯著那裏,所以你還是帶上幾個人與你同去。”


    說著,大師兄喚出兩人:“子客,餘淼,你二人便陪同你們四師姐一同前去,放心大膽去做,我敢打賭,夫子不會怪罪你們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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