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太久遠了,哼,倒不如說是妄想。”


    說唱歌手抬頭望著天花板,好似在緬懷曾經的自己:


    “那時候真是……太s逼了,被人嘴炮忽悠一通,加入那種毫無前途的組織,


    白白浪費大好青春,有那功夫,多寫幾首爆款說唱歌曲,那不香麽?早就賺翻了好吧!”


    胡裏奧盯著他:“別忘了,bd,當初還是你介紹我加入組織的,你是宣傳委員,寫了好些個左翼歌曲。”


    “宣傳委員……哈!?那都是特麽猴兒年馬月的事兒了!你怎麽不說阿波羅登月,聖戰騎士團東征呢!而且你不也是逃兵麽,胡裏奧,憑啥說老子!”


    “的確,我沒資格說你,我們都背叛了曾經的信仰,我一直很後悔,當初為什麽當逃兵,為什麽不和同誌們一起,死在陣地上,好過現在活受罪。”


    “那是你,老子活的可特麽滋潤啦!現在老子邊混幫派邊寫歌兒,黑白兩道兒都有人脈,


    看看這沉甸甸的大金鏈子,可不是塑料的,美女排著隊來找,而你呢,胡裏奧,沒錢沒女人,始終走不出過去的那點破事兒,去工廠打螺絲還被人開除了,活的像條落水狗!”


    “至少我活的坦坦蕩蕩。”


    “裝什麽呢!這世道就是金錢至上,道德信仰什麽的,都是些狗臭屁!”


    “黑龜就是喜歡墮落,早晚被其他幫派打死。”


    “你特麽咒誰呢!”


    愈加吵鬧的二人吸引了其他顧客的注意,紛紛投來厭惡的目光。


    “小聲點兒,別招惹麻煩。”林奇看了看四周:“雖然是在邊遠殖民地,但是聯邦特工,還有公司的耳目,他們無處不在。”


    說唱歌手放低音量,對著老友罵道:“當初就不應該和你這s逼拜把子!今天這是最後一頓酒,500塊錢老子也不稀罕要了,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大塊頭,有什麽想問的,你自己問吧!老子不想跟丫說話!”


    林奇有點兒喜歡胡裏奧的性格,這家夥為自己的逃兵行為感覺痛苦煎熬,他身上有些執拗又有些頹廢的特質,很像林奇自己。


    於是,林奇親手為他倒了杯黑啤酒,沒有直接發問,而是給予他尊重,真心想要了解這個人:


    “bd跟我提起過,說你是熟練的鉗工和焊工,為什麽寧可流浪,也不待在工廠混口飯吃呢?”


    “剛才不是說了嘛,我開除了老板。”胡裏奧舉起酒杯:“大塊頭,謝謝你給予我的尊重,為此不能再油腔滑調了,說實話,確實是被老板開除的。”


    “因為酗酒誤事麽。”


    “別看我這個樣子,對待工作還是很嚴肅的。”胡裏奧歎了口氣說道:“現在工廠很缺我這種熟練工人,不會輕易開除,不過嘛,矛盾是慢慢累積的。”


    “說說看。”


    “我這人啊,傻實在,和底下人,工人,保安,保潔混的特別好,和上麵兒人,和工廠的管理人員,和那些白襯衫,經常吵架。”


    “那可是職場大忌。”


    “我懂,我不傻,可就是改不掉怎麽辦呢,太老實了,總想為別人幫忙,掏心窩子。


    還記得我帶的學徒工小威爾,那孩子第一次進廠進流水線,12小時輪班,哮喘病哪裏抗得住。


    有天他累得頭暈眼花,唿哧唿哧喘上不來氣,就去找車間組長請假,按規矩是應該給人家批假的,可那狗13車間組長就是不批,就是看那孩子是外地人,好欺負。


    小威爾迴線上跟我訴苦,我給這傻小子出個主意,額,現在看來是餿主意。


    下午,小威爾拿了把磨鋒利的螺絲刀握在手裏,再去辦公室請假,組長以為那孩子要拚命,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直接批了三天,還是帶薪休假。。


    孩子給我買了條煙,他家很困難怎麽能收呢,讓他趕緊退了。


    我說,小威爾,當你勇敢起來,準備付出代價的時候,那些欺負你的人就慫了,底層人什麽也沒有,就是敢拚命,這就叫特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其實這話是以前在組織的時候,齊·格瓦勒開會講給我們聽的,永遠改變了我的思維方式,越是逆來順受,越挨欺負。


    後來我隱隱感覺不妥,我囑咐小威爾,不要因為嚐到甜頭就習慣使用暴力,去欺負那些比自己弱小的人。


    後來不知怎麽的,估計是讓·雅克·肖恩那個s逼工賊告狀,


    組長知道了,是我這個師傅在背後給徒弟出的主意,但因為我是熟練鉗工焊工,無可取代,他隻能想辦法偷摸給我穿小鞋。


    有一次廠裏發勞保裝備,包括一雙鋼頭皮靴,一套防靜電工服,一頂高分子材料安全帽,三雙防滑手套,組長故意給我拿殘次品,鞋子一大一小,頭盔裏還有尿味兒。


    他以為我不敢作聲,以為我像其他人一樣畏懼關係戶,但是他錯了,


    我在食堂當眾把整盤玉米粥扣到他臉上,劈頭蓋臉臭罵一通。


    我說,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這個生產線組長就是靠著關係得來的,線上技術啥都不懂,就會瞎bb,整天不幹正事兒,找地方睡覺打牌泡女工。


    老子知道,你在經理家裏當過幾年男仆,為了上位,把你年輕漂亮的妹妹介紹給經理當暖床的情fu。


    我當著廠裏幾百人的麵罵道,你穿著主人的名牌舊衣服,吃他剩下的美味佳肴,住在豪宅裏,的卻,你過得比大多數人都好,可這並不能改變,你是個特麽的狗奴才的事實。


    你是沒看見,大塊頭,當時啊,那孫子的臉紅的像特麽猴兒屁股似的,腿哆嗦著要尿褲了,飯也不吃,找他那經理野爹告狀去了。


    轉過天早上,我被hr叫到了人力資源管理部,下午就收拾東西滾蛋了,過了半個月吧,學徒工小威爾打電話,告訴我說,


    師傅啊,組長也被開了,因為他妹妹整容失敗失了寵,經理也就沒有理由養他這個閑人。”


    說完這些,胡裏奧舉起杯子猛灌一口黑啤酒,洛達耶夫朝他挑了個大拇指,“有種。”


    就連說唱歌手bd也忍不住轉過身來:“聽得老子好爽啊!老子最恨狗腿子!”


    “哎呦,剛才是誰說跟我絕交了來著。”


    “氣話,氣話,何必放在心上,以後來布魯克林吧,跟哥混,樂隊正好差個電吉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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