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握緊了楊如熠的手。


    楊如熠也感覺到了,喘過氣後慢慢直起身看他:“你的手怎麽這麽”


    話才說到一半,就被葉景明一把扯進了懷裏。


    “……我以為你不來了。”


    大廳的其他人都還沒有走,楊如熠感覺他們都看向了這裏,但他現在感覺不到任何的不好意思,因為他現在心裏裝的全是葉景明。


    楊如熠抬手迴抱住她,輕聲喃喃道:“說什麽傻話。”


    他想說的其實是:無論何時何地,隻要葉景明需要他,他都願意義無反顧地朝他奔去。


    司機一開始看楊如熠很像alpha,以為他接的愛人會是個omega之類的,沒想到卻是個比他還要高大的年輕男人,隻背了個包,戴著黑色的口罩和棒球帽看不清臉,也不怎麽說話,但光是身上的氣場就能讓人感知到是個絕對的alpha。


    司機也沒有多揣測,等兩人上了車後問:“是迴剛剛那個地方還是去哪裏啊?”


    如果把葉景明帶迴家兩個人的關係可能就暴露了,楊如熠不知道葉景明是怎麽想的,正想問他,就聽見葉景明說:“去原地點附近的酒店。”


    楊家的人太多了,他隻想要個能和楊如熠獨處的地方。


    司機道:“有好幾家啊,要便宜點的還是好點的。”


    “最好的。”


    司機心想又是個少爺,報了個四星酒店的名字,葉景明看向楊如熠,楊如熠迴想了一下,說:“從我家走路過去大概……二十多分鍾。”


    葉景明說:“就去那。”


    一路上坐在後座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司機時不時從後視鏡裏看一眼,發現那個alpha雖然很安靜,但一直目光沉沉地盯著前方,仿佛巴不得下一秒就能到目的地,而另一個小夥子則有些局促地低頭看著後座的沙發,司機看見他的手始終被alpha的手緊緊扣在一起。


    等到了酒店,車一停葉景明就要拉著楊如熠下車,楊如熠讓他等等,對司機道:“師傅,收款碼給我一下吧。”


    司機也沒拒絕,點出收款碼遞給他,葉景明很快就明白了:“紅包嗎?我來。”


    他先楊如熠一步掃了碼,直接轉了一千過去,不顧司機看到收款金額吃驚勸阻拉著楊如熠下車,楊如熠也隻得匆匆跟司機說了聲“新年快樂”就被葉景明拉走了。


    葉景明走到前台,沒有多廢話,從口袋裏拿出身份證直接要了價格表上最貴的房間,連續訂了七天,付款拿到房卡後拒絕了經理的陪同,拉著楊如熠進了電梯。


    電梯的層數不斷升高,楊如熠有些緊張,因為今天的葉景明太沉默了,比他還沉默,從上車到現在幾乎全程都沒跟他說過話,讓楊如熠感到些許不安,卻也一直沒有鬆開他的手。


    “滴”的一聲,葉景明刷開房門,默默地取下口罩,攬著楊如熠進了房間,他稍微用力了點,楊如熠差點被自己的腳步絆了一下。


    房門被砰地甩上,下一秒葉景明就逼近身前,棒球帽和背包都被隨意地扔到地上,他死死地將楊如熠錮在雙臂裏,渴求到瘋狂地吻著他,一步步把楊如熠往床的方向推去。


    “景明你等等,先放、唔”楊如熠試圖跟葉景明商量,可葉景明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生怕隨時會有誰把楊如熠從自己身邊搶走一樣,不顧阻攔地將他撲到床上,急不可耐地扯開他的衣服,吻他,壓在他身上烙下一個又一個痕跡,楊如熠不得不掙紮起來,“景明!你別這樣!”


    他想推開葉景明,但力氣根本沒他大,掙紮了一番後衣服還是被扯開了大半。楊如熠又急切地喊了葉景明幾聲,但依舊沒有任何作用,再這樣下去事情隻會偏離他預想的方向發展。


    “葉景明!”


    楊如熠情急之下大吼了一聲,好不容易趁葉景明愣了那麽一瞬的功夫掰過他的臉強迫他麵對自己,葉景明終於停了下來,可是房間沒有插卡,燈沒有亮,他根本看不見葉景明的臉,隻能聽見粗重顫抖的喘息。


    楊如熠的聲音有些發抖,但他還是小心翼翼、一字一句地對葉景明說:“你聽我說……我在這,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可以跟我說,我們一起解決,慢慢來好嗎?”


    他知道葉景明在想什麽,但難過不是可以靠上床解決問題的,那是逃避。


    比起逃避,他更想陪葉景明一起麵對一起解決,這才是最重要的。


    啪嗒,啪嗒。


    楊如熠感覺有什麽滾燙的液體一滴一滴落在臉上,葉景明突然把他攥進懷裏,力道大到他有些喘不過氣,聲音哽咽了起來。


    “……對不起。”


    楊如熠終於放心了下來,他有些費力地抬起手撫上葉景明的腦後,輕聲地安慰:“沒事的,沒事的,我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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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50 不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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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景明緩緩替楊如熠把衣服穿好,房間的中央空調沒開,有點冷,但他不想跟起身跟楊如熠分開,就扯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葉景明側躺著抱著楊如熠,楊如熠也抱著他,臉貼著他的額發,輕聲說:“有什麽不開心的就說吧,我在聽。”


    葉景明不知道該怎麽說,其實想想好像事情的起因很簡單,就是他哥迴不來,他爸又走了,家裏隻有他一個人過年。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能說完,可就是因為太簡單了,說出來顯得有些矯情,讓葉景明心裏的難過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葉景明不說話,楊如熠就問:“你爸呢?”


    他知道他哥和葉景光在國外迴不來。


    葉景明把臉埋進楊如熠懷裏,悶聲道:“德國那邊的工廠出了點事,飯吃到一半走了。”


    楊如熠好像能明白葉景明為什麽難過了。


    葉淩川現在是國內數一數二的企業家,從白手起家到如今的成就,少不了自己的努力,但也少不了家庭的犧牲,許多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經曆人生中每一個重要階段、度過每一個有特殊意義的節日的時候,葉景明都是和葉景光或者是自己一個人過的。


    楊如熠想起以前上中學的時候,每一次有需要家長出席的活動,楊父楊母如果有空並且覺得有必要的話會來參加一下。


    他會特意去葉景明那邊看看,而一堆家長之間,葉景明的位置上總是空的。


    葉家沒有親戚,葉景明隻能一個人站在那裏,看著與他同齡的孩子跟父母有說有笑。


    家長會也好,過年也好,葉景明一向很懂事,能理解他爸的難處,但理解不代表不會失落難過,看到別人的幸福美滿的家庭時,他也會羨慕落寞。


    楊如熠知道葉淩川是萬般無奈,葉景明肯定也是知道的,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能摟緊了葉景明,許下承諾般輕聲卻珍重說道:“別難過,我會陪著你的。”


    他感覺葉景明抓著自己衣服的力道更緊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葉景明吸了吸鼻子,鼻音略重地說:“阿熠,還記得國慶那次你在學校見到的那兩個女人嗎?”


    楊如熠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個,愣了一下才迴答道:“記得……怎麽了?”


    沒想到葉景明竟然說:“那兩個人……是商家的,一個是他二姐,一個是他最小的妹妹,我爸是商家的第三個孩子。”


    楊如熠有些難以置信,因為葉景明看起來那麽討厭商家,葉家居然跟商家有血緣關係?


    “我爸當初一直想逃離那個家,讀大學的時候遇到了在蛋糕店做烘焙師的媽媽,他跟家裏人斷絕了關係,還沒畢業就和媽媽結婚了,然後有了我和我哥。”


    “我爸不希望我們和商家扯上聯係,就讓我們和媽媽姓,我媽媽姓葉,叫葉婉柔,跟她的名字一樣,是個很溫柔的人。”


    後來媽媽去世,葉淩川為了紀念她才把自己的姓也改成葉。


    “我爸結婚後就開始創業經商,起初很艱難,但也熬過來了,公司步上正規的時候我們還一起規劃過,等有錢了就給媽媽開個屬於自己的甜品店,因為她真的很喜歡甜點。”


    聽起來是個很好的開頭。


    “可是我六歲的時候,媽媽生病了,要花很多錢,我爸把公司賣掉了都不夠,他沒辦法,隻好去求他爸。”


    “那個時候他爸和他那些所謂的兄弟姐妹都來醫院了,在一間空病房裏,我爸讓我和我哥出去買飲料,但是我沒去,我看見了……”


    葉景明說著,身體和氣息都開始顫抖。


    “那個人讓我爸給他們所有人下跪,你要知道那對alpha來說是奇恥大辱……我爸跪了,但是他的那些兄弟姐妹臉上……隻有輕蔑和嘲笑,甚至對我爸冷嘲熱諷。”


    alpha是一類自尊心極強的群體,自現代社會以來,幾乎沒有alpha願意為了求別人而下跪,更何況是葉淩川這種曾經養尊處優、處在最上層的alpha。


    “然後……我爸的父親就是商重林,他開了個條件。”葉景明不願意稱唿那個人為爺爺,“他知道我爸的心迴不來了,就要我爸拿我和我哥交換,他們出錢給媽媽治病,但從此我們必須改姓商,再也不能見自己的父母。”


    “……”楊如熠的胸口起伏了一下,雖然知道這個“交易”最終沒有達成,但還是難以自製地憤怒起來。


    “但是……我哥那個時候已經有自己的意識了,對他們特別警惕,他們覺得他不好管教,就改了條件……隻要我一個。”


    楊如熠心頭一震,下意識地抓緊了葉景明。


    “我當時真的很怕……我不想讓我媽媽死,但我也不想被送到什麽商家,我爸一直在猶豫,因為他真的沒辦法了,後來是我媽媽知道這件事,哭著威脅我爸,如果他把我們其中一個送走,她就從這裏跳下去,她寧願死也不想我們被送到商家那種全是沒有人心的怪物的地方。”


    “商家人見我父母不答應……就真的全都走了,沒有任何的心軟,我媽媽知道再治下去也沒有希望,不顧反對放棄了治療,那是她最強硬的一次,然後第二年的春天……”葉景明越發地哽咽,“她走了。”


    “自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假如我當初勇敢點,主動跟商家人走,我媽媽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我爸可以不用失去他最愛的人,我哥哥也不會沒有媽媽……”


    “別說了。”


    話音未落,楊如熠突然用力地擁緊了葉景明,他竭盡全力地想安慰他,想讓他感知到自己在這裏陪著他,想把他那些不該存在的想法都擠出去,葉景明每一句話都像割在他心上,楊如熠心疼得仿佛在滴血。


    “別說了葉景明,別這麽想,這件事從來都不是你的錯,”他聲音都在輕微地發抖,“你哥不會這麽想,你爸也不會,沒有人會這麽想,不是你的錯。”


    葉景明抱著楊如熠,眼淚洶湧而出。


    他從來沒敢跟任何人說起這件事,因為每每想到那段迴憶勾起的都是讓人窒息的痛楚,他不敢跟家人提,怕他們會難過,可是對外人,他也不敢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麵。


    隻有楊如熠了。


    隻有楊如熠能讓他放心地展示自己的脆弱,也隻有他願意在此時此刻拋下萬家燈火陪他縮在這黑暗裏擁抱慰藉他。


    楊如熠沒有刻意表現出自己知道葉景明在哭,任由眼淚打濕衣服,一下一下地輕撫著他的頭發:“沒事了,不想,不想了……”


    也不清楚過了多久,葉景明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再看時間的時候,已經快淩晨五點了。


    楊如熠讓他去洗一下好好休息,葉景明下了床,撿起掉在地上的房卡插進卡槽,開了幾盞暗燈後低著頭默不作聲地從行李箱裏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


    葉景明終歸是個alpha,在楊如熠麵前哭了之後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站在花灑下捧了一把水努力地洗臉,洗完澡後照了下鏡子,眼睛還是紅腫的。


    他走出浴室,楊如熠已經從床上下來了,正站在床邊整理身上的衣服。


    葉景明看著他,眼眶還有些發熱,低聲道:“……你要走了。”


    “我家裏人很多起得比較早,我是悄悄出來的,被發現了不好解釋。”楊如熠拉上衣服的拉鏈,對他說,“你先好好休息,等有空了我再來找你。”


    “有空”是個沒有具體期限的詞,葉景明不知道楊如熠說的“有空”會是什麽時候,可能很快,也可能一直都沒有。


    “但是現在還有點時間,”楊如熠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淺淺地笑了一下,“我可以等你睡著了再走。”


    跟哄孩子似的。


    但葉景明還是走了過去,躺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楊如熠:“那你到家了記得給我發個消息。”


    “好。”


    楊如熠關了燈,隔著被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他,葉景明閉上了眼睛。


    他忽然想起楊如鈺結婚自己喝得爛醉那晚,楊如熠也是這麽哄他睡著的。


    過了一會,感覺葉景明應該已經睡著後,楊如熠小心翼翼地起身,避免拖動椅子發出聲音,然後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楊如熠不知道的是,葉景明在他關門的瞬間,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差點就不想讓楊如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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