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社員失敗了,某種意義上卻又成功了,兌現了自己許下的諾言,誓死扞衛格林希爾根據地,為進攻者留下巨大的震撼,


    人類會為了單純的理想,而不是利益,去戰鬥到死。


    位於根據地中心地帶的小廣場,公社戰士的屍體層層疊疊,堆成了半公尺高的小丘,這些不屈的亡者簇擁著他們的精神寄托,那是一麵被打得千瘡百孔的紅色旗幟。


    周圍都是被炮彈炸翻過來的,被鮮血浸染過的熱騰騰的泥土,濕熱的風兒吹得那麵旗幟獵獵作響,沒人上去拔旗,有的隻是敬畏的目光。


    超過6小時的艱苦作戰,根據地終被完全占領,本該是享受勝利的時刻,然而,除了電台裏參議員興奮的叫喊聲以外,似乎就沒啥高興的聲音了,前線沒有歡聲笑語,隻聽到傷員痛苦的哀嚎。


    狹窄的泥巴小路通往高地,一座磚石結構的指揮塔赫然修築其上,與其他簡陋的木屋形成鮮明對比。


    路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缺胳膊少腿兒、沒了腦袋的屍體,根據偵查無人機傳迴的圖像,最後的大魚就在指揮塔樓上,已經受了重傷無法抵抗了。


    任務開始前,參議員與各位老板為其人頭許下了巨額賞金,活捉的話更是翻倍,然而並沒有出現預想中的,爭搶功勞的局麵,相反的是,出現了一種詭異的秩序。


    第一批攻入根據地的部隊手持武器分列道路兩側,默默看著強尼與林奇肩並肩走來,看著他們帶著一眾手下朝著指揮塔而去。


    此役,伯勞鳥小隊與阿爾法小隊組成的鋒利箭頭令人印象深刻,這些千錘百煉的戰士洞穿了由無數戰壕與地堡構成的防禦縱深。


    尤其是馬庫斯·林奇上尉,在步槍卡殼、鏈鋸刺刀也被骨頭卡住的絕境下,竟徒手殺死一頭被馴化的巨型沼地蠻牛,


    目擊者聲稱那蠻牛體長超過5公尺,至少得有兩噸重,身上披著專門為它訂製的厚重鎧甲,牛角上綁著尖刀,


    體內注射的大量興奮劑與顱內植入的芯片,使得這頭食草野獸殺紅了眼,如同一輛肉彈戰車一般橫掃戰線,二十秒內全滅了一支傭兵小隊。


    目擊者說,當時的場麵,如同大力神赫拉克勒斯降臨一般,這比喻的並不是蠻牛,而是企業戰士。


    一雙大手生生掰斷牛角頂端的利刃,利用靈能瞬間為動力甲拳套過載充能,一拳砸在天靈蓋上,隔著護甲震碎了蠻牛顱骨,讓這可悲的畜生安息。


    緊接著,上尉又用靈能給護盾過載充能,硬扛了兩發反步兵榴彈與重機槍直射,以血肉之軀掩護隊友通過火線。


    更加不可思議的,因為過度使用靈能而導致口鼻大量出血、全身筋脈骨骼劇痛的上尉隻休息了五秒鍾,便帶人繼續出發,掃清了最後一道戰壕,


    若不是上尉此番神勇表現,肯定得打到天黑了,到時候就得付出雙倍的傷亡,所有參與地麵進攻的部隊都清楚這一規則;


    最昂貴的戰利品,隻屬於最偉大的英雄。


    然而林奇自己不這麽想,他正遭受來自身心的雙重折磨,比起英雄,感覺自己更像個被支配的可憐小醜,被迫做著不情願的事,去討好奉承,那些坐在包廂裏看戲的貴族老爺們。


    來到高地,和同伴交談幾句,馬庫斯·林奇獨自一人登上了指揮塔,正如偵查無人機探查到的,裏麵沒有小魚小蝦,就隻有最後的那條大魚,一條瀕死的大魚,


    全身多處中彈,正斜靠在沉重的無線電通訊設備上,臉色煞白,嘴裏叼著根雪茄。


    他是資本最為痛恨的搗蛋分子,公社組織的精神領軸,戴著他那標誌性的,繡有五角星的貝雷帽,


    絡腮胡子、黑色眼罩,敞開的衣襟,結實的胸肌,黑色的胸毛,散發著濃烈的成熟男性荷爾蒙氣息,


    即使是重傷垂死的狀態,也還是魅力四射,不愧為天生的領軸,難怪那些女人為他瘋狂。


    “帕特裏夏·林奇之子,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與你再會。”


    那隻疲憊而又堅定的獨眼望向自己,林奇羞愧地移開目光,完全不敢與他對視。


    “別提我父親的名字。”


    “為什麽不呢,你這表情是在愧疚嘛?背叛你父親的理想,那會令你感到不安麽?”


    馬庫斯·林奇被戳到了痛處,陰沉地說道:


    “沒必要挖苦我,齊·格瓦勒,我沒加入過你的組織,也不認同你的信仰,我是退伍軍人馬庫斯,不是礦工帕特裏夏,我不是你的同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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