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迴應。


    葉景明在幾個房間裏找了一遍,最後還是在自己房間裏找到的楊如熠,他背對著葉景明,正緩慢地穿自己的衣服。


    “阿熠,你怎麽那麽早就醒了,”葉景明換上一副關心的語氣,“這衣服該洗了,我給你拿我的吧。”


    他說著上前想把人摟進懷裏,卻被默不作聲地躲開,手也撲了個空。


    楊如熠繞開他就要往外走。


    葉景明感覺不對勁,立即擋住了他的去路:“阿熠?”


    “讓開。”


    楊如熠冷冷地看著他,表情有些陰沉,聲音也是冷的,葉景明上一次見到他對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還是他們剛認識幾個月的時候,當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阿熠,你這是怎麽了……?”葉景明雖然對楊如熠突如其來的脾氣感到莫名其妙,但還是好聲好氣地說,“是不是我剛剛手機響了,吵醒你不高興了?”


    他想伸手摸楊如熠的臉安撫一下,卻突然被一把拍開。


    葉景明看著自己被打開的手愣了愣,見楊如熠又要走也有些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說:“你到底怎麽了?有話我們好好說不行嗎?好端端的”


    “我讓你讓開聽不到嗎?!”


    楊如熠突然暴怒猛推了葉景明一把,葉景明猝不及防地後退幾步,腰直接撞在了櫃子的邊緣上,疼得他抽了口氣。


    楊如熠也沒想到會這樣,盛怒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葉景明也顧不上疼了,耐著性子說:“阿熠,如果我做錯什麽了你跟我說,不要這樣一聲不吭的就走。”


    他表情誠懇,話語裏也是妥協的意味,甚至有點無辜委屈,反觀楊如熠一直在發脾氣,如果讓旁人看見了,肯定會覺得他是蠻不講理的那個。


    楊如熠一向克製冷靜,如今瞪著葉景明,眼眶越發地紅了,最後咬牙切齒地冷笑一聲:“互不打擾?”


    葉景明聽到這話,瞳孔驟縮。


    楊如熠聽到他和楊如鈺的對話了。


    這下葉景明終於慌了,急忙解釋道:“阿熠你聽我說,你哥打電話問我你在哪,又試探我們的關係,我怕他突然知道一時會接受不了才這麽說的,我沒別的意思,你信我好不好?”


    但葉景明不能理解,為什麽楊如熠對這句話會有這麽大反應,放軟了語氣祈求道:“這件事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好嗎?你別生氣……”


    他小心翼翼地去拉楊如熠的手,見楊如熠沒有掙紮就抱住他,輕聲地道歉:“阿熠,對不起……”


    他原本以為事情能這樣翻篇,但楊如熠在發抖,這樣葉景明就算把人抱在懷裏也無法安心。


    “……葉景明。”楊如熠的聲音有些艱難,“我想靜一下。”


    葉景明頹敗地意識到,現在無論他說什麽都不起作用,隻會越描越黑。


    無奈鬆手,楊如熠後退幾步從他身旁繞開,葉景明啞聲問:“你要去哪?”


    楊如熠沒有迴答,葉景明就這麽僵在原地,直到聽見樓下遠遠傳來大門被甩上的聲音,仿佛被兜頭蓋臉地澆了一盆冷水,裏裏外外都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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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隻是簡單地冷戰一下  還不是火葬場哦


    第40章 40 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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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如熠一直到下了樓才發現自己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這個小區的路比公寓那邊的還要複雜,他在裏麵兜兜轉轉了好久才找到出口。


    但出去後又有一個問題他手機沒電,身上沒有現金,連坐車的費用都付不了,走到公寓恐怕要一整天。


    楊如熠心煩意亂地坐在公交站想了一會,最後鼓起勇氣跟路人借了下手機,給柳清漣打了個電話。


    幾十分鍾後柳清漣開著秦恆的車過來了,楊如熠上車後,慚愧地對柳清漣說:“抱歉,麻煩你了。”


    “沒事。”


    楊如熠本來是想給陳思樂打電話的,但是他怕對方看見他一大早渾身酒氣地在街上會問東問西,糾結了一下還是腆著臉打給了柳清漣一個女孩子,因為他認識的人裏隻有她不會問、也不會好奇這些。


    楊如熠現在什麽都不想解釋。


    柳清漣看了看他,隻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楊如熠借著車的後視鏡看了眼自己,好在葉景明沒在看得見的地方留下痕跡,沙啞地迴道:“……還好。”


    柳清漣就不再問什麽了,陸續從扶手箱裏拿出充電寶、麵包和水給他,要了個楊如熠要去的地址就出發了。


    全程兩個人都沒再交流,等到了公寓小區的附近,楊如熠下車跟柳清漣道別,柳清漣說有事可以再找她,然後就走了。


    楊如熠收拾了幾件衣服和電腦就直奔之前在車上就挑好的賓館,一連交了好幾天的房費。


    他現在才知道後悔那麽草率就決定跟葉景明同居,現在鬧僵了他為了迴避葉景明連住的地方也沒有。


    倒也不是說他不能迴家或者去楊如鈺家亦或是朋友家裏,隻是他不想麵對父母的質問,不想讓他哥擔心,也不想麻煩朋友,葉景明那裏他更不敢住,因為公寓是葉景明租的,他一分錢沒出,還住在那裏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什麽跟別人冷戰的底氣。


    楊如熠突然想起小時候寄住在親戚家的場景,他被親戚家的孩子欺負跟人打了起來,事後無論怎麽被親戚訓斥或是陰陽怪氣地冷嘲熱諷他都隻能站在門口一聲不吭,自己家也迴不了,好像離開那他就無處可去一樣。


    寄人籬下時的那種無助感又迴來了。


    楊如熠在床邊頹廢地坐了一會,還是決定先給楊如鈺迴個電話。


    楊如鈺聽見他聲音時嚇了一跳,當即問道:“小熠,你嗓子怎麽了?”


    “沒事……酒喝多了,哥對不起,我手機沒電了,剛睡醒。”


    楊如鈺無奈道:“跟同學出去放鬆下是沒錯,但你別喝那麽多啊,這種東西傷身體,下次別再喝成這樣了。”


    楊如熠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難不難受?”


    難受,楊如熠現在覺得頭昏腦脹,胸口更是喘不過氣來,當然難受。


    “還好,再睡一覺就好了。”


    但楊如鈺很快就聽出了不對勁:“小熠,你怎麽了?心情不好嗎?”


    “……沒,隻是有點困。”


    “是嗎……”楊如鈺還是不太放心,“我下午去看你吧,家裏的阿姨很會做冰糖雪梨,我給你帶一點過去,潤嗓子的。”


    “不用,別折騰了,”楊如鈺現在去公寓是找不到楊如熠的,楊如熠也不想被他看到自己這副模樣,“我吃了潤喉片,過兩天就好,別擔心。”


    “……好吧,”楊如鈺輕輕歎了一口氣,“那你好好休息,記得吃早餐,別吃辛辣油膩的食物,實在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


    “嗯,知道了。”


    楊如熠應付了幾句掛掉電話,想不到接著葉景明打電話過來了。


    看見來電人的時候楊如熠感覺心猛跳了一下,心髒又開始鼓噪得難受,他立即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像逃一樣衝進浴室打開了花灑,仿佛想用水聲將自己徹底與葉景明隔絕。


    楊如熠在花灑下站了好一會才慢慢冷靜下來,他昨天喝得太多,很多事情記不清了,隻記得好像跟葉景明做過,醒來後有種莫名的失落難過。


    當時他第一反應就是想去找葉景明,卻在打開門的那一刻清清楚楚聽見葉景明說他們互不打擾,關係也沒多好。


    楊如熠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是小時候拚命討好別人卻仍然不被喜愛、仿佛整個人都被否定的憤怒委屈和難過。


    盡管很多年以前他就已經不在乎別人喜不喜歡自己,但那是葉景明,那些話是葉景明親口說的,葉景明否定他們的關係,仿佛把楊如熠也一起否定了,所以這種感覺不僅去而複返,還比小時候體會到的更為強烈。


    但是自他答應葉景明的那一刻,不就早該做好有這一天的準備嗎?


    他們要結束嗎?就因為葉景明的一句話,他要把之前幾個月一切的一切全部抹殺?


    楊如熠垂著頭,手掌貼著牆壁緩緩蹲下。


    他想,明明自己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和葉景明的關係,他好像沒有指責葉景明的立場。


    葉景明也一定覺得莫名其妙吧,因為一句隨便扯的假話跟他鬧那麽大,顯得他又敏感又矯情。


    楊如熠腦子亂糟糟的,洗完澡迴到床上,葉景明沒打電話了,但給他發了消息:【阿熠,你在哪?】


    【等你心情好點了接一下電話好嗎?別讓我擔心。】


    楊如熠沒有迴消息,關上手機,把臉蒙進枕頭裏,幹脆什麽都不想,就這麽睡了一覺。


    等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快黑了,楊如熠饑腸轆轆,渾身無力,頭疼嗓子疼,隻好點了個外賣和藥。


    楊如熠吃了飯和藥後哪都沒去,在房間裏也沒什麽好做的,就坐在床上看看論文寫寫代碼,累了就隨便找部電影消磨時光。


    等到了晚上,葉景明又打了個電話過來,楊如熠沒接就發消息,跟他道歉,問他在哪裏,讓他天黑了早點迴來。


    楊如熠隻迴了一條:【別管我,我想靜幾天。】


    他不是在鬧脾氣,隻是像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並好好反思。


    反思自己這麽做是不是錯的,思考以後該怎麽辦。


    但是這件事並不容易,因為楊如熠隻要一涉及到跟葉景明有關的事就容易失去自己的原則和判斷力。


    他覺得葉景明的那句話其實、好像可能也許、並沒有什麽值得生氣的,是他太敏感自卑想了太多,而且葉景明已經道歉了,他應該順著台階下……


    楊如熠越想越亂,越想越煩,最後點開了一部又一部電影,一直看到迷迷糊糊睡去。


    接下來的幾天葉景明都聽話地沒出現在楊如熠麵前,隻有每天給他發消息說早安晚安,還有幾句無關緊要的,都是在試探他是否還在生氣。


    楊如熠不知道該不該迴,該怎麽迴,他自己也不清楚還有沒有在生氣,能確定的是他還沒想好以後,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葉景明,所以一直不敢迴去。


    可他又怕再這樣僵持下去,葉景明會覺得他太不識抬舉,覺得沒意思,他們的聯係就這麽淡了。


    可楊如熠舍不得。


    今天又下起了大雨,他坐在實驗室裏,忍不住又想起葉景明,他記得葉景明現在沒課,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有沒有帶傘。


    但是就算沒帶,他其實也能跟認識的人一起走,楊如熠知道葉景明跟自己不一樣,他有很多朋友,隻要他想,身邊可以有許多人圍繞,根本就不會缺一把傘。


    所以上一次他去給葉景明送傘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抱多大指望葉景明需要自己,但是他想,萬一呢?萬一葉景明需要他呢?


    為了那個“萬一”,楊如熠還是義無反顧地橫跨了半個校區過去。


    葉景明又發消息來了:【阿熠,外麵下雨了,你帶傘了嗎?】


    楊如熠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是在擔心他有沒有傘,還是希望他去接自己?


    如果說葉景明沒有傘,楊如熠可能還是會去接他,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


    接著葉景明又問:【沒帶的話我去接你吧?】


    看來是前者。


    但既然葉景明自己有傘,楊如熠就沒什麽好操心的了,迴道:【不用,我有。】


    葉景明那邊輸入了好久才發來一條:【還在生我的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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