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燁柏夫妻倆一個斷腿,一個斷手,臉跟白紙一樣,毫無血色地躺在一起。


    付璟言聽完醫生的話,看了爸媽一眼,就連忙拉著妹妹迴家。


    很早之前,他們家就開始收集金銀首飾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派上用場,一直存放在衣櫃最底下。


    付璟言找來一個結實點的袋子,把能夠兌換積分的東西,全部裝進去。


    起身時,瞥見妹妹的手止不住地哆嗦,付璟言扯出一抹笑,輕聲安慰她:


    “沒事兒的安安,那些怪物都被打跑了,有哥哥在,哥哥會保護好你的。”


    安安擔心的不是怪物,而是害怕爸爸媽媽再也醒不過來。


    她感覺自己好沒用,什麽忙都幫不上,如果不是她,爸爸也不會傷得那樣重。


    “安安走了,咱們去曙光超市,給爸媽買藥。”


    “好!”


    看到哥哥拿好東西準備出門,安安擦掉眼淚,趕緊跟了上去。


    她可以是個小廢物,但絕對不能是個拖油瓶,不可以給哥哥拖後腿!


    走出家門,他們來到曙光超市外,排在了隊伍最末尾。


    人實在太多了,兄妹倆一直排到下午快一點,才終於踏進曙光超市。


    安安牽著哥哥的手,小心翼翼抬頭,就看見收銀台後麵坐著一個漂亮姐姐,一隻瘦瘦的小貓窩在旁邊,貼著漂亮姐姐的手,睡得格外香甜。


    那隻小貓越看越眼熟,她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寶娟?”


    話音落下,小貓還沒什麽反應呢,卻見門口的迎賓熊撲通一聲,一條小短腿跪在地上,脆生生地應答:


    “奴婢在。”


    周圍的空氣陡然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小熊看過去。


    數道目光中含著不解、困惑和茫然。


    小熊迅速眨了眨眼,它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迴事,等迴過神來時,就已經跪著了。


    死去的記憶突然複蘇,一切都是條件反射……


    它幹笑兩聲,拍了拍膝蓋,直起身,“哈哈,小帥哥,小美女,你們繼續辦卡,繼續。”


    付璟言迴過頭,急著買藥迴去給爸媽用,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老板,我們要辦卡。”


    薑禾頓了下,點頭:“好,把手放上來吧。”


    辦卡過程中,安安始終目不轉睛地盯著小狸花,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喊出第二聲。


    充完積分後,付璟言直奔藥品區,他蹲在玻璃櫃前,一個接一個地看過去。


    價格都在他們的承受範圍內,隨後付璟言不再猶豫,將可能有用的藥,全部拿了兩人份。


    幸好他沒讓安安單獨留在家裏,不然的話,他一個人根本買不到足夠數量的藥。


    從藥品區出來,付璟言目不斜視地走迴收銀台,哪怕肚子餓得咕咕叫,也沒看其他商品半眼。


    時間就是生命,他一心隻想快點迴到醫務室,讓爸媽用上曙光超市的藥。


    ……


    付過積分後,兄妹倆一路狂奔,將買到的藥,交給了醫務室裏的醫生。


    永明基地設有兩種不同的醫務室,一個專供給平民,隻能治療一些普通的外傷。


    另一個,則是專門為基地高層和士兵提供,裏麵有更專業的醫生和醫療器械。


    總的來說,各大基地的情況都大差不差,平民一藥難求,傷病嚴重一點的,就隻能等死。


    付璟言兄妹遇上的這位醫生,還算負責,沒有瞧不起他們,也沒覺得他們麻煩,有了藥,就去給患者進一步處理傷口。


    曙光超市售出的所有藥品,都沒有刺激性,且見效快。


    所以,兄妹倆站在病房外,並沒有聽到爸爸媽媽痛苦的嚎叫聲。


    “讓一讓,讓一讓!”


    一副擔架被人從病房裏抬出來,上麵躺著的男人雙眼半睜,瞳孔失去光澤,毫無生機,不完整的四肢以一種扭曲的姿態隨意攤開。


    死者沒有家人,孤獨地死在了狹窄的病房裏,屍體抬出去後,將被埋在基地北麵的墳場裏。


    付璟言立即蒙住妹妹的眼睛,怕她看了晚上會做噩夢。


    實際上,安安不怕這些東西,在她心裏,最恐怖的隻有吃人的怪物。


    她側了側頭,目送著去世的男人被抬出醫務室。


    “哥哥,他好可憐,要是有人幫他買藥,可能就不會死了。”


    如果是末世前,付璟言可能也會發出同情的歎息,但在生命如草芥的末世,他對人的死亡早已麻木。


    連自家都顧不過來,哪有閑情管別人?


    付璟言握緊妹妹的手,輕扯嘴角:“所以,我們都得好好活著,爸媽需要我們。”


    安安用力地點頭:“嗯,我和哥哥,還有爸爸媽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


    半小時後,戴著口罩的醫生走出來,眼底透著隱隱的興奮。


    “你們爸媽醒過來了,曙光超市的藥果真名不虛傳。”


    作為多年的從醫者,親眼看到那些奇效藥,在短時間內徹底緩解患者傷口的疼痛,不激動是不可能的。


    兄妹倆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快步走進病房,找到躺在角落的爸媽。


    安安到底還是年紀小,平時受的保護比較多,一看見醒來的爸媽,就忍不住哭鼻子。


    平民區的醫務室資源有限,夫妻倆身上什麽都沒蓋,殘缺的四肢就那樣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中。


    走到跟前,安安立即停下腳步,一動不敢動,生怕碰到爸媽的傷口。


    樂璿撐起上半身,將女兒拉到床邊,“安安,沒事的,你已經很厲害了,一個人跑迴基地,還找到了哥哥和爸爸。”


    安安望著她空蕩蕩的右小腿,努力憋住了眼淚。


    “媽媽,我和哥哥去曙光超市買了很多藥,你們一定會好起來的。


    可是、可是媽媽以後走不了路了,怎麽辦……”


    樂璿唇角揚起一抹弧度,眸中帶著溫柔的笑意:“我不是還有一條腿嘛,怎麽就走不了了?


    以後,我要是想出門,就讓安安扶著我,當我的小拐杖。”


    能撿迴一條命,她已經非常慶幸了,至於腿……就當是能重新睜眼見到家人的代價吧。


    從進門就保持沉默的少年,這時突然開口:


    “媽媽,曙光超市好像有拐杖賣,我等會兒再去一趟,買一副迴來給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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