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卓玲忽的驚醒,額頭上布滿冷汗。


    但她將全身裹得嚴實,卓應平看不出來,隻能察覺到女兒今天有點異常。


    “你怎麽了?昨晚在家沒休息好?”


    “我……”


    卓玲聲音格外嘶啞,說話時,嗓子眼扯得生疼。


    她深吸一口氣,將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卓應平。


    “什麽?你奶奶不讓你進屋睡覺?”


    男人眉頭緊鎖,握住卓玲的肩膀,仔細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受傷。


    “昨天夜裏你在哪兒睡的,怎麽不來旅館找我,被別人欺負了怎麽辦?”


    卓應平心知肚明,女兒在家會受她奶奶的氣。


    但他萬萬想不到,王桂鳳竟然變本加厲,大晚上把孩子掃地出門!


    這一次,她做的太過分了!


    別說現在是末世,就算是末世前,讓一個女孩子,單獨在外邊過夜,同樣也非常危險。


    卓玲沒忍住咳了兩聲,明明周圍溫度不低,可她卻渾身冷得打顫。


    “我……我去過旅館,前台的人說,晚上有大人物在樓上開會,不能放人進去。


    當時天色那麽黑,我也不敢到處亂跑,就在家門口睡了一夜。”


    卓應平冷靜下來,也想起來,昨天除了裴首領,還有另外幾個其他基地的部長,光臨旅館。


    他們在會議室商談要事,這個時候,如果出現任何差錯,前台值班的員工必定會受懲罰,他當然不能讓人隨便進旅館。


    卓應平無奈歎氣,“玲玲,你別擔心,等會兒迴去,我跟你奶奶好好說說,這種事兒以後都不會再發生。”


    卓玲臉色依舊難看,她抬起頭,不解地問:


    “爸爸,我昨天不是幫家裏賺積分了嗎?奶奶為什麽還是那麽討厭我?”


    現在的她,是一個有用的人呀,也沒有在家白吃白喝。


    可奶奶對她的厭惡,似乎又加深了。


    卓應平夜裏值班,白天還要賺積分,搶物資,休息時間少得可憐。


    他根本沒精力去揣測,王桂鳳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倆孩子都是卓家的骨肉,卻非要偏袒其中一個。


    “你奶奶,太愛你弟弟了。”


    卓玲垂下腦袋,四肢酸軟無力,五髒六腑都被深深的窒息感吞沒。


    所以,無論她怎樣做,表現得如何好,都不可能討奶奶的喜歡,是嗎?


    在王桂鳳眼裏,她和弟弟永遠是對立麵,無法在一個家裏共存。


    父女倆都沒再說話,省著點力氣,等著待會兒買物資。


    九點,薑禾開了超市門,第一時間就把三輪車擺了出來。


    看到圓滾滾的綠皮西瓜,卓玲便想起家裏昨天發生的爭吵。


    王桂鳳自知理虧後,跟卓應平說了幾句軟話,霍霍食物的事情,就這麽揭過去了。


    買迴去的大西瓜,被王桂鳳切開,幾個人分著吃。


    她當然見不得卓玲吃這麽好的東西,但剛被兒子訓斥了一頓,還是得裝裝樣子。


    施舍一般,分給卓玲一塊邊角料,隻有少許紅色的瓜瓤。


    盡管吃兩口就沒了,但清甜可口的西瓜汁,還是讓她小小地開心了一下。


    卓玲昨晚睡在門外,甚至做了個美夢。


    夢見她抱著一整個西瓜在啃,嘴邊沾滿了紅彤彤的汁水,沒有任何人跟她搶。


    卓玲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夢裏那種場景,隻能是她的奢望了,不可能實現的。


    ……


    昨天去朋友家,沾了點人味兒,小熊今天的營業態度,比以往還要積極,身上看著都有點“人樣”了。


    “歡迎光臨!”


    卓玲勉強擠出一抹笑,和它招了招手:“小熊,早上好。”


    “小美女,早上好~”


    小熊的嘴跟抹了蜜一樣甜,看到旁邊胡子拉碴的男人,眨巴兩下眼睛。


    帥哥兩個字,實在沒能喊出來。


    “叔叔,裏邊請。”


    卓應平:……


    超市的貨架依舊很空,但跟昨天比起來,已經好太多了。


    起碼他們能買到一些食物。


    卓應平往購物車裏,放了兩瓶礦泉水。


    現在想想小兒子一個人喝掉的那瓶水,還是肉疼得不行。


    希望今天迴家,不會又見到讓他氣血上湧的畫麵。


    藥品區的玻璃櫃,隻剩下三片創口貼,其他藥物都被排在前麵的客人買走了。


    家裏沒有裝東西的袋子,上次抱迴去的食物,包裝袋上全是蚊蟲的屍體,散發著濃濃的腐臭味兒。


    卓應平思忖兩秒,拿了僅剩的兩個編織袋。


    這種袋子看著就結實,肯定能用很久,20積分買迴去,還是挺劃算的。


    過來結賬時,卓應平開口詢問:


    “薑老板,超市賣的退燒藥,今天還會有嗎?”


    薑禾看了眼沒賣完的西瓜,還剩兩百多個,中午之前清空,應該沒有問題。


    “下午超市會再進一次貨,如果你想買退燒藥,可以蹲一波。”


    聽到這話,卓應平眼睛都亮了,“好,謝謝薑老板!”


    刷了卡,卓應平抖開編織袋,將物資往裏麵裝。


    剛才買到了一桶蔥香排骨麵,他直接塞卓玲的手裏。


    “玲玲,昨天你沒吃什麽東西,去那兒接熱水,吃了麵再迴去。”


    卓玲身體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吃泡麵時,味同嚼蠟,嚐不出半點味道。


    她滿臉懊惱,好不容易能吃上珍貴的美食,味覺卻失靈了,就跟沒吃一樣,太可惜了!


    ……


    從早上醒來,卓言就在哭著鬧著要吃東西、喝水,王桂鳳被他吵得一個頭兩個大。


    打也舍不得打,隻能好聲好氣地哄著。


    “言言乖,等爸爸迴來就能吃飯了。”


    昨天卓應平那麽生氣,王桂鳳倒是不敢再隨便拿東西出來,給小孫子吃了。


    一直熬到卓應平拎著袋子迴來,她才能喘口氣。


    卓言跳下床,一把抱住男人的大腿,淚眼汪汪地告狀:


    “爸爸,爸爸,奶奶要餓死我,不給我東西吃!”


    卓應平進門時冷著一張臉,看到小兒子,唇角控製不住地上揚。


    “言言,奶奶不是想餓著你,咱們家人多,得省著點吃,多囤點糧食,以後才不會挨餓。”


    卓言嘴巴一撇,指著他身後的卓玲,理直氣壯地道:


    “我們把姐姐賣了,就能有更多食物啦!


    家裏少一個人,我還能多吃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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