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讓一驚,抬眸看向程儒言:“你說什麽?”


    “我說,寧稚已經全都知道了,趙學峰告訴她的!”


    蕭讓吼道:“趙學峰為什麽會知道這些?你們倆誰說的?”


    張旭白了臉:“老大,我沒說過!”


    程儒言笑了下:“你以為我和張旭誰都不說,趙學峰就不知道?拜托,咱倆還穿尿布的時候,趙學峰就已經在法律圈混了好麽?你以為他要打聽點案子,是很難的事?”


    蕭讓捶了一把椅子扶手,咬了咬牙,問:“寧稚狀態怎麽樣?”


    程儒言:“兩隻眼睛腫得跟金魚似的。哭唄,還能怎麽樣?”


    蕭讓痛苦。


    程儒言把協議和筆從鐵窗間隙裏推過去:“簽麽?”


    蕭讓盯著協議看了會兒,拿起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張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終於不用再當夾心餅幹了。


    程儒言出去提交申請。


    寧稚看他走出來,緊張地迎了過去:“怎麽樣?我能進去會見蕭讓了嗎?”


    程儒言點點頭:“帶上證件。”


    寧稚從包裏拿出身份證和律師證,跟在程儒言身後進去。


    會見室的鐵門打開,寧稚一眼就望見坐在鐵窗裏頭、正同張旭說話的蕭讓。


    煎熬了數十日,寧稚終於見到人了。


    她疾步上前,在張旭身旁坐下,看著消瘦了不少的蕭讓,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蕭讓對她笑了下,很是勉強:“我在這裏挺好的,下次就別來了,案子有張旭他們。”


    寧稚紅著眼睛問:“你沒做過,對不對?”


    蕭讓看著她,肯定道:“我沒做過!”


    “我想成為這個案子的主辦律師。”


    “好。”


    張旭和程儒言都聽到了,相視一眼,沒說什麽,內心卻都覺得這對寧稚來說,頗殘忍。


    程儒言說:“案子估計很快就要移交到檢察院了,我們就等著到時候閱卷吧。現在說來說去也是車軲轆話,案子沒任何進展。我先撤了。”


    他收拾東西要走。


    寧稚問蕭讓:“案發當晚的經過,你都告訴程律了嗎?”


    蕭讓:“說了,他已經錄音了。”


    寧稚:“那我先聽聽錄音,迴頭再來看你。”


    如今最緊急的事情,是在案子移交到檢察院之前,找到還蕭讓清白的證據,而非浪費時間在這裏說車軲轆話。


    寧稚:“家裏一切都好,爺爺奶奶能吃能睡,你不用擔心。”


    蕭讓不舍地望著她:“我擔心的是你。”


    委屈突然席卷了寧稚,她紅著眼睛看蕭讓:“你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害我白白擔心了好久。”


    “我以為他們能很快找到證據,到時候我被放出去了,就沒事兒了。不想讓你多擔心。”


    寧稚哭道:“什麽都不知道,更擔心!”


    程儒言站在一旁看表,催道:“要聽錄音,趕緊的,我沒空陪你倆訴衷腸。”


    寧稚拿手背擦了擦眼淚,站起身:“我先去聽錄音,明天再來看你。”


    “好。”蕭讓佯裝無事對她笑了下,“我在這裏很好,不擔心。”


    寧稚不舍地離開會見室。


    她開車來到君天,在會議室等程儒言。


    小駱看見她,開心地幫她送上美式,在會議室和她聊起來。


    “寧律,您那天在婚禮上好漂亮哦!他們都說您是北京律師圈最漂亮的女律師……”


    小駱不知道蕭讓出事了,以為寧稚是為了別的案子來找程儒言,和她大聊婚禮的事。


    寧稚臉色不好。


    程儒言抱著電腦進門來,對小駱兇道:“你很閑嗎?有功夫在這裏說閑話?”


    小駱嚇得腦袋一縮,連忙關門離開。


    程儒言在寧稚對麵坐下,打開電腦,手在觸控板上移動幾下:“錄音我發你了。”


    寧稚打開郵箱,確認收到錄音,趕緊戴上耳麥。


    蕭讓用消沉的聲音敘述案發當日的經過。


    “十點左右,我從霄雲壹號出來,由代駕開車,送我迴家……她撓我的脖子、脫我的衣服,被我製止,我和她發生了肢體衝突……”


    寧稚隨著蕭讓的陳訴,案發當晚的畫麵,像電影一樣,從她麵前閃過。


    聽到程儒言說,邁巴赫後排有蕭讓和邱月月的毛發,寧稚的心髒,還是被扯了一道,有點疼。


    即便她願意相信蕭讓,也認為蕭讓不會做這種事,可真正聽到現在警方已經掌握到的證據,還是有些動搖了。


    就因為她也是律師,她才明白這個案子的證據已經形成閉環。


    她痛苦地在底稿上敲下幾組陌生而又刺痛她的詞組——


    1、監控拍到蕭讓和邱月月在車上共處二十四分鍾;


    2、邱月月下車時,衣著淩亂;


    3、邱月月下體撕裂、身上多處軟組織受傷、甲縫有蕭讓的dna;


    4、案發第一現場邁巴赫後座有雙方毛發。


    5、邱月月提交的安全套裏具有唯一一位男性的dna……


    眼淚模糊了寧稚的雙眼,但她還是強撐著精神把關鍵要素提煉、整理到自己的底稿上。


    整理完所有,也聽完錄音,她把耳機摘了下來。


    程儒言看著她,問:“聽完全部的會見錄音,你還相信蕭讓是無辜的麽?”


    “我是蕭讓的律師,不管案發經過如何,我還是相信他,也願意為他的清白奔走。”


    程儒言朝她豎起大拇指:“你真是偉大!”


    寧稚知道他在陰陽怪氣,不想理他,轉而說:“說迴案子。有沒有一種可能性——邱月月事先和代駕司機串通好,讓代駕司機把車停在某處,然後她尾隨而至,在蕭讓睡著的情況下上了車?”


    程儒言知道她什麽意思,順著她的思路說下去。


    “當然!咱們就當成邱月月案發當晚就是這麽上的車。她身上的傷,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弄的。但安全套裏的精子呢?總不能是她找蕭讓借的吧?”


    “問題就在這裏,”寧稚壓抑情緒道,“蕭讓說自己沒和她發生過任何關係。”


    程儒言笑:“沒發生過關係,那精子是怎麽出來的?張旭倒是提供了一個有趣的思路。”


    見寧稚表情痛苦,他有些不忍,說:“算了。張旭的推斷,已經被蕭讓否了。”


    寧稚不想放過任何線索,追問:“張旭的推斷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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