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婉勸道:“但始終親戚一場,能維持關係就維持。以後我不在了,好歹還有趙家的親戚們幫襯。咱們和舅舅家的關係已經斷了,可不能再跟你爸爸那邊的親戚斷了呀!”


    寧稚早已看透趙家人的無情,吼道:“他們不會幫襯我的!他們現在隻承認趙學峰的雙胞胎兒子是趙家人!把我當垃圾一樣!他們不會幫襯我的!”


    她越說越激動,邊吼邊哭,拿拳頭捶打自己的胸口:“趙學峰害死了姥姥!害我考不上好大學!我恨他!我恨死他了!我一定要在法庭上打敗他!把他踩在腳底下!我恨他!”


    她雖性子尖銳,但從未自我傷害過,林淑婉見狀也嚇到了,抱住她:“磊磊你別這樣呀……你嚇到媽媽了……”


    寧稚推開她,雙手緊握成拳,崩潰大哭。


    她滿心的情緒無處宣泄,隻能通過發怒、自我傷害來排解。


    軟弱清高的林淑婉,讓她很無力,她內心深處,對林淑婉是有埋怨的。


    “你和趙學峰的這段婚姻,你為我爭取到了什麽?你連姥姥的墓地都買不起!別說供我繼續念書了!你和他當夫妻的那些年,你隻會傻傻地把自己的錢花光!然後被他設計淨身出戶!他說他沒掙到錢,你就信!他要你離婚的時候,你為什麽不為我爭取一點什麽?你至少爭取到我讀研的錢行不行?啊?”


    林淑婉怔怔地望著她,眼眶通紅:“磊磊,我……”


    寧稚哭著衝出房間。


    迴到隔壁房間,羅薇薇正好要下床。


    她走過來,小聲問:“怎麽啦?和阿姨吵架了嗎?”


    寧稚雙手背身,抵著門板,低頭流淚。


    羅薇薇牽著她坐到床上:“好好的怎麽吵起來了?”


    寧稚拿紙巾擦鼻涕,鼻音濃重道:“我告訴我媽,等我拿到律師證,我馬上就要起訴趙學峰。她不同意,說這樣會得罪趙家、得罪趙學峰,她老是覺得趙家和趙學峰會照拂我……我生氣……”


    羅薇薇勸道:“阿姨本意也是為了你啊,又不是什麽壞心思,你理解理解她。”


    “我沒說她不是為了我,我就是氣她太軟弱了!總幻想趙學峰心裏還有這個家!”


    羅薇薇小聲問:“他和你媽離婚後,真的一次都沒來看過你嗎?”


    寧稚搖頭:“一次都沒有。他本來就嫌棄我是個女兒,一心想要兒子。那個女人給他生了雙胞胎兒子,哪還能想起我?那次……”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往下淌,寧稚哽著嗓子,把上次在蕭讓辦公室外遇到趙學峰的事,提了一道。


    羅薇薇驚唿:“天啊!他說的話真的太傷人了!他也不想想你為什麽會考不上雙一流大學,為什麽沒辦法讀研!他好像覺得自己沒錯,錯的全都是別人!”


    寧稚折著紙巾,拿紙巾擦眼淚,搖了搖頭,已是什麽都說不出口。


    羅薇薇抱緊了她,歎了歎氣:“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我支持你告他!”


    寧稚含淚點頭。


    倆人都各有煩惱,已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開解對方,很快就熄了燈,卻是輾轉反側,歎氣聲此起彼伏。


    寧稚在思考怎麽尋找證據起訴趙學峰,羅薇薇在想怎麽才能接迴兒子。


    ……


    翌日要趕早迴北京,寧稚和羅薇薇起了大早。


    餐桌擺著早餐和一張紙條。


    【親愛的磊磊,媽媽去菜市場買菜,你和薇薇吃了早餐就趕緊迴北京上班,一路平安。】


    寧稚知道林淑婉沒好意思麵對自己,才一大早躲出去,有點愧疚。


    經過一晚上,她已經不生氣了。


    她和林淑婉感情好,偶有矛盾,也都是吵完就算了,不會有隔夜仇。


    寧稚拿著字條來到客廳,在茶幾抽屜找到筆,在字條下麵接上幾個字:【媽媽我愛你】


    林淑婉看到這句話,才會安心。


    把字條壓在茶幾上,她迴餐廳隨便對付了點早餐,拎上行李袋,和羅薇薇一起出門,上了迴北京的網約車。


    羅薇薇係安全帶,說:“要跟蕭讓說一聲咱們先迴去嗎?”


    寧稚冷冷道:“不用了。”


    “他們幫我走強製執行的話,我還需要過來嗎?”


    “如果強製執行成功了,你可以等接俊俊的時候再來。但劉鵬揚言要上訴,到時候開庭了,你也是需要再過來的。”


    羅薇薇點點頭:“如果能接到俊俊,來一百次我也願意。”


    寧稚沒說什麽。


    車子剛上高速,蕭讓就來了電話。


    寧稚沒接,按了靜音,假裝沒聽到。


    換羅薇薇手機響。


    她接起來:“孫律師,早上好。”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麽,她看著寧稚,對電話那頭說:“我和寧稚已經上高速了。我們坐網約車。”


    “好的好的,那就所裏見哈!”


    電話掛上,她說:“蕭讓和孫晴去你家了,等了會兒沒見咱們下來,蕭讓打你電話,你沒接,他們以為咱們還沒起床。”


    寧稚沒說什麽,看著窗外。


    孫晴歎氣:“其實我剛才應該跟他們說的,省得他們多跑一趟。你跟蕭讓有矛盾,但我不能也跟他作對。”


    “是這樣沒錯,你下次自己看吧,該說就說。”


    羅薇薇解釋道:“我到金誠工作後,才知道蕭讓的服務費有多貴。如果不是他,我這次離婚沒那麽容易的。雖然你們分手了,但我總覺得我對蕭讓還是得客氣點。不能人家幫了我,我還恩將仇報不是?”


    寧稚深吸一氣,耐著性子說:“是的。你跟隨自己的心去做就好,不用擔心我。”


    羅薇薇挽緊了她的手臂。


    倆人的目光都望向同一個方向,北京。


    此時此刻,羅薇薇心中隻有一個目標——把兒子劉俊接到北京。


    她現在工資有一萬左右,住在免費的宿舍,工資除了日常買菜和日用品,還能剩下大半不止。


    她能養得起兒子。


    但……她還沒跟寧稚商量兒子來北京後的住所問題。


    雖說她現在也是金誠的員工,金誠的宿舍她能住,但寧稚喜靜怕吵,她還是得征求她的同意,才能把兒子安頓在宿舍裏。


    眼下,孫晴幫她走強製執行,兒子很快就能跟她團聚了,住的問題,早晚得解決。


    如果寧稚不願意,那她要趕緊找房子。


    “磊磊,”她側過臉看寧稚,“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什麽?”


    “以後俊俊來北京了,讓他跟我住一屋,可以嗎?”


    寧稚一下沒答出來。


    連蕭讓都覺得劉俊很難迴羅薇薇身邊,寧稚覺得,這件事真的玄。


    羅薇薇敏感地捕捉到她的“猶豫”,笑道:“我知道你喜歡清靜。沒事的,我跟俊俊租在附近也行。”


    寧稚迴神:“不是的。不是這樣。”


    她揚起笑:“當然可以啦!就讓俊俊跟咱們一起住!家裏也熱鬧點!以後他上學了,我和晗晗還能幫他輔導作業!”


    羅薇薇這才放下心,笑著摟緊她。


    “人家說,無論你的生活是何等絕境,隻要還有一個人傾聽你、肯定你、支持你,那麽你就一定能活下去。當初我被劉鵬打得半死不活,我唯一的念頭就是——我要活著去北京找你!隻要我到了北京,隻要我找到你,我就一定能活下去!”


    “誰說不是呢。”寧稚蒼涼地看著遠方的日出,“當年他們鬧離婚、我姥去世,如果不是你和欣欣陪著我,我早就活不下去了。所以當你們需要我,我也一定會全力以赴。”


    ……


    寧稚和羅薇薇趕在九點前五分鍾刷卡進大樓。


    電梯間八部電梯前都等滿了人。


    大家都掐著點上班。


    寧稚和羅薇薇站在人群中等電梯。


    見電梯從負二層升上來,倆人都打起精神準備擠電梯。


    電梯停下,門往兩旁收去。


    寧稚看到了蕭讓和孫晴,倆人有說有笑地看著彼此。


    她臉上笑意一僵,頗不自在,隨人潮湧進電梯。


    蕭讓和孫晴往後退,她和羅薇薇被擠到門邊去。


    孫晴跟羅薇薇打招唿:“你們不是比我們早走嗎?怎麽也磨蹭到這會兒啊?”


    羅薇薇笑:“幾萬塊的網約車哪比得上蕭律師幾百萬的奔馳啊。肯定慢啊。”


    孫晴也笑:“誰讓你們不等我們一起迴北京。”


    “我們以為你們沒那麽早嘛。”


    電梯到了金誠的行政層,寧稚第一個走出去,羅薇薇趕緊跟上。


    直到電梯門關上,蕭讓才不舍地收迴目光。


    孫晴笑:“人走啦!別看了!”


    她雙手置於身前,拎著愛馬仕公文包,抬頭看蕭讓:“您和寧稚之前不是談得好好的麽?最近鬧什麽呀?”


    蕭讓輕咳一聲:“小朋友鬧分手。”


    孫晴意外:“出啥事兒了?”


    見蕭讓不吭聲,她試探道:“那您想分手麽?”


    ……


    另一邊,寧稚一到工位,就開始處理案子。


    她現在是實習律師,蕭讓所有案子的文書工作都由她負責。


    蕭讓之前沒帶實習律師,簡單的文書就由她來搞定,複雜的,就交給孫晴、張旭等人,然後他審核、批注。


    現在,她做好了文書,發給習毅,習毅再發給蕭讓,但蕭讓做好批注,會直接發給她。


    她盡量避免和蕭讓有直接接觸,也不單獨見麵,但蕭讓好像不受影響。


    稍稍一忙,又到了下班時間。


    寧稚和往常一樣,和羅薇薇一起搭地鐵迴家,在小區門口的生鮮超市買上兩天的食物帶迴去。


    迴家後,一個人準備晚餐,一個人洗晾衣服、做衛生。


    羅薇薇做了兩年家庭主婦,家務活很拿手,寧稚和她一起住,比一個人住還舒服。


    倆人正吃著晚餐,門鈴響。


    寧稚扭頭一看,就見蕭讓的臉放大在可視門鈴上。


    羅薇薇小聲問:“蕭讓肯定是來找你的,要開門嗎?”


    寧稚想起她早上說不想得罪蕭讓,不想讓她難做,便拿著碗筷站起身:“我去房裏吃。”


    “好。”


    寧稚鎖上房門,耳朵貼在門板上,聽外頭的動靜。


    “蕭律師找寧稚嗎?”


    “嗯。寧稚呢?”


    “她去睡了。您有什麽事兒嗎?”


    “她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可能是今天起早了,晚上睡得早。”


    “好。那麻煩你今晚多費心,看看她有沒有發燒或者哪裏不舒服。有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好嘞!蕭律師您早點休息。”


    寧稚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端著碗走出去。


    羅薇薇笑道:“聽到了吧?人多關心你啊。都分手了還這麽關心你。”


    寧稚在島台邊坐了下來,沒說什麽,繼續吃飯。


    洗過澡迴房,手機有兩條未讀微信,是蕭讓發來的。


    【你沒事吧?】


    【有不舒服要告訴我】


    寧稚沒理,手機丟到床頭,選了一本書,坐到貴妃椅上看書。


    身後是北京中央商務區的璀璨夜景,屋內甚是寧靜,但她內心卻一如既往的煩躁,翻了兩三頁書就看不下去了。


    她在思考,要怎麽找到證據起訴趙學峰。


    這件事,在她心中紮根多年。


    本來是忍得住的,但最近得知蕭讓是趙學峰的代理律師後,起訴趙學峰隱匿、轉移婚內共同財產的念頭很是強烈。


    連做夢,都是和趙學峰對簿公堂的畫麵。


    趙學峰和林淑婉的離婚案,包括財產分割部分,已經結案多年,早已過了上訴期。她要起訴、推翻當年的判決結果,就需要找到鐵證,否則立不了案。


    唯有立案,才能向法庭申請調查令,調查趙學峰婚內名下所有賬戶的流水,搞清楚他在和林淑婉離婚之前,名下有多少資產。


    所以寧稚才會要求蕭讓交出底稿。


    底稿是當初蕭讓代理這起案子的所有草稿,裏麵有對趙學峰有利的,也有對他不利的線索。


    隻要拿到底稿,就能順著線索查下去。


    否則,她隻能從正和所下手。


    但前提是,必須取得正和所創立至今的所有財報和分紅明細,才能證明趙學峰婚內取得的收入並非離婚官司裏呈現的那一點點……


    寧稚想得深了,人很累,躺在貴妃椅上睡著了。


    翌日,她剛到工位,就接到習毅的電話。


    “寧稚姐,蕭律說,昨天下午那份訴狀有點問題,讓你上來,他要當麵跟你說怎麽改。”


    寧稚想起昨天下午做的起訴狀,確實有點沒底。


    那個案子挺複雜的,她總感覺起訴狀還差點什麽。


    “好,我這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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