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梅說:“我隔壁床的媽媽也是產鉗分娩,聽說子宮被產鉗撐裂,出了很多血。”


    寧稚白了臉,抖著嗓子說道:“子宮破裂很危險的,容易引起羊水栓塞。”


    馮梅:“可不是嗎?一旦發生羊水栓塞,那就迴天乏術了。”


    孫晴聽著,搖搖頭,歎氣道:“所以說女人生孩子,是鬼門關走一趟。”


    寧稚聽著,想到了姥姥和林淑婉。


    想到自己前幾天迴老家,對林淑婉的指責,忽然很內疚。


    林淑婉十月懷胎,冒著危險一朝分娩生下她,可她卻那樣指責她。


    正想,忽然一隻手握住了她的左手,她一驚,低頭看去。


    男人藏藍色的西服袖子下,露出一截白色的襯衫袖口。


    是蕭讓。


    他神色專注地聽著幾位當事人的陳訴,卻在桌下悄悄握緊她的手。


    寧稚迴過神來,掙了幾下,沒成功。


    一開始隻是握著,後來鬆開大拇指,用指腹摩挲她的虎口肌膚。


    寧稚心頭顫了下。


    “邵先生,你們是不是在社交軟件上發過自己在恩梁醫院的分娩經曆?”蕭讓突然開口。


    邵飛說:“是的,我們想得到更多支持,就把自己的經曆發出來,也希望不要再有人遭遇我們的事。”


    “一共發過幾個帖子?”


    “就一個。”


    蕭讓單手從西服內袋拿出手機,單手操作,說:“帖子下麵,有人迴複——這個王曉蕾醫生是不是經常出事啊?這是我看過的第三個帖子說她把人孩子憋死了。”


    寧稚:“所以除了在座的四位,至少還有兩名產婦也遭遇了這些!”


    她側過臉看蕭讓:“能讓我看看那個帖子嗎?”


    蕭讓把手機遞給她。


    趁她專注看帖子,放鬆了拳頭,蕭讓與她十指緊扣。


    她火急火燎地瀏覽帖子,也無心再跟他的手對抗,任由他去。


    寧稚從點讚最多的迴複開始往下看,大部分沒什麽價值,但隱藏在眾多迴複裏的一條,讓她腦殼突然一震。


    有個ip為恩梁所在省的網友說:【王曉蕾臨床經驗超過20年,如今已是主任醫師,這樣的資曆,不應該出現這些錯誤。重點查查這個人的信仰,懷疑是入了什麽邪教,搞獻祭。】


    寧稚立刻把這條迴複截圖,又點了帖子的分享,通過微信發給自己。


    帖子發過去,屏幕上有兩個選項:迴到快訊or留在微信


    寧稚沒注意看,點了“留在微信”,然後就看到蕭讓的微信最近聯係人列表。


    她被置頂了。


    名字被備注成了【小朋友】


    再下來,是趙夢發來的微信,還沒被點開。


    【今晚過來麽?】


    應該是剛發的,蕭讓還沒來得及看。


    寧稚心跳有一瞬間的失頻,體溫升高,腦子亂哄哄的。


    她把手機還給蕭讓,掙脫開與他握著的手,深唿吸幾記,努力平複混亂的情緒。


    “蕭律師,那我們現在該做點什麽?”邵飛懇切道,“需要我們做什麽,我們一定去做!”


    蕭讓說:“養好身子,才能迎接接下來的硬戰。如果還有餘力,就聯係聯係那些有同樣遭遇的家庭,這個案子的受害人越多,勝訴的幾率、賠償金都會越多。”


    “好好!我們一定照做!”


    “謝謝蕭律師!”


    “謝謝蕭律師!”


    蕭讓對眾人笑了下,站起身:“我還有點事,你們可以多跟孫律師張律師聊聊,就當是解氣也好。”


    眾人齊齊起身,再度對他表達感謝。


    他看一眼寧稚:“寧稚,你跟我過來。”


    寧稚不忿:“有什麽事嗎?”


    “案子的事。”


    寧稚忍了又忍,才說:“那稍後我過去找您,我想和幾位當事人聊聊。”


    “稍後我還有事兒。”


    蕭讓就站在那兒等,眾人都看著他們。


    張旭很有眼力見地開口:“這裏有我們就行,寧稚你趕緊過去,別耽誤了老大的事兒。”


    孫晴也附和道:“是啊。會議室有錄音呢,稍後你迴放就行。”


    寧稚沒辦法,隻好起身跟著蕭讓走。


    人剛進辦公室,見他拿起窗簾的遙控器,立刻警覺起來。


    蕭讓把百葉簾都降下來,又關上她身後的門。


    她渾身充滿防備地看著他。


    有了上次被他強吻的陰影,她現在渾身是刺。


    他關上門,說:“來這邊坐。”說完就走去了沙發區。


    寧稚鬆一口氣,在他對麵坐下。


    他邊燙洗茶具,邊說:“恩梁醫院這個案子你怎麽看?”


    寧稚說:“我看到帖子的迴複裏,有人說,可能是邪教獻祭。”


    蕭讓燙洗茶具的手一頓,抬眸看過來,眼神很深:“你打算從這個方向去查?”


    寧稚點點頭:“我想先了解王曉蕾每個月的剖腹產台數,是不是到了所謂的順產指標臨界點,如果不是,那我認為她為了順產指標阻止產婦剖腹產導致胎兒傷亡的觀點,就不成立,就能從邪教獻祭的角度去查。”


    蕭讓倒一杯茶給她,說:“這個角度,我建議報警,這不是律師能查的。”


    寧稚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你剛才說的,獲取王曉蕾剖腹產台數的思路是對的,這個人的背景、既往經曆也值得一查。”


    “好。”寧稚在記事本上記錄。


    倆人聊了會兒案子,寧稚逐漸放鬆。


    蕭讓卻突然問:“你昨晚和程儒言,因為什麽事情碰麵?”


    寧稚頓了頓,說:“這是我自己的私事,沒必要跟你匯報吧?”


    “我之前和你說過了,你想實習,就一心一意的,其他的,都等拿到證再說。”


    寧稚覺得他已經知道自己要告趙學峰的事情了。


    程儒言肯定會告訴他的。


    想到昨晚和程儒言的對話,有可能全部被他知道,寧稚有點難堪,別過臉去,說:“我不會耽誤工作,你放心好了。如果我因此耽誤了工作,你到時候該不簽字就不簽字,我不會怪你的。沒什麽事的話,我先下去工作了。”


    她起身,準備離開這裏。


    身後,蕭讓說:“不要去踩線。踩線的後果,你承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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