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房藍道的手機鈴聲在這時響了起來,瞥了一眼上方的號碼,難得的笑容不禁揚了起來。


    “法亞,怎麽會想到我?”


    法亞是他的死黨,也是五行社成員之一的“木”,他的個性與氣質亦如“木”人汍穩而優雅,是他們五個死黨中最具紳士氣度的一個。


    “藍道,沒想到你還記得老同學!”穆法亞愉快地說。


    “朋友是老的好,更何況我們的關係更勝朋友。今兒個怎麽沒陪嫂夫人,反而找老同學寒暄?”


    “哈!你的話多了。是不是也墜入愛河了?!”


    “是你們四個掉進愛河。我房藍道一向視女人為家具,我會欣賞她們、使用她們、愛護她們,但她們仍隻是──家具一件,我可不會日夜都與家具為伍的。”他斷然道。


    “話別說太滿。”他以過來人的身分勸道。


    “就此打住!說吧,今兒個打電話來有什麽特別的事?”他可不想再陪這些新好男人談女人這個煩人的話題。


    穆法亞僅是笑笑,不再與他爭辯。就讓他再逃一次吧。“我是受其他三個人的請托,告訴你一聲,我們打算到加州度假,希望和你聚聚。”


    “什麽?‘金’、‘水’、‘火’他們三個也要來?什麽時候?”他突然好興奮。自從他們大學畢業之後,各自承繼父業,從此開始忙碌不已的生活,幾乎沒有機會碰在一塊,如今,他們四個人都要來加州,太好了!不,是八個人吧,因為,他們全娶妻了。


    “就在下星期?‘薔薇靜閣’的落成典禮上如何?你看,我們待你多好,讓你既工作,又可招待朋友。”


    薔薇靜閣是藍道集團下星期將落成的一批別墅。由於環境幽美、房子的坪數又大小合適,於是四個好友便都各自訂了一棟。為此,他也就在大夥的要求下,“買”了一棟與他們比鄰而居的別墅。


    “那就謝謝你們的體貼了。”


    “那就這樣說定了。對了,我們可都是攜伴參加的喲,他們三個要找特別叮囑你,也得攜伴參加。”穆法亞丟了個難題給他。


    “再看看吧!或許我會從我的家具中隨便選一個帶出來。”他故作蠻不在乎地迴應。


    “藍道,對女人不要這麽漫不經心,會錯過好緣分的。”他輕輕地提醒道。


    房藍道突地不語,最後抿了抿嘴,“你的話,我會想想。”腦中卻閃入一個影像──


    那是張如油漆般厚的臉蛋……


    油漆!


    對了,她的琴不知運到了沒有?


    明天,他得催催他們!


    穆法亞很驚訝房藍道會這麽說。


    他是他們之中對女人最冷情的一個人。可是,他卻是他們之中最獨特的一個,女人第一眼很容易被他吸引,甚至愛上他,但他對女人的不經心、不在意,卻常讓女人流淚,最後不得不撤退。


    在大學裏,他就代房藍道安慰過許多為他淚灑衣襟的女孩。


    時光荏苒,這小子不知“收斂”些了沒?


    希望他可以和他們四個死黨一樣──覓得個好姻緣!


    “藍道,別忘了下星期的約會。還有,記得攜伴參加。”他再次提醒。


    “再說吧。不過,別期望太大。”房藍道淺淺地笑著迴答。


    兩天後,房藍道已從歐洲將電子合成樂器弄到手。


    諸葛妮萩為了感謝他的賠償,於是請他到中國城附近的一家廣東茶樓飲茶。


    她依舊是一身改良式的黑衣唐裝,水洗絲的長褲下是一雙繡著蓮花的黑色繡花鞋,至於那頭長發早被她梳成發髻,並插了一支發簪,整個人從背後看去,是個無法挑剔的古典美人;至於正麵嘛……


    房藍道正好從茶樓前門走來,直直瞪著那張一點兒也不陌生的油漆臉,不禁搖頭。


    這個女人真是個不聽勸的倔強女人!


    他早就奉勸她將那層油漆擦掉,再不,也畫淡一點,但偏偏弄成這麽個大花臉,真是──


    令他倒胃口!


    話雖這麽說,他也很奇怪,為什麽還願意為她到歐洲弄琴來?


    “嗨!房先生。”她誇張地朝他揮舞著右手。


    他則寒著一張臉走近她,有點氣她這麽“招搖”,一屁股坐了下來,像是賭氣地冷聲道:“你為什麽不能擦掉你臉上的油漆?”


    她卻低聲笑了。“就為了這個原因,所以你一臉剉冰?”


    “剉冰?”他不明所以問道。


    “剉冰是台語,我也是最近才學會的,它很好吃,就是用機器將冰塊刨成細綿綿的冰,然後再加芋頭、紅豆、愛玉、煉乳……反正喜歡加什麽就加上什麽。”


    “那跟我的臉有什麽關係?”瞧她說得好像他是人人可“吃”的廉價品。


    “哈!意思就是說,你的臉森冷的像冰,令人不敢接近,但你這張皮相又好看的要命,所以就像剉冰上麵的配料,賞心悅目又好吃。”她輕鬆地解釋道,不忘為他倒一杯茶。“請用,我自作主張先點了茉莉花茶,因為它比較清雅,口感較好。”


    聽她一會兒冰、一會兒茶的說,弄得他不知該怒,還是順著她的話接下去。


    “喝呀!”她催道,又開始揮動手,“服務生,請將餐車推過來!”


    餐車一推過來,她就以她那纖纖小手指著餐車上的一樣樣小點心,少說有二十碟吧!


    服務生準備退下時,她還不忘叮嚀:“待會兒,再送兩碗鮑魚粥來吧。”話落,她才想起他似地問道:“鮑魚粥你吃吧?”


    現在才問他?


    他卻置身事外似地看著她,“隨便。”


    “好,就兩碗。”她匆匆打發走服務生,便拿起筷子,“這家點心做得很道地,很多人不辭千裏的跑來買,你快嚐嚐。”她不客氣地送了一筷子的水晶餃到口中,滿足的表情立刻出現在她那張油漆般的臉上。


    房藍道卻沒有吃的意思,隻是盯著她瞧。她是第一個在他麵前吃東西毫不做作的女人!一個──“怪”女人。


    但此刻,他發現自己可能此她更怪!


    他向來不和女人糾纏不清,而她的滿臉“油漆”,又讓他不敢領教,但他卻還費心思去替她找那個什麽了不起的琴!


    他這是怎麽了?!


    倏地,他站了起來,丟下一把鑰匙及一張名片,“我要走了,這把鑰匙就是你那養家活口的琴的鑰匙,琴現在在這張名片上的地址。”


    話落,他站起身就走,有點賭氣自己為什麽任這麽個怪女人在這胡謅一通。


    “房──藍道。”她咽下水晶餃,連忙喊住他,“我們說好的,你賠我琴,我請你吃飯,你怎麽──”


    “我吃不下,再見。”他頭也不迴地往外走去。


    “喂!”她連忙起身追了出去,像是想通什麽似地抓住他,霍地大笑起來,“是因為我這張臉讓你食不下咽?”眼裏還有一抹了然的得意。


    “你叫住我,隻是問我你自以為是的答案?”他不勳聲色地說。


    “不是,我叫了那麽多的菜,你吃都沒吃一口,太不給麵子了吧!”


    “麵子?”他好笑地睇了又睇她那張“麵子”,繼而斷然拒絕,“不必了。”


    “房藍道,你很過分呃!”她佯怒叉腰道。


    他隻是哼了聲,又轉過身,揮揮大手,算是道別了。


    她卻在他的背後吐著舌頭。


    哼,等她“改頭換麵”,看他還會不會對她大小眼!


    不急!來日方長。


    接著,她又朝著他的背影叫道:“謝謝你的禮物!改天我彈一首給你聽!.”


    話甫落,才發現她是第一次想獨奏給一個人聽!


    而這個人竟是──忽冷忽熱的房藍道!


    隻見走遠的房藍道還是背著她揮了揮手,一點兒都不在意的模樣。


    房藍道一覺醒來,就發現頭暈目眩,還險些站不穩腳步,心忖也許是這些日子太忙,睡眠不夠所致。


    匆匆盥洗完畢,他仍舊覺得頭重腳輕,隨手拿了家裏的感冒藥吃下,隨便喝了兩口牛奶,就令司機羅伊載他去上班。


    在車上,他照例利用空檔拿出公司的財務報表看了起來,誰知卻在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數字上方,看見好幾隻又黑又紫的蠍子!


    他驚愕地將手中的報表丟了出去,“羅伊,停車!該死,怎麽有蠍子在車子裏麵?!”


    踩下煞車後,羅伊忙不迭地往後看,“總裁,您沒怎麽樣吧?”


    隻見房藍道已打開車門鑽了出去,迎著日光,他頓時感到一陣暈眩……


    “總裁?!”羅伊連忙趕到他身邊,“您還好嗚?”


    他奮力使自己站穩腳步,鎮定地說:“我沒事。快將那些蠍子給我弄出車外!”他指著自己的座位。


    他恨那種又毒又醜的小東西!單看到它們就覺得惡心!


    “是!”


    羅伊折迴後座,先是隨意一瞥,什麽也沒看見,但心想總裁沒理由騙他,於是開始地毯式地摟索,然而就是沒有發現任何一隻蠍子的蹤影,連蚊子也沒有一隻!


    眼前隻見被總裁丟在腳墊下的一疊報表,他小心翼翼地將它拾了起來,還不忘將皺折處弄平整,才交給房藍道,“總裁,這是您的報表。我以人格保證,我沒有看到蠍子,達一隻也沒有。”


    房藍道接過報表,有點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不管了!


    “開車吧,我還得主持新屋的落成典禮。”而且,他的四個死黨也會來呢。


    “是的。”羅伊不敢怠慢,重新迴駕駛座起動車子……


    一分鍾後,房藍道又罵道:“該死的吸血蟲!”大掌毫不留情的敲在前座的椅上。


    “總裁?”羅伊頓時覺得,今天的房藍道真的有點怪!


    總裁一向冷靜自持,沒見過他為什麽事大驚小怪,更別說那些傷不了他的“小生物”了!


    但羅伊還是將車子停了下來,再次走向後座,仔捆檢查被房藍道槌過的椅背,哪來的吸血蟲?隻看見那椅背,被練過空手道的總裁槌了一個凹痕。


    他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望了望房藍道。


    “開車!”房藍道也覺得有些困窘,他這是怎麽了?他再一次自問著。


    頭似乎越來越昏……


    他感冒了嗎?


    突然,車道的景物變得模糊了起來,弄得他有些心煩。


    該死!


    他痛恨軟弱!生病也是軟弱的一種。


    他努力地振作精神,可是街景卻越來越饃糊,他漸漸闔上雙目……


    寧靜的車廂內,似乎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


    “如果,你有事或是身體不舒服,記得來找諸葛複。記得……”


    是那個算命的!


    可是,他為什麽會這麽說呢?這是他的把戲嗎?


    但……那個老頭並不像一般的江湖術士,他很難對他產生敵意。而且那天分別前,他的眼神真的很真誠。


    他──應該不會騙自己才是。


    但是,他還是很好奇,他如何得知他會身體不適呢?還是隻是單純地想做他的生意?


    他真的很好奇!


    車子繼續安穩地向前進……


    十分鍾後,他們抵達了目的地。


    “總裁──”羅伊輕聲叫著己闔眼休息的房藍道。


    可是房藍道竟然沒有半點反應。


    這是他不曾見過的總裁!


    今個兒他是怎麽了?


    不但短發有些淩亂,而且一會兒叫蠍子、一會兒喊吸血蟲的,如今還沉睡不醒!


    總裁病了嗎?


    “總裁?”他放膽地再次大聲叫喚。


    “嗯……”他勉強睜開雙眸,“到了?”他的口氣已無平幻的霸氣與冷凝,就像個病人似地。


    “會場到了。”羅伊恭謹地說。


    “呃……”他奮力坐了起來,連肩頭都感到酸疼,卻不忘將西裝內側的梳子拿出來,將剛才弄亂的頭發再次梳理整齊,拍了拍西裝,再次踏出車外。


    大步邁向會場時,他不經意地往天空看了一眼──


    又是一陣暈眩,害他步履蹎躓了下。


    難道……他真的病了?


    羅伊已經跟了上來,“總裁,您不要緊吧?”


    “我很好。”他仍然硬撐道。


    “總裁,若您真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告訴羅伊。”


    “知道了。”他拒絕示弱。


    一跨入大廳時,他的四個好友全迎了上來──


    “房,恭喜咱們的新居落成了!”屬“水”的藍渥特,風流瀟灑地偕妻走了過來,順便為他遞上一杯雞尾酒。“這是我的太太安騏兒。”


    “歡迎你們。”他立刻拍了拍藍渥特的肩頭。


    “房,我們都已成家立業了,隻有你落單,該加油了。”屬“金”的金浩天牽著他身懷六甲的妻子水漾情,俊美無比的容顏多了份人性,是愛情的力量讓這個眼中隻有錢的男子有了柔情。


    “嫂夫人在,我不方便談這個敏感的話題。”他可不想在女人麵前說女人的壞話。


    “哈!你最好別碰到鍾愛的女人,否則,會很慘!”屬“火”的火耀司的手毫不顧忌地摟著他的小妻子殷離。


    “連火神也被收了,看來,我的知己又少了一個。”他意有所指。


    隻見一直保持沉默的“木”,也就是他們五行社中最具紳士風度的穆法亞淡淡地笑道:“你沒有失去我們,不論我們結婚與否,你永遠都是我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們希望你有一天也能找到一個懂你、愛你的妻子。”


    看他獨自一人前來,穆法亞多少也猜到要房藍道和他們四人一樣安定下來,短期之內可能還是件難事。


    房藍道每次見到穆法亞,心田就是一陣平靜。


    這就是穆法亞,總像一陣徐風,輕輕刮來,教人心曠神怡。


    他扯著嘴角淡淡地笑了笑,“嫂夫人好,好久不見了。”他看著風葉兒。


    “房藍道,女人真的很可愛,值得你投資一些時間。”風葉兒甜滋滋地笑道。


    他但笑不語。


    這四個女人聚在一塊兒,他怕是不能“反彈”的,誰教她們全是他的好友的寶貝!


    唉!女人──麻煩的生物!


    才這麽想,另一個惹人煩的女人已朝他走近。


    “總裁,剪彩的時間到了。”身著一襲紅色露肩禮服的蜜妮嗲聲嗲氣地說道,同時也刻意瞥了房藍道身邊的四男四女──


    真是少見的俊男美女!


    如果她沒猜錯,他們應該是總裁大學的四個死黨。以前她就很注意他們的新聞,直到他們全結了婚,她就將全部的希望放在唯一的單身漢房藍道身上,至於這四個已婚的多金公子,她可不想再投資半點精力。


    不過,他們還真不是普通的吸引人,難怪五行社的成員會風靡全美。


    缶經聽過媒體這麽形容他們五個人──


    金浩天內斂沉潛,傲世群倫;穆法亞個性淡泊,看似無害,卻是最難捉摸的對手;藍渥特風流倜儻,但胸有甲兵,精若狐狸;而火耀司狂猛剽悍,自傲而嘲世;至於她心所係的房藍道,冷漠英明,治事有據,讓她很難拒絕這麽個沉穩不苟的男人。


    房藍道睇了一眼蜜妮,不帶情感地說道:“知道了,下去。”那臉“別打擾”的厭惡感昭然若揭。


    蜜妮隻能噙著笑,趕緊退下。


    房藍道先是舉起手中的水晶杯,朝著四個好友及他們的妻子道:“敬各位嫂子及你們四個,謝謝你們高價購買薔薇靜閣。”


    “哈!幹!”大夥也應聲舉起水晶杯相互碰擊。


    房藍道一口氣就將雞尾酒灌入腹中。


    “我先去前麵一下,待會兒咱們再好好聊聊!”他和好友打了一聲招唿就往前走。


    突然,他感到一陣猛烈的天旋地轉。


    “房──”金浩天立刻警覺他的失常,連忙上前,其他三個好友也緊隨在後。


    “呃……”他隻覺得眼前一片漆黑,然後就這麽昏倒在好友的身邊!


    “請讓讓!”陡地,一聲壓低的粗聲,從他們的後方傳來。


    房藍道的四個好友同時轉身,瞧見一身道袍的諸葛妮萩,感到不解。


    她忙不迭地走近他們,“他可能中毒了!請將他移到空的房間休息。”


    “你是誰?”火耀司蹙眉看著這個不男不女的道士。


    而風葉兒卻一眼認出這個道士是個女人。因為,她可是“易容”的高手。


    藍渥特也加入質問的行列,“我們為什麽得相信你?”


    “因為,隻有我可以解他身上的毒。”諸葛妮萩胸有成竹的說。


    “就讓他試試吧。同時,找醫生來。”穆法亞說道。


    他們四個人達成協議後,便將房藍道抬進他自己的那棟別墅裏。


    而諸葛妮萩卻試圖將他的四個好友請出門外,她要單獨“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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