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道地產集團 總裁辦公室


    叩!叩!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房藍道低頭審視著眼前的資料。


    “報告總裁,這是雨夜小姐的作品。”劉爾金交出手上的潔白信封。


    “打開它。”他仍未抬頭。


    “是。”劉爾金小心地將大信封拆開,一片光亮的cd被小心地包著。


    “總裁,您想現在聽嗎?”


    “放吧。”他這才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看著辦公室裏一台五十六吋的電視螢幕,“順便將那天愛新覺羅的廣告毛片一起播放。”他想先粗略混合一下,看看雨夜所錄製的cd能否相融。


    “好的。”劉爾金又折到電視機前,將尚未剪輯的廣告毛片放進放映機內,也將雨夜的cd放進另一台機器……


    十秒鍾後,電視螢幕播放著廣告片段,而耳邊也流泄出改良古典曲風的樂音,輕緩的樂音中緩緩流泄一名女子獨白的聲音──


    在人生的旅程中,你是否在經過某一個地方、聽見某一種聲音、看到某一個人……會讓你霎時置入似夢似醒之間?


    一時之間,那錯失的過往與記憶旋即上心,你仿佛看見你進一生中最想獲得的東西──就在眼前,而那一個可以與你分享這美好事物的人,正站在那新舊時空的交會處。


    愛新覺羅──


    我就是在這裏我到那失落的夢境!


    你呢?


    隨我一起走入愛新覺羅的世界裏……


    握住我的手,聽!愛新覺羅在召喚你。


    樸實的樂音再次響起……


    聽完她的獨白,房藍道的心仿佛受到重擊!


    她擊中了他的渴望──渴望找到這些天一直在他夢中似幻似真的真相!


    當然,以外人聽來,這曲子就是喚起人們思古之幽情,然後衝動地想去買下愛新覺羅的別墅,但對他卻是另一種意義。


    自從那日被諸葛複救起後,他的夢中總是有一個如夢似幻的影子一直糾纏著他,他甚至覺得那個影子是存在的,隻是他一直看不清、也摸不著她。


    如果,他對外人說,他要找一個女人,一個夢中的女人,別說人家會以異樣的眼光看他,就連他也不能認同自己的荒誕想法。


    那個女人真的存在嗎?


    她──可以稱作女人嗎?還是一抹偶然劃過心田的虛幻影子?


    他第一次感到無力!


    他房藍道在美國的金融界、地產界,可以說是唿風喚雨的大人物,他想要任何一樣東西,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第一次,他抓不住自己想要的“東西”!


    劉爾金一直安靜地站在房藍道身邊,直到音樂與電視畫一麵結束時,他才出聲,“總裁,你覺得如何?”


    “雨夜打算什麽時候正式進錄音室?”他突然想會會這個能夠打動他心的神秘女人。


    最近,他身邊的女人都很──神秘!


    除了雨夜,還有那抹可能不存在的影子,另外一個就是油漆女孩,她們都讓他感到驚豔。


    他不喜歡疑問,一有疑問就要立刻弄明白!


    去他的合約規定,他要見雨夜,就是要見到她。


    劉爾金立刻迴道:“隻等您同意她這次的作品,就可以聯絡她進錄音室了。”


    “就說ok!時間一敲定馬上告訴我。”他決斷地應道。


    劉爾金連忙退出辦公室,準備通知雨夜的經紀人。


    至於房藍道,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再辦公了。


    他又一次播放雨夜的cd,音響裏再度緩緩傳出輕柔的樂音,還有那段獨白……


    今夜下著蒙蒙的細雨,但為了工作,諸葛妮萩還是“盛裝”去錄音間,為房藍道公司的廣告錄音。


    為了避免引起他人對雨夜的好奇,她選擇在晚上九點以後進錄音室,而且還是頂著一張經過巧心繪製的“油漆臉”工作。白天熟識的人會以為她是雨夜的經紀人;至於不認識她本尊的人,就算她畫成什麽鬼樣子,也不會過問的,除了……房藍道!


    一想到他,諸葛妮萩的嘴唇不禁微微往上翹。


    她一直喜歡隱藏在假相之下,作一個隱形人。而這一次,她真的徹徹底底作了隱形人。因為,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和他之間有過一段的肌膚之親!


    在美國這個開放的社會裏,做愛做的事幾乎就像吃飯、喝水那麽自然。但她雖受美國文化的洗禮,骨子裏卻還是重視中國的傳統,她──是無法輕看“親密關係”的。


    “雨夜小姐。”這時,錄音室的錄音師席多郎喚著她的藝名。


    他們算是這兩、三年來在工作上的親密夥伴,除了他幾乎沒有人知道,她既是雨夜,也是雨夜的經紀人──妮萩。


    這個日本籍的一流錄音師,在業界小有名氣,他不多話、也不愛挖人隱私,所以,這兩、三年來,他們合作無間,讓流行音樂界封他們二人為“天使搭檔”。


    “雨夜,可以開始了嗎?”席多郎再次以對講機唿喚她。


    她這才從沉思中迴神,“對不起,席多郎。”


    “沒事,你想開始了嗎?”他再次問道。


    “嗯。麻煩你了。”她點了下頭,便在房藍道“賠”她的電子合成樂器前坐了下來,幾次試音之後,她朝那一臉胡須的席多郎又點了點頭。


    這時,席多郎便開始按下錄音室內相關儀器的按鈕。


    而她的十指也撫上鍵盤,瞬問,修長的十指在樂器上飛快地滑動……


    一段急於流水的樂音過後,她則開始獨白──


    “一時之間,那錯失的過往與記憶旋即上心,你仿佛看見你進一生中最想獲得的東西──就在眼前……”


    這時,房藍道走進錄音室的前廳,並從隱藏式的玻璃護鏡下看見一抹熟悉的背影!


    他先是起疑,繼而隨著她轉頭,變為驚詫!


    是她?!


    她就是──雨夜?!


    那個油漆女子竟然就是雨夜!


    那台電子合成樂器,正是他費了好大的工夫為她弄來的!


    錯不了,那張臉,他忘不了!


    但……他總覺得她那張過度濃豔的臉,實在沒有半點音樂創作者的味道。


    良心說,那張過於“盛裝”的臉,真的教人看了食不下咽。


    可是奇怪,他竟不討厭她!


    他仍在外邊看著她專心演奏的神韻,驀然間,他的心再一次被敲開一個小縫,就如她詞中的獨白,一字一句地刻上他的心頭。


    這個女人真是個──異數!


    他不喜歡她的濃妝,但卻被她的作品以及她認真的神情打破,這種情緒很特別,特別到他很難忽略她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記。


    突然間,他想重新認識這個女人!


    隔著厚厚的隔音牆,他聽不見她彈奏的音樂,也聽不見她獨白的聲音,但是單單看見她忘我的認真模樣,就教他對這個女人另眼相看。


    就在這時,席多郎做了一個ok的手勢。


    她朝他笑了笑,拿下耳機,開始收拾她的樂器。


    席多郎卻說:“這琴今晚就放我這裏,現在太晚了,你一個人扛琴出去比較危險。”


    她側頭想了三秒鍾,又笑了,“好,謝謝你。那我先走了,晚安。”


    “小心點。”席多郎不忘提醒。


    “我這模樣,你安心吧,沒人會對我伸出怪手的。”她自我解嘲地指著自己的“化臉”。


    聞言,席多郎隻是淡笑,一邊收拾錄音間,一邊說:“小心駛得萬年船。”


    “哇塞,你的中文程度真好!”她笑說,同時也背起她的包包,打算離開。


    房藍道也在這時閃到一邊,避免和她正式照麵。


    就在她走出大門之後,他閃進她剛才錄音的地方,看見一串鑰匙正放在那琴的邊上。


    席多郎一見到有人閃進錄音間,很謹慎的道:“先生,這錄音室不對外開放的。”


    “我知道。”他趁席多郎不注意時,順手抽走了那串鑰匙。


    “那就麻煩您──”“出去”這兩個字未落,房藍道便退了出去。


    五分鍾後,他和諸葛妮萩一前一後開著車,往州際公路上奔馳……


    房藍道一直與她的車子維持了一定的距離,別人插不進來,而他也緊隨在後。


    良心說,他想看一看這個神秘的女人住在哪裏!


    他很驚訝自已什麽時候成了“跟蹤狂”了?!他自嘲地淺笑了起來。


    諸葛妮萩以為自己又被上次那個跟蹤狂跟上了,嚇得她加足馬力往前衝,急於甩掉那個變態的家夥。


    當然,她會開快車,也是希望因此引來警察的注意,使她避開被跟蹤的命運。


    果不其然,三分鍾後,加州警察真的出現在他們兩輛車子的後方,於是諸葛妮萩與房藍道同時停下車子,雙雙從車內走了出來。


    此時,天空下起了小雨……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後方不遠處的他,一張嘴不自覺地張大。


    而他卻朝她意味深長的笑著。


    兩兩相望,誰也沒有開口,倒是警察先生說話了──


    “你們知不知道自己超速了?”


    “知道。”


    兩人異口同聲的當下,房藍道多加了一句話:“她的罰單,算我的。”


    她仍不可置信地睇著他。


    雨突然越下越大,她臉上的妝一點一點地花了……


    他笑了,笑得很詭誕。


    等到警車一走後,諸葛妮萩不顧形象地叫道:“你發什麽神經跟蹤我?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嚇壞人!我、我──真的──”她的聲音夾著惹人愛憐的沙啞。


    他不由分說就一把將她摟進懷中,“噓!噓!別叫、別哭。”


    “你討厭啦!你可惡啦!你壞人啦!你是歹徒啦!這些天我快被你這個瘋子逼瘋了!幹嘛沒事跟蹤我?跟蹤人好玩嗎?”也不知是他的胸膛厚實而溫暖,還是她這些天真的被那個瘋子嚇壞了,總之,她真的哭了。


    雨水合著淚水的花臉更加的花了。


    “我沒有一直跟蹤你,這是我第一次‘跟蹤’你!如果這叫作跟蹤的話。”他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


    “你──”她輕輕地離開他的懷抱,看著那串再熟悉不過的鑰匙。“你──怎麽會有──”


    “你忘在錄音室。”


    “我──你、你──去了錄音室?!”她瞪大了雙眼,看著同樣被雨水淋濕的房藍道,雖然落拓卻要命的英俊,她一時忘了該怎麽罵這個不守信用的男人!


    “是的,雨夜小姐。”他朝她露出難得的笑容,那笑容還帶著三分寵溺。


    “雨夜?你──知道?!”她再次驚愕。


    “是的,我知道你就是雨夜。”


    “該死!”她有些氣惱地低咒。


    “這麽說太嚴重了吧。”他並未因為這句話動怒。也許是他已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打動,所以,即使她做出“逾越”之事,他仍容許她放肆。


    “你──忘了合約,你、你──”


    “我沒忘,但是我想看一看是什麽人將愛新覺羅的訴求這麽深刻地表現出來,我隻是單純地想見見這個神秘的女人,但沒想到她是你,油漆小姐。”


    油漆──


    啊!糟糕!她──現在的樣子一定醜死了!


    她連忙摸了一下臉頰──完了、完了!這下子她臉上的妝一定卸得“一塌糊塗”,人不成人、鬼不成鬼……


    老天!


    她突地轉身就走,“算我倒楣。”


    他卻一把拉住了她,“我可以賠償。”


    “賠償?賠償什麽?你怎麽變迴完全不知雨夜是誰之前的記憶?除非拿塊大石頭砸在你的腦袋瓜子上,讓你從此失去記憶,我就可以重新開始。”


    “這不是個有智慧的主意。”他調侃道。


    天空的雨突然小了……


    “算了、算了,遇見你就算本姑娘倒楣,別再拉拉扯扯了。”她試圖掙脫他的鉗製。


    他卻不鬆手,“在美國,還沒有一個女人會說遇見我是倒楣的事,你是第一個。”


    “那是我有智慧。”她迴了他一句。


    “哈!”他卻笑了,那笑容裏似乎還帶了那麽點不以為然。


    “房大爺,你就放開手吧,這麽拉拉扯扯不太好看吧。”


    “這裏是州際公路,誰會管兩個喜歡淋雨的人在路肩拉扯什麽。”


    “你──你真歪理一大堆!你不累,我累了,放開我。音樂帶我已經替貴公司弄妥了,從此,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她急於逃脫他的鉗製,實在是怕極了自己露了餡。


    “誰說我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我打算請你繼續為我們公司作詞、作曲。”他說得理所當然。


    “找我的經紀人吧!”她連聲推托。


    “我隻找你。”


    “你──真是霸道!”


    “我不否認。”


    “我收費可是很高的。”她威脅他。


    “即使是天價,隻要品質好,我不在乎。但是,你若同意後,就不能為其他同質商品代言。”


    “這──”她的經紀人身分,連忙跳了出來。


    “機會稍縱即逝,你該不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吧?”他打蛇隨棍上地補充道。


    “好吧。那現在我可以走了吧?”她暗暗籲了口氣。


    “還不行。”話落,就將她一直拉到他的轎車旁邊。


    “你幹嘛啦?!”她驚叫,雙腳還直蹬。


    “上車!”他已經拉開車門。


    “幹什麽?”她顯得有些驚恐。


    “不會吃了你。”他索性將她塞進他的前座座位,而他也快步走進駕駛座。


    “你到底要做什麽?”在這幹淨又寬敞的空間中,她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我不想再淋雨了。”他隻說了一半的真話。


    “可是,你的車子不就濕了。”她看著他們一身的濕衣衫。


    “人應該比車重要。”


    “那──我可以迴到我的車裏,為什麽要上你的車?”這個人真怪,她還是弄不清他的意圖。


    他迅速抽了幾張麵紙,就鉗住她的下巴,開始擦起她的臉。


    “你──幹──嘛──啦!”她死命掙紮。


    他卻不讓步,“我隻是想將這張油漆臉擦幹淨。”他終於說出他的目的。


    “你──我──我可以自己擦──你放手啦!”她還是試圖掙脫出他的鉗製,哪裏知道這個男人一蠻橫起來,十隻河馬都拉不開。


    “別動,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你這張大花臉待會兒沒有幾道瘀青。”他半真半假的威脅,臉上的堅持半點沒變。


    “你──”輕喟之後,她隻好妥協。這個男人──真是霸道!


    隻是這一會兒,她的真麵目……怕是真要露餡了!


    陡地,他鬆開雙手,雙眼高深莫測。


    因為,房藍道看見了一張──“不可思議”的柔嫩小臉。


    沒有那厚厚的“油漆”,這個小女人完全變了個樣兒!


    清麗、柔嫩,而且嬌俏的像個精靈,又摻揉著豔黠與狡詐,這是很矛盾的組合,偏又那麽和諧地出現在她的臉上。


    他不禁有些好奇,是什麽因素讓她要畫那麽濃的妝?


    哪個女人不愛嬌、不愛俏,她為什麽偏偏要醜化自己?


    諸葛妮萩一見他那打探的眼神,她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她──這會兒完完全全地露餡了!


    唉!


    她也不是不願意在他麵前“原形畢露”──隻是,她還沒有準備好。


    這下子,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個與她擁有“親密關係”的“雇主”兼“債主”了。


    他驀然勾起她的下顎,低語道:“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沒了。”她連忙轉過頭,不敢迎視他。


    他卻勾迴她的香腮,想也不想就低下頭覆上她的唇……


    “嗯──”她驚駭得不知所措,雙手不斷地推著他的胸膛。


    他卻一吻上癮!


    她的唇超乎他想像的甜美,仿佛在哪兒吻過這片未經他采擷的唇畔……那唇就像浸了酒般,勾人欲醉,令他情不自禁。


    他一再地在她的嘴裏嚐著酒汁,逗弄著她的舌尖,然後雙手滑下她的雙肩,撫搓著她濕透了的背脊,這濕涼,忽然喚醒他迷散的理智,他隻好不舍地放開她。


    “我送你一程,衣服濕了很容易感冒的。”


    她仍舊沒有從剛才的激情中蘇醒過來。


    房藍道這時已打開車內的暖氣,重新將座車駛出路肩……


    “你住在哪裏?”他冷靜地問,就像之前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


    “什──麽?”她還是沒有迴神。


    “你住在哪裏?”他又問了一句。


    過了一會兒,座車內突然傳來她的反抗聲,“送我迴到我的車那裏!送我迴到我的車那裏!”


    然而,他的車繼續前行,似乎沒有迴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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