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雨說到激動處,從位置上站起身,看著曾子君和寧稚,繪聲繪色道:“我要走的時候,突然好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的進店裏,都是外地口音,一進門就問‘老板娘,我老公說他轉進來了,你看看到賬沒’。”


    “老公?”寧稚意外,“那這些人是原配麽?”


    王思雨罵道:“什麽原配啊?這幫人都是小三、二奶!她們口中的‘老公’,就是像邱世良那種背著原配,往服裝店轉錢的金主。”


    寧稚思考幾秒,說:“所以邱世良通過把錢轉到服裝店,偽裝成消費,然後服裝店再把資金提出來給他的小三?”


    王思雨打了個響指:“沒錯!服裝店扣了一定的手續費後,再私下把錢給這些二奶!”


    曾子君說:“如果男方直接把錢轉給小三,很容易通過流水查出來,他把錢轉到商戶,就能偽裝成消費。”


    王思雨:“對的!為了轉移婚內共同財產,真是什麽肮髒的手段都能想出來。”


    寧稚:“但這些都是我們的推斷,並沒有實證支持。”


    王思雨:“很簡單。我去稅務舉報這家服裝店。你每個月流水那麽多,幾十上百萬,那你的進貨呢?你拿不出進貨單,你沒進貨,你哪來的東西銷售這麽多錢?還有,你每個月銷售額這麽高,就那麽一間藏在小巷子裏的服裝店,一個看店的人,你的成本是多少,你的利潤是多少,你繳稅了麽?”


    寧稚點點頭:“看名稱,是一家個體商戶。個人經營所得稅很高的,他們這麽搞,個稅估計要到35%”


    王思雨:“是的。但其實這些利潤都不是服裝店的,服裝店早把錢提給那幫二奶了。現在叫服裝店繳納35%的個稅,哪有錢交啊,肯定全招出來。”


    寧稚:“你們說這些男的到底在想什麽?鍾瀾那種身價過億的,拿十萬塊打發原配,現在被起訴了,影響公司的上市。邱世良這種小老板,每個月偷偷摸摸給服裝店轉賬,都要把錢轉給小三。他們的原配是掘了他們祖墳麽?就這麽恨原配?”


    王思雨下巴點了點曾子君:“主任,你是男的,你來說說,你們男的為什麽要這麽幹?”


    曾子君想了半晌,搖了搖頭:“你這個問題,讓我懷疑自己不是個男的,因為我確實沒辦法理解他們這種做法。”


    王思雨大笑:“你不理解,說明你才是正常男人。”


    寧稚說:“我迴家也問問蕭讓。”


    王思雨期待道:“一定要問哦,明天跟我們分享蕭律的看法。”


    直到傍晚下班,她還特別提醒寧稚迴去別忘了問蕭讓,寧稚於是帶著這個問題迴家。


    蕭讓今晚又去應酬,不過迴來得早,九點多就迴來了,喝得也不多,人挺精神的,應該是寧稚昨晚說他了,他今晚有所收斂。


    洗了澡,倆人一起躺到床上。


    寧稚就把服裝店的案子講述給他聽,問他為什麽那麽多男的千方百計要轉移婚內共同財產,是真的那麽恨原配、那麽愛小三嗎?


    蕭讓聽完嘲諷地笑了下:“這種手法我第一次聽說,怪別致的。王律要怎麽打?”


    寧稚提了一嘴王思雨的思路。


    蕭讓肯定地點點頭:“可以。不愧是德合所出來的。”


    “所以你說,這些男的為什麽要這麽幹?原配再不好,也是與他一起撫養子女的關係。他們寧可把錢都給小三,也不給原配和孩子。”


    蕭讓想了想,說:“這種操作,理解不來很正常,因為咱們是正常人。但凡腦子稍微正常一點,都不至於去搞這種傻逼事兒。”


    “所以你也不懂咯。”


    “不能懂。”


    寧稚笑:“你肯定懂,但你不說。”


    “我不懂。”


    “不,你懂。”


    “我不懂。”


    翌日,寧稚一上班,王思雨就問:“怎麽樣?問蕭律了麽?”


    寧稚笑著在自己位置上入座:“他說他不懂。”


    王思雨也笑:“不懂才好啊。說明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


    曾子君:“你有空自己問問對方當事人唄。這種騷操作還真不是誰都能理解的。”


    王思雨轉身看迴電腦:“行。有機會我一定問問……來基層小所也是有好處的,什麽好笑的案子都有。”


    手機響,寧稚接起來:“早上好辛女士。”


    辛璐在電話那頭說:“鍾瀾的律師,說今天下午再談一次,這次有新方案。”


    寧稚:“可以啊,都直接來我這兒就行。”


    辛璐:“那行,那下午見。”


    寧稚:“下午見。”


    曾子君問:“程儒言下午要過來?”


    寧稚臉色不好:“是的。”


    曾子君:“那我下午就不去了。”


    寧稚:“不然你下午本來要去哪裏?”


    曾子君:“下午本來要去拜訪一位當事人。”


    寧稚:“沒事兒,你去啊,他不敢對我怎麽樣。”


    王思雨問:“什麽情況?”


    寧稚沒說什麽。


    曾子君:“瀾視那個案子,對方律師是寧稚之前的領導。”


    王思雨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之前追過寧稚的那個對吧?”


    寧稚大駭:“你……你怎麽也知道?”


    王思雨:“我之前在德合所就知道了啊。君天的程律和金誠的蕭律都喜歡你,但蕭律幫你擋了刀,所以你跟他在一起了。”


    寧稚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說來話長的故事。


    她尷尬地看一眼曾子君。


    曾子君輕咳一聲,拿起咖啡杯,去陽台喝咖啡。


    王思雨拿著咖啡杯走到寧稚辦公桌邊,身子往桌沿一靠,壓低聲音問寧稚:“蕭律是不是大你挺多的?”


    “……十歲。”


    “那他今年快四十了哦。”


    “是啊。”


    “你們那個……夫妻生活,還和諧麽?”


    見寧稚難以啟齒,王思雨趕緊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沒惡意,就是沒交往過歲數大的,有點好奇。”


    寧稚哭笑不得:“剛住一塊那會兒比較頻繁。現在在一起久了,少了一些。”


    “少了一些是多少?”


    “……一周兩次吧。”


    王思雨安撫地拍了拍寧稚的肩膀:“沒事的,能掙錢,疼你,就行。”


    說完笑著直起身子,喝著咖啡迴自己的工位。


    留下寧稚在風中淩亂。


    寧稚越想越不對勁,給蕭讓發去微信:


    【王思雨問我,咱倆多久一次,我說一周兩次,她笑笑就走開了,所以這個數據是低於平均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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