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就是聞名全美,甚至可以說是聞名全球的波士頓大學,這裏是培育知名音樂家的搖籃。也許台灣很多音樂係的莘莘學子會選擇到維也納進修,但如果各位能更進一步了解,就會知道波士


    頓的音樂係才是頂尖。”賽諾向車內的旅客,解說右手邊所看見的校園。


    黑吟鈴一路上那雙事不關己的眼神,倏地放大直往外看。


    這所學府是她的夢想,她一直想來這裏,在這裏生活,在這裏求學。她現在隻想馬上下車,去逛逛這夢寐以求的校園。


    “現在,我就帶各位到這所大學逛逛。由於巴士車不能人內,所以會先開到大學校門口,然後我們再一起下車看看這所美麗的學府。”


    賽諾話才說完,巴士左後方突然出現一輛改裝過的巨型吉普車,往巴士直直撞了上來。


    緊接著就聽見砰砰的巨大撞擊聲,繼而是全車旅客此起彼落的驚喊聲。


    短短的十秒鍾,原本歡樂的氣氛,頓時化成不絕於耳的驚痛聲及哭泣聲。


    黑吟鈴在車子遭受撞擊的瞬間感到一陣力量的拉扯,待她迴過神來,便發現她被壓在賈斯文的下方,耳邊還聽見他氣如遊絲的喜悅聲:“我終於可以抱住你,可惜——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話落,他便斷氣了


    她輕輕地從他的身下爬了起來,思緒陷入一片空白,耳邊那些吵雜的求救聲,被她隔絕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她的手臂在流血,膝蓋也有些擦傷,但她完全沒有感覺。


    賈斯文走了,第四個男人間接因為她而死亡。


    她該自責的,但她又覺得無辜。


    她不是神,又怎麽會知道這一趟旅行,會成為賈斯文的死亡之旅?亦如她不知她前三任的丈夫,會因和她結婚而遽逝一樣。她也不過是命運之神手中的一枚棋子,隻能照著既定的格子前進或後退啊!


    突然,她低下頭,親吻賈斯文的額頭,“別了,謝謝你愛護我,這是我欠你的吻別。”


    至於去巴士後方上廁所的白奕夫,才剛出廁所,便感到車子遭到劇烈撞擊,他當下立刻往前衝,仿佛有股動力告訴他必須這麽做,所以他丟下一旁唿喊求救的旅客,來到黑吟鈴的座位前。


    他很驚訝她異於常人的冷靜,“你的未婚夫還好嗎?”


    她輕輕抬眼,望著他那雙極具魅力的藍瞳,心髒又迅速動了起來。她不明白,為什麽他總能夠帶給她這種源源不斷的生氣。


    見她不語,白奕夫直覺她並非表麵上那麽冷靜,連忙問了句:“你呢?你還好嗎?”


    突然,她有種想放聲痛哭的衝動,但淚水僅聚結在胸口,一滴淚也沒落下。“他走了,我還好。”


    話一說完,一陣暈眩直撲而來,眼前一黑,她便往前傾。


    白奕夫旋即接住她,將她抱下了車,下車前他瞥了司機與賽諾一眼,他知道他們已無生息。


    下車的第一件事,他立刻打手機報警,另外還通知蜜雪兒,為他找來他的私人醫護人員,醫治這個陌生女子。


    不久,警車及救護車自遠而近駛來,而白奕夫則帶著黑吟鈴,匆匆坐著剛來到的私人座車,離升現場,因為他不宜曝光,尤其在救了這個他人未婚妻的時刻,更不適合公開露麵。


    良心說,他不知道為什麽這麽急著救她,而且為了她,他放棄了他最愛的hermes旅行提箱。


    jjwxc  jjwxc  jjwxc


    多日後——


    黑吟鈴與白奕夫選了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廳坐了下來。


    她著了一襲黑色的絲質洋裝,略施薄粉,小巧的朱唇塗了她最喜歡的淡咖啡紅口紅,冷中帶豔。


    她一百七十四公分的身高對東方女孩而言,有些鶴立雞群,侄對一百九十四公分的白奕夫來說,卻顯得嬌小。


    白奕夫今天仍然是一襲白色衫,搭配米色的休閑褲,但這些可都是真正的高檔貨。


    原本就俊美的外表,搭配著名脾精品,讓他有如太陽下的真鑽,閃耀著令人無法逼視的高貴。


    這幾天的短暫相處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是一次很特別的經驗。


    黑吟鈴從沒遇過一個陌生人,讓她感覺像個熟悉的朋友,而且也從沒遇過一個人,樣樣高人一等。


    而白奕夫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麽不一樣的東方女孩。


    多年來,他女友一個換過一個,就是沒有和東方女孩交往過,因為他認為那些女孩,說好聽點,是心思單純;說難聽點,是專業知識不夠,常識又不是,外加她們嬌小沒料的身材,實在引不起他的興趣。


    他對女人的要求極嚴,認為西方美人在體態與輪廓上,真的比東方娃娃強了許多,更重要的是,她們在這地大物博的土地上成長,見多識廣,並常自謝為“地球人”,更以宏觀的眼光去看世界,和她們對話也就豐富有趣多了。


    但卻沒有想到他這一趟平民旅遊,意外地發現一個自己向來瞧也不瞧的東方娃娃,竟有雙難懂的瞳眸與神秘的氣質,如果他不細究,很難從她的口中、眼中找到真實的答案。


    她仿佛看盡千山萬水,卻又靜靜矗立在一角,像是哪兒也沒去過。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組合,尤其她還這麽年輕。


    “打探完了?”黑吟鈴像是明白什麽地問道。


    他淺笑道:“你不瞧我,怎知我打探你?”


    她冷哼了聲,“謝謝你這次的出手相救,我代我的未婚夫向你致上最深的謝意。還有謝謝你的私人醫護人員對我的救援,讓它們沒有留下疤痕。”


    她瞄著自己的手臂與膝蓋。


    “舉手之勞罷了。”


    “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也許白逸夫隻是個假名,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會記住你這份人情。這是我為你選購的小禮物,希望你收下。”她遞出印有玫茜百貨的精品袋,而且還好大一袋。


    “不用了。”他推拒道。這家百貨公司的東西全是他們自家的,要什麽沒有? ’


    “打開看看再拒絕。”她不疾不徐道。


    他看了看她,蹙著眉心,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有把握。


    “就看一眼吧。”良心說,這實在不像她的作風,她一向懶得和人說話,偏偏對他就是不一樣。


    她清楚地知道,這絕非因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這麽簡單。


    白奕夫於是打開提袋,一見那眼熟的色澤及形狀,怔了下,“你怎麽知道?”


    “我看到你上車時拿著它。”她說得輕描淡寫。


    “原來你也和車上那些女人一樣注意我,”他糗道。


    她愣了一下,原來她注意過他,隻是當時不自覺而已……


    為了選購這個旅行提箱,她可是費盡心思,並以原價的五倍價格讓該店的人迅速從法國調貨來。


    這一切的一切,她從不曾為他人做過,這次為什麽會破例?她隱隱知道答案,但她不想讓他知道。


    這種男人是眾星拱月的高檔貨,若不是人家的老公,也會有門當戶對的未婚妻,她這種“記錄不良”的女人,和他不是一掛的。


    不是她瞧不起自己,好歹她生活檢點,還是個處子寡婦。再說,她生活富裕,根本不需仰賴男人的供給,而且,她已不再相信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日子的童話。


    四個拉她結婚的男人一個個先後人土,這種厄運發生的機率太高了,所以他又何必讓下一個男人受罪,甚至……


    “這禮我收下,謝了。”他的出聲打散她的神遊。


    “那我們就此別過。”她準備離開了。


    “幾點的飛機?”他也站了起身。


    “兩小時後。”她忽然覺得時間過得好快。


    “那——”他停頓了一會兒,想說什麽又打住。’


    她淺淺笑道:“就祝我一路順風吧,也許這次不會再有屠龍騎士。”她暗指若發生空難,應該不會再有另一個好管閑事的人先行救她。


    他頓時覺得她不像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孩,倒像個看盡紅世的老太婆。但她那姣美的外表,在在證明她是朵正盛開的黑玫瑰。“好吧,黑玫瑰,祝你一路順風,”


    “謝了,白騎士。”她也玩笑的迴敬他。


    兩人一同走到門邊,他為她拉開餐廳的玻璃門,一時間,隻見鎂光燈此起彼落閃個不停。


    黑吟鈴雖然不知發生什麽事,卻沒有半點閃躲的動作,反倒是白奕夫急忙為她遮住鏡頭,而他身邊的兩名保鑣立刻將他們帶離現場,迅速鑽人他的賓士車,揚長而去。


    “我送你去機場吧。”他語氣平靜,就像是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你究竟是什麽大人物?”她終於壓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


    “也許你才是大人物。”這些天他一直刻意不看、不聽任何社會新聞,因為他放自己半個月的假,所以盡管車毀人亡這種大事發生在他們之間,他也不想去迴想那些不愉快的片段,自然也就不知道黑吟鈴的身分背景。


    她知道他不想說,她也不勉強。


    “我的名字在台灣也許是個有名的符號,但在這天大地大的美國,卻算不了什麽。如果你的符號有辦法讓我快速通關上飛機,我再欠你一次人情,他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就給我通電話,我會連本帶利的還給你。”她遞出她的名片。


    他再次覺得她像一本書,而且是一種他不曾涉獵的書,他有種衝動想將她買下,但又怕這隻是一時的衝動,反而讓真正懂她的人錯失閱讀的最好機會。


    於是,他選擇放手。


    “好,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他取走她的名片,瞄了上方的中文名字——黑吟鈴。


    的確是少見的“鈴”,以吟唱發聲的黑色吟鈴。


    她突然以少見的俏皮語調說道:“如果你認為我是在釣你,那麽你可以將這張名片丟了、撕了,或是隨便處置都可以。”


    “你該多笑。”他慎重地將她的名片放人他的皮夾內。


    “這話也是我想對你說的。”她迴應道。


    白奕夫再次驚歎。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幾乎很少笑?


    這幾天,他對她已經算是笑得很多的了。


    好個奇特的女子!


    到了機場,黑吟鈴真的被送人快速通關道,這在美國九一一爆炸事件之後,的確不是件簡單的事,他卻辦到了。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白奕夫望著她修長的背影,走過通關口,心頭仿佛有塊石頭壓著,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跨了一步,打算喊住她,但手機卻在這時發出藍色多瑙河的鈴聲。


    這鈴聲是他父親找他的鈴聲,也代表他的短暫假期結束了。


    他打開話機,雙眼仍然盯著黑吟鈴的背影。


    突然,黑吟鈴轉過身來,原本準備開啟的朱唇,卻在看見他接電話的動作後打住。


    她本來在賭,如果她迴頭時,他的目光與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她會向他要電話,還會告訴他自己最私密的聯絡方式。不論他何時想找她,都可以找到她。


    可是,他飄動的目光及飛離的心思,讓她斷了念。


    於是她朝他笑了笑,揮了揮手,再次轉迴身子,往登機門走去……


    而白奕夫也在失落中,目送黑吟鈴消失在登機門。


    父親的責備聲這時從話筒的那端傳來:“你這個好兒子,你知道自己和什麽女人沾上了邊?”


    “你在說什麽?”他仍舊未迴神。


    “那個黑什麽的女人是個寡婦,而且是四個男人的遺孀!你給我立刻迴到辦公室來,自己看看即時新聞報導了些什麽!”白爵士又怒又氣地甩上電話。


    黑吟鈴是寡婦?而且先後有四個男人為她而死?難怪她年紀輕輕就這麽老成……


    不,媒體唯恐天下不亂,他不能盡信。


    雖然這麽想,但偏偏還是受到影響,他立刻令身邊的保鑣驪車返迴公司。


    jjwxc  jjwxc  jjwxc


    白奕夫一迴到他的辦公室,白爵士便衝到他的麵前按下前方的液晶電視,螢幕上立即出現聳人聽聞的標題——


    黑寡婦,黑心肝,充矢才火化,即搭白貴胄。


    他那雙劍眉不由得蹙了起來。


    接著他又聽見電視記者的播報聲:


    台灣名女人黑吟鈴先後嫁了三次,先夫均在婚前意外遽逝,使得她在一夜之間,由窮困的平凡女孩成了富孀。  ,


    這次她又與準夫婿賈斯文前往波士頓度假,中途發生車禍,賈斯文為了保護她,意外死亡。由於他在生前便將名下百分之九十的財產,全歸人黑吟鈴名下,今“黑氏”又添一筆遺產。


    至於僅受輕傷的她,因為受到美國最富有的單身貴族,也是玫茜連鎖百貨公司、白金金控公司負責人之一的白奕夫所救,所以她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恢複健康。


    外界猜測,有“黑寡婦”之稱的黑吟鈴,在事故之前便與白奕夫有深厚的交情,所以才能在第一時間為他所救。


    記者們並拍到他們共同進出餐廳的情況。


    舊人屍骨未幹,新人已搭白門,好個黑寡婦。


    白爵士待兒子看完整節報導之後,冷厲說道:“給我離那女人遠一點,我們白家的信譽與事業勝於一切。”


    聞言,白奕夫俊絕的臉上布滿了寒霜,“你當我還是當年那個十歲的小孩?”


    他的反駁,讓自爵士怔了下。


    奕夫的母親去世這麽多年來,不管他給他什麽樣的訓練或是命令,奕夫總是咬牙達成,從未掉過一滴眼淚。有時,他會自問對小小年紀的獨子,是不是太過嚴厲了?


    但事實證明,鐵的紀律、鋼的訓練,是造就奕夫今日縱橫商界的重要因素。


    隻是兒子能力越強,他們父子的關係卻越疏遠,然而即使如此,奕夫也從沒像十五天前那樣,不顧一切地放下工作,跑去旅行甚至和不名譽的女人扯上關係,更沒有如此頂撞過他。


    他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白奕夫永遠都是他白爵士的兒子,是他們白氏集團的接班人這是任何人都不能改變的事實!何況是一個不知羞恥、貪得無厭甚至可以說是掃把星的克夫女人。


    白爵士將一疊照片甩在桌麵上,“這裏有一疊名媛淑女的照片與資料,我限你一個月內成婚,否則我會取消你在白氏所有的股份及財產。”


    白奕夫也不客氣地將它們全部掃人麵前的垃圾桶內,同時按下對講機,“蜜雪兒,將垃圾桶的資料全送到碎紙機內攪碎!”


    “你敢?”白爵士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向來與他維持表麵平和的獨子,敢這麽忤逆自己。


    “我不是敢不敢,而是想不想這麽做。”他不慍不火地說道。


    “你若想變成一文不名,你就這麽做做看!”白爵士怒火衝天地威脅道。


    “父親大人,您大概忘了,這七年來,白氏百分之九十的淨利都是我由這裏變出來的。”他指著自己的腦袋。“就算離開這裏,我也不會一文不名,倒是白氏的股價會應聲落地。”


    “笑話!白氏的人又沒全死光了,走了一個你,難不成公司就不能運作?”他明知兒子的話是事實,但仍不服輸。


    “當然可以運作,但您老就必須終日以公司為家,如此做,或許可以振興它的績效的百分之十。”他冷血的分析。


    “該死的孽子!”自爵士惡咒。


    “父親,法國人是不會這麽說兒子的。”法國人一直以開放、自由為榮,幾乎看不見哪個父母會這麽詛咒兒女的。


    “你——你——”他突然胸口一窒,險些昏倒。


    白奕夫見情況不對,連忙上前扶住父親,但白爵士卻將他一把推開,“我還沒死!”


    白奕夫心頭一陣擰疼。這讓他想到母親的死,她正是死於心髒病,而且就那麽幾秒鍾,便往生了。


    也許母親的去世,也是他潛意識不選擇東方女孩當伴侶的原因之一吧,因為她們常看起來弱不禁風,韌性不足,使得他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她們。


    隻是這一次,他遇見了一個和他認知中完全不同的東方女子,改變了他多年的成見。  -


    蜜雪兒也在這時走了進來,手上端了杯茶遞給白爵士,“總裁,先請坐下喝杯茶,順順氣。”


    “蜜雪兒,你真該管管你的“老板”!”白爵士直指著自己的不肖子。


    蜜雪兒露出了幽默的笑容,“我也希望啊,可是他沒娶我的女兒,所以,我的資格不符。”


    白爵士忽然拋出一句話:“那好,就讓你的女兒嫁給奕夫!她叫什麽名字?”


    蜜雪兒知道總裁這會兒是氣昏了,當然不敢造次,正在想該怎麽迴答他時,白奕夫卻開口了:


    “二個月內,我會給您一個媳婦!人由我選,您不得有異議。之後,您老就退休,股份全過到我的名下,從此不可以非理性的方式,命令我做任何事。”他的臉上沒有泄漏出半點情感。


    母親在臨終前要他好好孝順父親、聽父親的話,所以他總是咬牙完成父親所有不合理的要求與訓練,不吭一聲。


    但是,長久以來,父親那種冷血得不近人情的訓練,也使得兩人的關係越來越疏遠,因此他在獨當一麵後,即多次與父親抗衡。


    然而他老人家剛剛險些跌倒的身影,卻讓他憶及母親心髒病發時的揪心之痛,也讓他驚覺到父親老了。所以,他才決定讓步,如他老所願。


    仔細迴顧,他能有今日,都拜父親所賜,他剮剛傾倒的身影,隻是再次提醒他,父子的關係永遠斷不了。


    然而反骨、倔強的他,很難完全放下身段,表示臣服。尤其婚姻大事有關他的自由與情愛,教他無法接受任憑他老全權做主。


    同意娶媳婦是對他老人家一言難以道盡的情感,但這女人必須由他來決定,也算是一種柔性的抗議吧。


    白爵士本來就是要宣布退休的,公司所有的持股也一並要納入兒子的名下,隻是奕夫鬧出這種事,讓他氣得非給他一點教訓不可。


    他深知兒子不喜歡受拘束,便以逼婚為由,讓他嚐嚐那日率性丟下工作的代價。


    他絕對相信薑是老的辣,這場戰爭,贏家絕對是他。


    白奕夫也有他的盤算,他父親要的是一個媳婦,那他就給他一個媳婦,但那人絕對不是他的老婆,而隻是他們白家的媳婦。


    但,他要上哪找個“適當”的白家媳婦……


    其實以他的條件,要找個女人結婚不是問題,但眼前麻煩的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一個既不覬覦他們家財產,也不會阻礙他的私生活,而且離婚方便的適當人選。


    這時他的鼻端忽然傳來一股玫瑰花的香味,讓他有了某種聯想,他立即問道:“蜜雪兒,你給我父親喝的是什麽茶?”


    “玫瑰花茶,而且是法國原裝進口的。”她答道。


    白奕夫的雙眼霎時亮了起來,他知道要找誰來當他們白家的媳婦了!


    他走向門口,拉開辦公室的大門,“二位請吧,我要打通求婚電話。”


    白爵士和蜜雪兒雖然不解,但還是離開了。


    關上門,白奕夫執起父親並未飲用的玫瑰花茶,淺淺啜了一口。


    法國玫瑰的香氣果然不同凡響!


    不久之後,他的父親將會見到一個令他老大開眼界的兒媳婦,思及此,性感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上翹。


    看了看手上的瑞士鏤空古董表,心忖這個女人應該還沒到家,但是他還是決定先撥通電話過去。


    鈴……三聲電話聲之後,答錄機便傳來那女人不溫不冷的調子,“我是黑吟鈴,有事請留言。”


    “我是白奕夫,有事找你研商。方便時,請迴個電話給我,任何時間都可以,我的電話是……”


    剛迴到家中的黑吟鈴,立即看見台灣媒體的八卦報導,這才知道自己和什麽大人物扯在一起。


    從報上白奕夫極力護住她,不讓相機拍攝她的動作,還有答錄機上的那句“任何時間都可以”的話,使得她的心忽如洶湧的海水,一直拍打著她冷寂許久的心田。


    難道他對她有那麽一點點的在意?他到底想和自己說什麽?


    任何時間都可以打電話給他的那句話,就像個魔咒困住了她,她立即抓起話機,撥不肯的電話號碼,卻在按下最後一個數字時掛上電話。


    她在幹什麽?為什麽如此急躁?她是個死過四任“丈夫”的寡婦,怎麽可以像個懷春的少女一樣沉不住氣?


    她匆匆走進浴室,試著借衝澡讓自己過於高昂的情緒冷靜下來。


    忽然問她聽見了電話聲,馬上關上水龍頭,抓起浴室內的分機,強令自己冷靜地壓低聲音:“喂。”


    繼母粗嘎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吟鈴,你又賺了一筆“錢”,弟妹你該多照顧他們些……”


    黑吟鈴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來。


    她與繼母的關係,其實頗為複雜。


    她生母在生父去世之後,生活無以為繼,隻好帶著她和弟弟嫁給了也是姓黑的繼父。


    生母去世後,繼父又娶了現在這個繼母。


    由於繼父生前對她不錯,所以當他臨終前一再哀求她,一定要扛起家計,照顧繼母及弟妹時,她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承諾隻要自己有一口氣在,就會盡力照顧家庭。


    記得繼父出殯的當天,繼母抓狂地罵她是掃把星,克死了生父,又克死了生母,再克死了繼父,並要她滾出黑家,以免也連帶克死了冠上夫姓的她。


    而繼母也真的把她趕了出去。


    那年才十七歲的她,靠著半工半讀,硬是撐到高中畢業,當她得知自己考上全國第一流大學的音樂係時,真是喜出望外。


    誰知繼母卻在這時出現,要她實踐對繼父的諾言——照顧她及弟妹。


    然後繼母將一個色眯眯的中年男子——洪社郎拉到她的麵前,說道:


    “你若嫁給他,就可以完成你繼父的遺願!”


    她驚懼地踉蹌幾步,怯懦地說了個“不”字,旋即挨了繼母一記巴掌,“不管你想不想嫁,都得給我嫁!”


    這時,洪社郎也插話進來:“你的弟弟,就是唯一和你有血緣的那個弟弟,欠了地下錢莊五百萬,明天那些牛鬼蛇神就會來要錢,如果不給他們,這些人便會剁掉你弟弟的手腳,甚至會要他的命。現在他的生死,就看你的表現了。”


    聞言,她感覺像被人硬生生地推人地獄,眼前一片昏花,搖搖欲墜。


    洪社郎打算上前扶她,她卻憤怒地揮開他的手。


    洪社郎於是大怒,“若不是你媽說你是個處女,而且還有點姿色,你以為我瘋了嗎?會拿五百萬救你那個該死的弟弟!”


    “閉嘴!不準你這麽說我弟弟!”她怒吼迴去。


    “我隻給你五個小時想想,過了下午三點半,就算你想救你弟弟也沒辦法!”他狠冷地撂不語。


    一天後,她認命了,成了他名義上的妻子。


    被送人洞房時,她絕望到了極點,根本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就在洪社郎像惡虎撲羊將她壓倒在床時,她忽然聽見一聲慘叫,然後就看見他歪歪斜斜地倒向一旁。


    後來法醫監走出,他本來就有心髒病,又因服用過量的威而剛,外加太過興奮,導致猝死。


    喪事辦完後,她以遺孀的身分得到他名下的財產,扣完稅後所餘留的一百萬也因喪事費一並用盡。  。


    而這事以後,繼母又替她加上另一項罪名——克夫的女人。


    本以為經曆這次可怕的事件後,她的生活可以風平浪靜,誰知弟弟又被誘去職業賭場豪賭,因不想拖累她而被那些兇神惡煞挑斷手、腳筋,還成了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為了籌措弟弟的醫療費、看護費,外加繼母需索無度的生活費,她後來又嫁了兩次。後來她也靠著這些遺產,完成大學學業。


    她其實可以狠心一點,什麽也不理會,可是她沒有,自願扛起這一切。


    因為她在繼父臨終前承諾照顧家庭,更何況那個如今不能言語的弟弟,和她還是血濃於水的同胞手足呢!


    而外界一直不知道,她所獲得的遺產,除了極少部分留給自己之外,一部分是花在繼母及弟妹身上,但最大部分是用在心智障礙的研究機構及他們的家庭上。


    她冰冷的外表,隻是用來掩飾她脆弱的心靈。否則這些年她不被媒體,還有外人惡毒的眼光及詛咒,逼得發瘋才怪。


    掛上繼母的電話,她的心情變得好沉重,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到無情、無心,這樣也就能夠少些掙紮。但,她根本做不到。


    難怪她的閨中密友梅豔波總是替她抱不平,不時為她喊殺喊打的。


    有這樣的朋友也就夠了。


    這時電話聲再次響起,她以為又是繼母打來的,一種強烈的排斥感瞬間衝上心頭,煩躁地抓起蓮蓬頭往自己的頭衝去,同時也衝向一直作響的分機。


    另一方麵,沒有撥通電話的白奕夫,失望的放下話機,有點惱怒地低咒:“才下飛機就跑到哪兒去?”


    他計算著波士頓與台北的時差,現在正是台北的半夜,黑吟鈴竟然不在家!他開始有些相信媒體所說的,黑吟鈴是個壞女人。


    三更半夜不迴家,不是生活不檢點,是什麽?哪個好女人會如此晚歸?


    旋即,他自嘲道:“她本來就不是個好女人。”


    他不正是要利用她這個壞名聲,來反製父親的威脅嗎?


    然而想是這麽想,心中卻莫名地升起了失望與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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