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在哪裏?”


    寧稚哭道:“我到家了……在地庫……”


    蕭讓抬手看一眼腕表:“你先別急,我中午就迴去。”


    “好……”寧稚抽抽噎噎地問,“你午餐想吃什麽?”


    “隨便,你做什麽我吃什麽。”


    “那煮點餃子吧。我不想去買菜了。”


    “好。”蕭讓最後交代道,“不是什麽大事兒,別胡思亂想,等我迴去。”


    “嗯。”


    蕭讓掛了電話,收起手機,轉身進會議室。


    “剛才說到哪兒了?”


    張旭說:“北耀集團。我昨天在北耀集團等到晚上九點多,都不見他們董事長下來,前台說還在開會,但其實已經跟金勝的人走了。”


    蕭讓蹙眉:“金勝所怎麽知道北耀集團得換法律顧問?老劉被帶走的事兒,不是封鎖了消息麽?”


    張旭看一圈在座的律師,沒說什麽。


    蕭讓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看向眾人,交代道:“北耀集團交給我。老劉的其他客戶,你們還得加把勁,不能再讓金勝的人捷足先登了。散會!”


    他站起身,看一眼張旭:“你跟我過來。”


    倆人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蕭讓把門關上。


    “你剛才想說什麽?”


    張旭壓低聲音:“金誠有內鬼。”


    劉天海因為在多年前,將客戶委托給他代持的股份全轉移到自己和家人名下,前兩天在家中被警察帶走,目前還在刑拘中。


    這件事,除了他的助手林森、蕭讓及金誠的主任,沒多少人知道,都以為他出差去了。


    知情的蕭讓和林森,第一時間率手下的律師去拜訪劉天海的客戶,希望能在劉天海的案子曝光前,保住這些客戶。


    這件事進行得很隱秘,包括金誠內部,都沒多少人知道,但樓上的金勝所,卻趕在他們之前約見了客戶。


    蕭讓也懷疑有內鬼,說:“怕是已經連老劉犯的事兒都說出去了。金勝會幫客戶跟金誠解約,然後以低於金誠一半的服務費簽下客戶。”


    張旭罵道:“劉par這些客戶如果都被金勝挖走,金勝今年的業績能翻幾番!難怪一個個跟狗見著了骨頭似的!”


    蕭讓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忙吧。我想想辦法。”


    “好。”張旭轉身離開辦公室。


    蕭讓走到落地窗前,雙臂環胸,俯瞰整個cbd。


    君天所、觀韜所、德合所、正和所……


    隨便拎一家出來,都是可以和金誠所抗衡的綜合大所。


    一旦劉天海被判有罪,不僅僅是樓上的金勝所,這些綜合大所,也會想分一杯羹。


    蕭讓壓力有點大。


    他今年的業績指標,比去年高出十個百分點,本想拿下劉天海的客戶,現在看來,有難度。


    更不說劉天海這些客戶,本來就是難啃的硬骨頭。


    ……


    蕭讓迴到家,寧稚正好把水餃端到餐桌上。


    見他進門,寧稚立刻從餐廳走到玄關。


    “程儒言承認自己想簽瀾視,還汙蔑辛璐是魔影派來阻撓瀾視上市的奸細。他還說,反正他不會給這個案子蓋章,我沒辦法幫辛璐立案。”


    經過一早上的心理建設,寧稚此時冷靜許多。


    蕭讓換好拖鞋,攬著她進餐廳:“所以你一氣之下辭職了?”


    寧稚低下腦袋:“是的。衝動了。好不容易熬到二級律師,可以獨立接案子。”


    “可以獨立接案子也沒用,程儒言一句話,風審部不讓你過,你也一樣接不了。”


    寧稚歎氣。


    蕭讓揉了揉她的肩膀:“沒事兒。辭就辭了。來金誠還是去別的所,都沒問題。”


    倆人坐下來吃午餐。


    寧稚把醬料放到蕭讓手邊:“我不想去金誠,投別的所看看吧。”


    “大所的管理都差不多,你年限淺,肯定會有個合夥人壓著你,以後大概率還是會遇到類似的事兒。你要麽來金誠,我給你完全自由的接案子的權限,要麽自己籌備合夥所。”


    寧稚咬著筷子,想了想,說:“你說的有道理,但籌備合夥所,我資曆不夠吧?北京設立合夥所的要求是……”


    “三名執業三年以上的合夥人律師。你可以算我一個。”


    “那你不是得離開金誠?”


    “是。”


    寧稚想都沒想:“不行!小所沒名氣,萬一沒案源,咱倆都得喝西北風。你還是留在金誠,畢竟收入穩定,我去小所打滾就行。”


    蕭讓轉而說:“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舉行婚禮,你這陣子先在家休息,忙一忙婚禮的事兒,等婚禮結束了,再考慮籌備合夥所。”


    見寧稚沒吭聲,他提醒道:“婚紗照也得緊著。我聽說出片需要時間,如果時間太緊,怕趕不上婚禮。”


    寧稚漫不經心道:“楓葉還沒出來呢。等楓葉出來再拍。”


    “抓緊點。別到時候照片趕不上婚禮,又著急上火的。”


    寧稚沒吱聲。


    她在想,如果自己這陣子休息,那辛璐的案子怎麽辦?


    等她婚禮結束,合夥所弄好了,瀾視都在美國上市了吧?到時候再起訴,案件會更複雜。


    ……


    蕭讓吃完午飯,休息了半小時,又迴金誠工作。


    寧稚把昨晚倆人換下的髒衣服洗了,又打掃了一把屋子、把晚餐的菜都備好,這才打開微信,一個好友一個好友地篩過去。


    她在選,可以和她一起開合夥所的人。


    可整個好友列表刷下來,卻選不出半個適合的人。


    當初一起讀法律的本科同學,大多數迴到老家,進了體製內。


    留學時的同學,大部分留在了美國。


    寧稚望著微信發怔。


    想到辛璐的案子,她越發著急地想趕緊把合夥所辦起來。


    手機突然震起來,是曾子君來電。


    寧稚迴神,接起電話:“喂,子君。”


    “我現在在君天,有個案子想找你,但他們說你今天沒在所裏,什麽時候在?”


    寧稚歎氣道:“我從君天辭職了。你是什麽案子想找我呢?要不你找蕭讓?”


    電話那頭默了半晌,曾子君問:“要不晚上一起吃飯,再細聊?”


    寧稚看一眼時間:“行,我準備一下,一小時後老地方見。”


    老地方就在金誠隔壁棟大樓的餐廳,他們以前在金誠工作時,經常去那兒吃飯。


    寧稚做了簡單的晚餐,給蕭讓發了條微信,就出門赴約去。


    曾子君提前到了餐廳,起身對她招了招手。


    寧稚快步走過去,一坐下,就問:“什麽案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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