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停詞抬眼望向他,遲疑地搖了搖頭:“是因為成塘的事嗎?”


    燕希:“成塘的事早讓公司法務部解決就好,又不需要我們特意留下來。”


    那他就不知道了。


    燕希也就不賣關子了:“後天就要跨年了。a市看不了煙花,但這邊可以。”


    “我想和你一起跨年。”


    *


    對於跨年,陸停詞的記憶是可以追溯到童年的。不好也不壞。


    當時他讀小學一年級,班裏的所有小同學好像都在期待著電視裏的跨年晚會,放學時,嘴上也會互相開著玩笑說:“拜拜,明年見~”


    這些看似不起眼的話,卻點起了小陸停詞隱隱的好奇心。


    不由得讓他好奇起來,公曆的跨年會比春節有趣嗎?他好想看跨年晚會,這樣明天上學的時候,應該就能和其他小朋友有共同話題了。


    這隻不過是一個小孩子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普通想法。


    可迴到家後,陸停詞剛問出今天晚上能不能看一會兒電視,卻遭到了嚴厲的批判:“看個屁看,作業做了嗎?不知道看電視要錢嗎,你以為電費都是免費的嗎?”


    “讓你讀書是好好學習以後賺大錢,又不是讓你學了什麽亂七八糟的跨年,洋人的東西,有什麽好過的?!”


    “嘖,你弟哭了,快點,去看看是不是尿布漏了。小心老子抽你!”


    陸停詞為什麽會覺得那段記憶不好也不會,因為這隻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一個夜晚。


    童年幾乎每天都在上演著這樣的橋段。


    那時的小陸停詞根本不知道為什麽爸爸媽媽不喜歡自己,隻能埋頭努力讀書做衛生,做一個鄰居家阿姨叔叔都喜歡的小孩。


    可每次他們隻要一不順心如意,就會對他一頓拳打腳踢。


    有一次,他實在不解,問出了聲。媽媽就說“還不是你是從老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卻生出你這樣一個蠢貨。”


    他很蠢嗎?


    ……


    吃完飯後,燕希原本下意識想收拾好碗筷,放到廚房的洗手池裏。


    陸停詞卻按住了他的手,說:“我來吧……你不是帶了幾塊遊戲碟,鬥地主的簽到也還沒嗎?這裏有我就好。”


    燕希撇嘴:“你老是這樣幫我,讓我坐享其成,要是習慣了以後會覺得你照顧我都是理所應當的了。”


    陸停詞卻說:“沒關係。你需要我就可以了。”


    燕希:“那我能做什麽,讓你需要我嗎?”


    可能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問,還沒從童年往事迴過神的陸停詞愣了愣,緩緩地說:“不用,你隻要站在那,就算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我也喜歡你。”


    燕希:“……”


    靠。


    “看,老鼠。”


    “……”


    陸停詞下意識順著燕希指著的方向看去,可迴過頭時卻發現燕希已經抱著碗離開了座位。


    他的背影瘦弱單薄,聲音幽幽的從那傳來:“要等你收拾的話,那我什麽時候才可以打遊戲。”


    陸停詞:“啊?”


    “我準備的是雙人遊戲啊。這種事情不一起,讓我一個人的話,多孤零零。”


    “更何況我們現在不都已經坦白心意,在一起,是男男朋友的關係了嗎。感情不是倆個人互相經營的話,很快就會分崩離析。難道你希望我們很快就分手?”


    “當然不是。”


    燕希:“那你快點過來幫我啊。”


    “我負責收拾碗筷擦桌子,你就簡單點,把他們丟到洗碗機裏就好。”


    陸停詞一愣,可還是在燕希的催促下迴過神,將碗筷放到了洗碗機當中。


    燕希洗幹淨了手,說:“其實下一次我一個人就行。因為你負責做飯,那衛生總得是我做吧。”


    陸停詞問:“你應該不常做吧。”


    燕希:“確實……你怎麽看出來的?我哪裏做不好嗎。”


    陸停詞:“不是。我知道你家裏有專門的人員來處理衛生,所以現在沒必要專門幫我……”


    “你都說專門了,我花錢找的家政阿姨,這不是當然嗎。可你又不是被我薅過來的保姆!這種事情不就要你我倆個人一起嗎。”


    有時燕希也不知道陸停詞這看起來挺聰明的小腦袋瓜在想什麽,明明他都說的這麽直白了,還要在那軸,一個人默默做事付出。


    燕希說話的時候忍不住聲音拔高,就連一貫鹹魚的表情也不由得被他氣到鮮活了起來。


    看來他們在一起,燕希自己身上肩負的責任也很重要呢。


    要改好陸停詞的壞毛病……


    *


    性格上的小缺陷慢慢改,燕希還是很喜歡陸停詞這樣的遊戲搭子。


    能力好,性格穩定,隨時隨地都能陪自己,還不挑。


    簡直是比劉峙這個渾水摸魚還要棒的存在!


    時間一眨眼,就到了淩晨三點。


    在打完最後一關後,燕希終於忍不住打起哈欠,眼眶滿是生理性淚水,累倒在了沙發上:“不玩了,好困……明天是最後一天了,不早點睡的話,晚上的跨年可能就要錯過了。”


    陸停詞:“嗯,那洗漱下就早點睡吧。”


    既然要睡的話,就談到了一個很好的話題,陸停詞要睡那。


    這家酒店的豪華套房裏有兩個臥室。


    燕希中午睡得那個自然是主臥,那側臥呢?


    在等陸停詞去洗漱的過程中,他一個人靜靜的思考著這個問題:如果分房睡的話,保不齊陸停詞又在胡思亂想是不是自己不喜歡他了。而且誰家好情侶出門住酒店是分開睡的啊。


    但要是睡一張床的話,不就是自己在暗示什麽嗎?這黑燈瞎火,孤男寡男,指不定又要發生點成年人之間的事。燕希不是不喜歡,反而還很……期待。可他們還要跨年熬夜啊,要真度了,那還得搞到天亮……到時候腿軟腰酸,起不來怎麽辦?


    真是困難的選擇。


    陸停詞很快就洗漱完畢了出來,他見燕希還在客廳沙發上苦思冥想著什麽,感到意外:“你怎麽還在這?主臥裏有獨立的洗手間不是嗎。”


    燕希:“哈哈哈是嗎,我不知道,我在這等你來著……”


    陸停詞:“明天你打算幾點起,到時候我可以叫你。”


    為了顯得自己不愛睡懶覺,燕希說了個數字:“七點吧。”


    陸停詞:“可七點的話,睡眠不夠七小時,到時候跨年你撐得住嗎?”


    燕希:“……那十二點?”


    陸停詞:“好。到時候剛好起來就能吃飯。”


    “那,晚安。”


    “晚安??”


    燕希試探性地說完這句話後,就見陸停詞笑了下,轉身迴到了側臥去,把門關上。毫不留情的那種。


    燕希:“…………”


    虧他在這思考明天有沒有換洗的衣服。


    *


    12月31號,作為新年的最後一天。


    按照過往的經驗,中午自然醒的燕希會在這一天生日的朋友發生日祝福,隨後在公司群裏發紅包,再在夏天的澳洲海灘上曬太陽打遊戲,然後不困的話就看一會兒國內的跨年晚會直播。


    隻是今天不一樣了。和以往都不一樣。


    燕希原先是打算和陸停詞在酒店繼續打遊戲的,因為他問過對方有沒有什麽想法,畢竟是第一次來m國的這座城市。


    想當然的,陸停詞沒什麽想法,聽他的就可以。


    但燕希卻發現因為是最後一天了,從五十六層的高樓酒店向下看去,能發現今天的節日氛圍格外濃鬱。到處張燈結彩,就連街道上的車也少了許多。


    最主要的是陸停詞說聽他的,他怎麽就真能帶人在酒店裏隻打遊戲呢?


    他們現在可是情侶關係!


    在這種日子,當然要出門約會。


    以至於燕希打開手機第一件事不是在公司群裏發紅包,而是搜索了情侶約會必做的一百件事。


    要知道以前的他可是懶狗上身,讓他休息日出門都能不情不願的痛苦,可愛情到底是會改變人的。


    燕希沒談戀愛的經驗,翻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個自己覺得可能感興趣的事。


    他把搜出來的結果放在了正準備做午飯的陸停詞麵前,拉住了他的手,問:“你覺得這個好不好?”


    “直升機飛過城市?”


    燕希點頭:“我正好有一輛直升機在m國,你要覺得可以,我現在聯係人,把它送過來。”


    看他神采飛揚,眼眸晶亮的模樣,陸停詞扯了下嘴角,笑了下說:“好,都聽你的。”


    燕希:“都聽我的,那我們今天不要在家裏吃,也不要你做了。我們出去吃。”


    “雖是今年最後一天,沒有預約可能很難找到餐廳空位,但我們就憑運氣出去,找到哪算哪,好嗎?”


    出門吃飯其實也是燕希計劃中的一環。


    既然陸停詞說他不挑食,也不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那他大可以以後都和他一塊出門吃飯,吃到哪算哪,肯定能碰見個陸停詞會喜歡吃的東西。


    陸停詞答應下來。


    倆個人便很快收拾好,趁著飯點快點出門。


    隻是臨走前,陸停詞又給燕希倒了一小杯溫水,然後又仔細給他整理好了圍巾的保溫,確保燕希不會被風吹得迴來就頭痛生病。


    雖然燕希很想說自己沒這麽弱雞,可好像更陸停詞對比起來,壓根沒什麽說服力……


    可能和他常年窩在家,也不愛運動的緣故吧。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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