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的局勢確實很快就好轉起來。


    對外,日本人不敢再打,重慶那邊也置之不理,沒了這兩根攪屎棍,大家的日子立馬就太平了起來。


    對內,白琉璃幾乎以一己之力包下了所有建築的重修工程,還將商行裏的東西對折出售,甚至直接發放救濟糧,來幫助城裏的百姓恢複正常生活。


    在這種情況下,不少外地的流民也被吸引過來,長沙很快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


    新任的布防官很會來事,白琉璃出手大方,他也投桃報李,在城中好好宣揚了一番張啟山的守城壯舉,白琉璃的樂善好施。


    這一波下來,如果人們的感激和信服能增長修為的話,他倆估計能直接白日飛升。


    日子如流水一般過去,二月紅守著院子裏的海棠花,看花開如錦雲,花落如碎星,一日又一日地盼著戰爭早日結束,離人自遠方歸來。


    他平常無事可做,便自己寫寫戲本,將《紅璃傳》又重新修改了不少。


    偶爾也從箱匣裏取出一件件戲服來曬,他許久未曾登台,那些戲服頭麵被珍藏起來,曬在院子裏的時候,杏黃色月白色胭脂色寶藍色……


    一件件隨風飄動,好似台上的霸王虞姬,貴妃明皇,張生鶯鶯都活了過來。


    偶爾他也會呆在屋子裏,靜靜地擦拭相框,白琉璃送他的另一個紙袋裏,裝的是他們上次的合影。


    一式兩份,老板全都送去了白公館,白琉璃送來後,二月紅親手一張一張的裝裱好,放在桌上,掛在牆上。


    每天看一看,擦一擦,心中也平和了下來。


    偶爾齊鐵嘴也會來看他,但他每次來時候,麵容總帶了些憂愁,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後來,齊鐵嘴又帶了個用黑布蒙著眼睛的青年過來,聽說是被白琉璃救過的,如今被他又救了一迴,也就當是緣分,留在了身邊。


    偶爾,白琉璃也會途經長沙,留下來在紅府歇幾天,大家一起吃一頓飯,聊聊天。


    二月紅會說自己新寫的戲本,齊鐵嘴會說自己又給誰算了一卦,眼睛蒙著布條的青年自稱黑瞎子,據說是正經的八旗子弟。


    聊天的時候偶爾也會說起過去齊王府裏的日子,和他那位風華絕代卻身體不好,早早病逝的姑姑。


    白琉璃聽他們說這些家常瑣事,邊聽邊笑,也挑著說了一些自己一路上的見聞,大多都是報喜不報憂,大家心裏也都清楚。


    紅府像一片與世隔絕的清淨之地,戰火和硝煙都與這裏毫無瓜葛。


    但戰爭的殘酷到底敲開了關上的大門。


    聽奴送來尹新月的死訊的時候,白琉璃正在吃飯。


    聽奴的話音剛落,她手一抖,青瓷小碗脫手,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裏頭溫熱的甜湯潑了一地,沾濕了白琉璃的裙子,她也沒反應過來,隻愣愣看著聽奴,問她,


    “你說什麽?誰沒了?”


    聽奴手裏拿著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包裹,麵色憔悴,眼睛紅腫,用沙啞帶著哭腔的聲音說,


    “我們小姐清點一條商線物資的時候,正碰上飛機轟炸,倉庫和人,都沒了。”


    “這是小姐之前吩咐過的,說要是哪天她遇見什麽意外,就讓我把這個送到長沙交給您。”


    白琉璃眼前發黑,耳邊嗡嗡作響,機械地伸手接過了包裹,呆呆地站在原地,甚至連聽奴什麽時候走的都沒察覺。


    “珍珍……珍珍……”


    二月紅擔憂地看著她,白琉璃好半晌才迴過神來,低頭拆開了包裹。


    下麵放了一摞摞文件,是新月飯店這些年的商線範圍和物資調度情況,尹新月繼承了新月飯店之後,確實打理得非常好。


    最上麵是一張合影,中間的白琉璃,左邊的尹新月,右邊的霍三娘,三個姑娘笑靨如花,仿佛沒有任何煩惱。


    恍惚中,白琉璃那天她們喝醉的時候,尹新月拿著一根筷子,抱著她的手臂說,


    “我要死在白姐姐前麵,那樣白姐姐肯定會為我哭的。”


    現在她真的死在了她前麵。


    她又想起送尹新月坐上迴北平的火車時,這個姑娘從車窗裏探出頭朝她揮手,大聲喊,


    “白姐姐,你要來北平看我啊,我會一直想你的。”


    她從東北迴來之後,還一次都沒有去過北平,那個總跟在她身後,驕傲地說要嫁給她做夫人的姑娘,就已經死了。


    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圓意。


    當真應了這話,她們還未團圓,就再沒有團圓的一天了。


    一滴淚水跌落下來,打在照片上。


    其中一個姑娘的眉眼被淚水浸染,模糊的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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